郭威打開木箱一看,不由嘴巴大張,驚訝無比,只映得他一臉金黃之色,原來這木箱中裝的都是金元寶,且各個光澤圓潤,顯是上等黃金。他連著將十余只木箱打開,每一箱都是金元寶,加在一起,少說也有千余斤黃金,郭威不由暗自咋舌,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后的金銀堆,其中有黃金、白銀及一些金銀首飾,雜亂無比,跟這十余箱黃金元寶比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他從未見過這許多財寶,當下伸出顫抖的小手拿在手中幾個,心想:“若是能逃離此間,待得日后非要將這些不義之財分發給窮苦的百姓,這樣他們便不用挨餓啦!”跟著又開始暗自計算起來,十六兩是一斤,這一只箱子至少有二百余斤,這十二口木箱便是兩千余斤,也就是三萬八千四百兩黃金。
郭威越想越是興奮,叫道:“師父,你快來!”郭韜聽得他叫喊,只道他出了什么事情,翻身躍起,進入密室中來,只見滿地均是金銀財寶,不由得一愣,問道:“這是他們的藏寶室?”
郭威激動道:“這正是徒兒先前告訴師父的密室,想不到這密室中竟藏有這許多不義之財!”郭韜點了點頭,見十余口木箱的鐵鎖均已被打開,問道:“是你開的鎖?”郭威道:“正是!”
郭韜伸出拇指,稱贊他幾句,連夸郭威聰明,竟不學自通,打開鐵鎖。其實他哪里知道許掌柜于機關之術甚為精熟,更將這門手藝傳給了郭威,也該當時郭威天生便是做賊的命,遇見許掌柜所學的東西,與盜王門竟然算是“志同道合”。
郭韜沉吟片刻,道:“威兒,眼下咱們應先想法子離開此地,待得日后,咱們將這些財寶盜了出去,再散發給當地百姓。”郭威尚且年幼,雖然吃了不少苦,但于錢財一物并不看重,又天生是一副俠義心腸,當下拍手叫好,“師父,你方才說有辦法出去,你想到好法子了?”
郭韜方才閉目歇息片刻,又怎會想到好法子下山,但見郭威一臉期待,不忍掃了他的興頭,笑道:“方法倒是有,但是為師眼下還不想出去。”
郭威不解道:“那是為何?這山腰上有沒有水,沒有食物,咱們待在這兒,豈不是要餓死?”郭韜搖了搖頭,道:“為師自有辦法,眼下你功夫還未學,趁著這幾日清閑,我先傳授你本門武功,待得你有些小成,咱們再下山。”其實郭韜先前早已在山腰邊際查看一番,雖然山壁之上并無樹木,但并非是光滑如鏡,有許多都是怪石突兀,他若要獨自逃走,并非難事,但抱著郭威,便有些難處。是以他想先呆上幾日,騙過屠嘯天等人打開通道,那時再跟他新賬舊賬一起算。
郭威知道師父本事極大,是以深信不疑,當下也不再多問。郭韜道:“眼下咱們先歇息一晚,待得明日一早,為師便傳你本門武功心法。”郭威連連道好,當下二人各自歇息。
這一夜郭威輾轉難眠,心中不停再想,日后自己學會了武功,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散盡千金不義之財救濟窮苦百姓。忽然眼前現出自己飛檐走壁,將某惡霸一刀斬于刀下;忽然又幻想自己躍入鄉紳富豪府中,盜取無數金銀,自己則站在高高的屋頂之上,腳下圍著一群難民,他將所有的金銀全部撒到地上施舍的情景。想著想著,不久便即昏然睡去。
這一覺一直睡到次日清晨,郭威還沒睜開眼,便已聞道一股烤肉的味道,香氣撲鼻,頓時覺得腹中饑餓,道:“真香!”睜眼看去,只見郭韜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正在崖邊烤肉,見到郭威醒來,便道:“吃過飯后,便開始練功,從今往后,可不能再像今日這般睡懶覺了。”
郭威點頭道:“是,師父!”這才起身,走到郭韜跟前,只見他將這山腰中的桌椅板凳全都拆開,用來燒火,烤的正是一只鳥,但究竟是什么鳥,他便看不出來了,“師父,這是什么肉?你是怎么捉到的?”
郭韜笑道:“你想知道?”郭威一臉誠懇的點頭。忽聽得一聲蒼鷹叫聲,而且這聲音正在左近,郭威恍然道:“原來是師父學做老鷹的叫聲,這才將它騙來的,是不是?”
郭韜搖頭道:“不是!”郭威一臉不解,又問:“既然不是,你為何要學老鷹叫呢?”原來郭韜睡在外面,半夜時,忽然聽得蒼鷹的聲音凄厲,還沒有半刻,忽覺風聲颯然,他忙睜眼去看,月光朦朧之中,只見一頭蒼鷹從天上猛沖而下,朝著自己撲來,他忙凝聚掌力,一掌將那頭蒼鷹拍死,心頭納罕:“這頭蒼鷹只怕將我當作了死人,想吃我的肉。”想到此處,不由暗笑,將蒼鷹撿起,拔光了羽毛,又將它開腸破肚,幸好此時夏夜,晚上露水較濃,他站在懸崖邊上,將手在崖邊的野草上擦了幾下,又將桌椅板凳打碎,未及天亮,便開始生火烤肉了。這時他將其中原委告訴郭威,郭威拍手叫好,道:“咱們大可學著鳥兒叫聲,定能將它們引到這來,這樣咱們便餓不死了。”
郭韜道:“好孩子,你很聰明,今天為師便教你腹語之術,好不好?”
郭威笑道:“義父曾教我學過些皮毛。”當下用腹語道:“師父,你瞧弟子的腹語術怎樣?”郭韜聽他腹語說的極為清楚,與自己在伯仲之間,不由大為歡喜,道:“很好,很好!”頓了一頓,又道:“這腹語術是用肚子講話,所以咱們將它稱作‘腹語’。但本門武功頗為雜亂,若學腹語,便要先學口技,你會么?”
郭威道:“只要徒兒聽過的聲音,均能學得來。”當下又學耗子、貓、狗、夜鶯、麻雀、黃鸝鳥、杜鵑等常見的動物的聲音叫了一遍,且每一個仿學之聲,都足以以假亂真。
郭韜大為稱贊,連連搓手,道:“咱們盜王門為什么要學腹語、口技等三教九流之術,你可知道么?”
郭威搖了搖頭,只聽郭韜又道:“本門原本就是入室盜竊,既然是入室盜竊,難免被人察覺,是以學些口技傍身,倘若被人察覺,可學做動物的聲音,迷惑他人察覺,你既然會腹語術,這就好辦多了,從今日起,你便開始學武功吧!”
郭威聽說今日起便要教他武功,十分歡喜,當下吃了幾塊鷹肉,只覺入口有一股酸味,但這時腹中饑餓,哪里顧得上這些,不大會兒便吃得大飽。
二人吃過飯后,郭韜道:“本門武功有三項絕技,‘刀法’、‘內功’、‘輕功’。還有兩套拳法,一套擒拿手法,你年紀還小,于拳法之道及擒拿手法之道不懂,為師便先從內功教起,待你背熟內功心法,為師便授你拳法、擒拿、刀法。”
郭威連連點頭。
郭韜道:“咱們本門內功叫作‘無上心經’。你記下了,刀法可外傳,但‘無上心經’千萬不可外傳,更不可隨意讓他人知曉。”郭威點頭,道:“這是為什么?”
郭韜道:“武功,分為內外。內便是內功,外便是外門功夫,外門功夫都是什么刀槍不入的硬功夫,如什么‘金鐘罩’、鐵布衫、‘碎石掌’、‘金剛掌’、‘降龍神掌’等功夫,均是以硬碰硬,以暴制暴,不足以為人道。”
郭威半懂不懂點頭道:“噢,我明白啦,師父的意思是說,內功比外功要厲害,是不是?”郭韜搖了搖頭,沉吟片刻,道:“也并非如此,倘若你的外門功夫練到登峰造極之處,即便一個內功高手,也未必能勝的了你。”他恐怕郭威不懂,又問道:“你聽懂了嗎?”郭威道:“不懂。”他不知武功還講究什么內外之分,只道是跟人打架的功夫,這時聽郭韜解說,便已糊涂了大半。聽他問起自己,他不敢不懂裝懂,只得搖頭。
郭韜道:“你瞧一個人,人高馬大,身子壯健,練了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橫練功夫,他只不過是外表堅強,這世上哪里有什么刀槍不入的神功了?其實咱們所有人,外表就如同茶杯一般脆弱,內在才是先天之本。若是內功深厚,任憑你輕輕一掌,便可開碑裂石。”他說到此處,抬手一掌,拍在山壁的一塊石頭上,只聽得“嘭”的一聲,一塊石頭,登時碎成無數個小塊石頭。
郭威拍手叫道:“師父好掌法!這便是內功嗎?”郭韜笑道:“不錯,你很聰明!為師方才這一掌只使出七成力道。”郭威贊道:“七成力道便已這么厲害啦?那要是使出全力,那該怎樣?”
郭韜微微一笑,不再理會,又道:“只有內功練得深厚了,修練外門功夫時,便如同探囊取物一般!”見郭威連連點頭,又道:“本門內功心法,大為寶貴,是以并無書本記錄,代代均是由師父口授給徒弟,現下為師將無上心經的心法傳授于你,那你切不可亂傳他人。”
郭威道:“師父但請放心,徒兒一定謹記在心。”郭韜道:“你跪下磕三個頭,立個重誓罷!”郭威見師父一臉嚴謹,知道內功心法是緊要之物,當下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道:“弟子郭威今日立下重誓,日后若敢泄露本門無上心經內功心法給外人,教我死于亂箭穿心,死后還要被人挖墳盜墓。”果然如同郭威所言,自此以后,他的內功心法從未傳授他人,即便是自己的親生兒子。而數十年后,他登基稱帝,死后所葬的嵩陵也未被盜墓者及仇家挖掘。
郭韜見他一臉誠懇,神色莊重,又立下重誓,這才緩緩道:“現下為師授你心法,你每日須修練三次,你好好聽著。”
郭威神色恭敬,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