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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色天醫

第129章:宗政易主一念成魔(二十九)

國色天醫 我不是醬紫 5070 2020-03-06 23:29:10

  蕭落選擇沉默,御烈風等得不耐煩,甩開蕭落,召來顏無忌。

  顏無忌看一眼御遲夜,而后向御烈風稟手提醒,“王上,蕭落武功雖然了得,但憑一人之力是不可能送走云燁的。我看她極有可能跟宮外的人串通了,在生死營里,蕭落與展將軍素來交好,會不會是...”

  御烈風看了顏無忌一會兒,鳳眸里黑浪翻涌,噙起一抹戾氣深重的笑,動了動帶著黑蝎子戒指的右手食指。

  顏無忌只看御烈風小小的動作,心領神會,自覺差人火速趕往將軍府。

  蕭落所能做的只有保持沉默,現在她任何的辯解只會拖累展旭,沉默才是最好的掩護。

  御烈風看向御遲夜,“太子,這側妃你覺得該如何處置?”

  蕭落抬眸看著御遲夜的背影,雙唇緊抿成線,眼底水波粼粼。

  夜風輕動,拂動著男人蔚藍色衣角,君子蘭香味芬芳浮動,高大欣長的身影佇立在黑夜里,落寞死寂,凄涼冷漠。

  良久,御遲夜開了口,“父王自己處置吧。”

  御遲夜一句話將蕭落扔下,隨著夜風而去,拂拂衣袖毫不猶豫地走了。

  蕭落松了最后一份氣力,低下頭凄涼嘲笑自己,御遲夜棄她不顧是人之常情,就算曾經深愛過,也斷不可能原諒一位背叛過自己的人。尋常人家如此,身為一國太子的他,更應如此。

  御烈風并沒有立刻要了她的命,差人將她與流蘇關押在一處?;璋档睦畏坷铮叹呱粦覓靿γ?,血腥味濃重,世間最骯臟黑暗的地方莫過于這埋葬多人性命的宗政刑堂。

  蕭落被綁在刑椅上,雙手雙腳連同腰部一起被鎖鏈纏住,流蘇就在她對面,吊著雙手懸掛在鐵架前。

  “你怎么回來了?”牢獄里就兩人,蕭落暗淡著眸子小聲詢問。

  流蘇無力回道,“我腿瘸了,留下來只會拖累殿下,所以我選擇回來吸引追兵,幫助殿下逃脫。人生自古誰無死,我陪伴殿下十幾載,足夠了?!?p>  蕭落自嘲一笑,“真好。”

  外頭傳來開鎖聲,黑壓壓的一群人走進來,顏無忌手握長鞭行在前頭,今晚監督刑法的便是他了。

  然而他進來時并未出言挑釁,而是規矩站在一邊,似乎還有人來。

  一人姍姍來遲,蕭落最不想看到的人此刻就出現在眼前,哪怕受盡宗政千百種刑法,身體痛到麻木,她也不希望是御遲夜親自監刑。

  御遲夜走到蕭落面前,不再是一身藍衣,而是初見時那令人絕望的墨衣。

  看她的眼神不復溫柔,一寸寸都是寒霜冰刺,扎進蕭落最柔軟的地方。

  顏無忌上前,“殿下何必親自前來監刑呢?”

  御遲夜將目光從蕭落身上移開,坐到手下搬來的太師椅上,“不用管我,你做的你的便是?!?p>  顏無忌回了聲是,先是朝蕭落走去,余光瞥了眼面無表情的御遲夜,勾起嘴角轉方向走到流蘇面前,用鞭子勾住流蘇下顎,“我看你白白嫩嫩的,得了一身鞭傷也不好看,與其活受罪,還不如招了吧?”

  流蘇閉上眼,決死之心可見。

  顏無忌當上生死營副營主后就接管了生死營刑堂,折磨人的法子比王宮的劊子手還繁多恐怖,御烈風派他來估計是想盡快問出云燁下落。

  她跟流蘇只要堅持一晚不招,云燁那邊就安全了。

  展旭沒被抓,應該是逃過一劫,如此她便可以放心赴死了。

  顏無忌連抽流蘇幾十鞭子,道道用足了內力,很快將流蘇打得鮮血淋漓,全身上下就剩臉龐完好。

  蕭落死咬牙關,竭力忍耐著,最后實在看不下去,索性閉了眼裝作耳目失聰。

  “你嘴還挺硬!”顏無忌扔了鞭子,招手讓隨從取來一把鋒利的匕首,“還不交托實情,我就從你的腳開始,一層層一點點把你的皮剝下來,你信不信?”

  蕭落聞言,猛地睜開眼,大喝,“顏無忌!你敢!”

  顏無忌扭頭看她,得意挑眉,“我是受王上之命審問犯人,你說我敢不敢?”

  蕭落咬牙警告,“你敢動他,信不信我將你千刀萬剮?”

  顏無忌陰陽怪氣道,“不愧是蕭側妃,都到這時候了,還如此的有氣勢。你以為太子在此,微臣就得忌憚你三分了?”

  蕭落面色慘白,看向沉默不語的墨衣少年,充滿了乞求。

  御遲夜一個眼神都不給,閉眼養神,雙手擱在扶手面慢悠悠地敲打著,沒有半點反應。

  眼見著顏無忌要對流蘇下刀子,蕭落心急出聲,“顏無忌,有什么沖我來!他已經是個瘸子了!”

  顏無忌動作停下,剛在流蘇腳踝劃了一圈口子,聽到蕭落的話,便起身面對蕭落,饒有興致道,“蕭落,你急什么?遲早會輪到你的!”

  話音一落,皮肉分離的聲音在牢房里森然作響,蕭落看著那血腥的畫面,全身神經都麻木了,眸子怔然,瞳孔回縮成一點,頭皮發麻,恐懼到極點。

  流蘇咬緊牙關忍受著剝皮之痛,一直都不吭一聲,直至到了脖頸。

  還沒剝到臉皮,流蘇疼暈過去,顏無忌一潑鹽水下去,蕭落的心仿佛被破開了一個大口子,眼淚奪眶而出,全身筋脈高高蹦起,而御遲夜置身度外,是最沒有感情的旁觀者。

  “還是不招?”顏無忌拔干刀上的血,換了一把精致的鉤子,邪邪道,“那我就劃肉取骨嘍!”

  蕭落渾身一顫,橫著脖子怒吼,“顏無忌,你不是人!”

  顏無忌看她一眼,瀟灑輕松地聳聳肩,緊接著一鉤子下去,流蘇痛苦的慘叫瞬間貫穿牢房。

  蕭落受不了眼前殘忍的畫面,狠下心,屈指射出一根銀針灌入流蘇太陽穴,結束了流蘇的性命。

  流蘇死前看了蕭落最后一眼,清秀的臉龐淡而解脫地一笑,用口型說了聲謝謝。

  流蘇死后,蕭落還剩下一枚銀針,偷偷塞進手腕經脈中,就在銀針快要入心臟時,眼前出現一角墨紗,胸口被狠狠抵了一掌,銀針倒逼出體外,自殺未遂。

  蕭落抬頭對上男人黝黑的鳳眸,男人捏住她的臉頰,另一手握著匕首,一字一句道,“蕭落,招出云燁下落,我現在就可以放你回去,你還是我的側妃?!?p>  蕭落慘然一笑,視死如歸道,“你殺了我吧!我是不會說的!”

  “云燁就對你如此重要?”御遲夜瞇了瞇眼,冰冷的匕首貼在蕭落側臉,一點點劃下。

  蕭落目光堅決,“這是我的決定,任何人不可改變。”

  御遲夜手勁加大,捏得蕭落臉骨生疼,“你最好招了,不然這把刀子會在你臉上劃滿印子?!?p>  蕭落木然,定定望著御遲夜,失望道,“殿下若是真想用刑,那就讓顏無忌來吧?!?p>  剛說完,刀刃入肉的痛覺鉆入腦海,蕭落瞪大了眼,死死盯著御遲夜,任憑臉上的鮮血流淌,杏眸里最后一份依賴與希冀泯滅。

  御遲夜劃了一刀,又問,“還不說嗎?”

  蕭落閉了眼,擺明了任人魚肉的架勢。

  御遲夜握緊了刀柄,下刀子對準蕭落原本刀傷的位置重重劃下去。

  這一刀徹底劃開了蕭落鮮血淋漓的心,也劃斷了兩人之間深厚的信賴與依戀。

  御遲夜劃了兩道,顫抖著手將匕首扔到地上,陰鷙的眸子轉向顏無忌,“此女與云燁交情深厚,機樞閣的事她應該知曉線索,慢慢審問,莫要讓她死了。再者,也可用她做籌碼,讓云燁回頭?!?p>  顏無忌陰險笑道,“殿下遠見卓識,只是蕭落曾經是殿下側妃,屬下用刑向來沒個分寸,怕是側妃出了事,沒辦法給殿下交差?!?p>  御遲夜果斷道,“從此以后她只是賤婢,本殿從來沒有過側妃。”

  丟下一句話,御遲夜大步離開牢房,不管已經有半只腳踏入地獄的蕭落,任其自生自滅。

  顏無忌知會兩個手持鐵棍的壯漢,那將壯漢上前,一起舉棍砸到蕭落雙腿,腿骨驟然斷裂,蕭落死死咬著下唇,愣是不吭一聲。

  如今有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都是她活該。

  也不知捶打過了多久,耳邊嗡嗡的雜音消失,蕭落睜開一絲眼,看到顏無忌那張得意的嘴臉,厭惡感涌上心頭,只是她現在實在沒力氣說話了。

  顏無忌揪住蕭落頭發,望著她傷痕累累的臉,笑得猖狂,“蕭落,我終于把你踩在腳下了。”

  蕭落只看著他,不置一詞。

  顏無忌湊近她,道,“讓人都說你是練武奇才,都說我比不上你,可現在呢?淪為階下囚的是你,而我成了王上身邊的左膀右臂。呵呵!蕭落,你一敗涂地!”

  顏無忌松開蕭落,一掌抵住蕭落腹部,渾厚的內力貫穿進體內,五臟六腑震顫,撕心裂肺的痛襲來,蕭落禁不住喊出了聲,絕望無助地感應著內力一點點的流逝。

  “好了?!鳖仧o忌收起身法,拍拍蕭落的臉,“你現在形同廢人,往后受刑的日子還多著呢!我到要看看沒有內力支撐的你還能活多久!”

  顏無忌猖狂大笑,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蕭落昏厥過去,被兩個獄卒架起來扔進雜草堆里,沉睡中的她感覺有什么東西正在慢慢流逝,她想去抓握,卻發現自己是夸父逐日,怎么抓都抓不住。

  天明,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牢房,蕭落漸漸有了意識,當她撐著雜草做起來時,兩個獄卒闖進來,一番瘋狂的捶打過后,扔下氣息奄奄的女子,毫不留情地走了。

  再度醒來,已經是黑夜,蕭落動了動軟綿綿的腿,借著月光,她看到了腿間流出的朱紅,恐懼無望再度席卷全身,她的心痛到了極點。

  孩子…

  她跟御遲夜的第一個孩子…

  沒了!

  蕭落蜷縮起身子,弓腰捂著肚子,歇斯底里地哭喊哽咽,嗓子啞了,哭也哭不出聲,猶如困獸悲憤低啞地咆哮,作著可憐可悲的控訴。

  死。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蕭落停住哽咽,掙扎著起身,面對一堵鐵墻,眸子里是黑不見底的深淵。

  定定忘了片刻,蕭落攥緊拳頭,用盡力氣縱身一頭撞過去。

  忽地,三寸相思的香氣襲來,月牙白衫包裹住蕭落。

  蕭落抓住來者身前衣衫,血污的手指在上頭留下點點痕跡。

  “蕭姑娘,還沒到絕境,莫要尋死?!蹦侨饲鍧櫟纳ひ羧缤綕玖魉稽c點沁入蕭落干涸的心扉。

  蕭落抬頭看他,艱難磨出四個字,“阿三少爺?”

  白衣翩然,眉眼溫潤清娟,正是紀阿三。

  紀阿三緊緊摟著蕭落,目光放在蕭落血淋淋的雙腿上,伸出一手去摸,蕭落疼得沒有感覺,任由他觸碰,半分痛感都沒有。

  紀阿三蜷起五指,眸光復雜,許久才收回手,覆上蕭落下腹。

  “我內力被廢了,顏無忌要置我于死地?!笔捖湫÷暤溃娂o阿三摟著她,心生怪異,想推開他卻有沒有力氣,只能疏遠道,“阿三少爺,放開我吧。”

  紀阿三并未放開蕭落,反而將蕭落抱得更緊,熾熱的液體滴落在蕭落手心,蕭落發現紀阿三居然哭了。

  “你…”蕭落愕然。

  紀阿三紅著眼睛,道,“落落,今晚我跟你說的話定要記住,牢牢的記?。 ?p>  紀阿三捧起蕭落的臉,盯著蕭落的眼睛,如視珍寶,“從今往后,不要再感情用事。這亂世不需要同情,更不需要善良,善良這東西沒用,它不抵你性命一分一毫!”

  蕭落怔怔望著紀阿三,強烈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紀阿三道,“出去后定要好好保護自己,莫要期待御遲夜會給你半分真心。他是御烈風從小養到大的一匹狼,不會護你如命,他自顧自己!”

  蕭落眼中淚花閃爍,嘴唇止不住顫抖,心里已經有個答案呼之欲出。

  紀阿三將蕭落抱到腿上坐著,雙臂從后面圈住蕭落,大手緊緊包裹住蕭落雙手,溫暖的氣流從蕭落掌心滲入,擴散至全身筋脈,修復殘破的筋絡。

  如同置身三月春風溫泉流水,越來越充沛的內力在她體內流動起來,從小到大,只有一個人與她修習的內力同源,對她的身體了如指掌。

  蕭落晦澀輕喚,“鬼…無殤?”

  紀阿三收緊雙臂,將自己所有內力傳遞給蕭落,毫不保留。

  “放開我?!笔捖溲壑械臏I水溢出,滴滴答答落在鬼無殤手背。

  原來紀阿三是鬼無殤,他放下了家國仇恨,只是為了隱姓埋名來到她身邊守護她。

  紀阿三下巴抵在蕭落肩頭,甘之如飴道,“落落,你放心,就算是死,我也會救你出去,你一定要活著!活著才能報仇,讓那些踐踏你的人,侮辱你的人,辜負你的人,全部跪在你腳下。你是我拼死都要護著的女人,我不允許你做人奴婢,你要活得比任何人都要好!”

  蕭落崩潰質問,“你不是死了么?為什么是你?為什么要回來?為什么要把內力給我?”

  紀阿三輕聲道,“因為,我心里只有你。這世上不只我一個在乎你,若我死了,你就跟著展旭,他跟我一樣,視你如命?!?p>  話音落下,紀阿三敲暈蕭落,將蕭落好生放平,目光從她臉上的刀傷一直到通紅的雙腿,紀阿三的目光陰鷙得可怕,雙手攥得泛青。

  “我會救你出去的?!奔o阿三俯身在蕭落額頭留下一吻,起身大步離開。

  紀阿三來過一次后就再也沒來,每到清晨,那兩個劊子手就會進來審問她,鐵棍不斷敲打她的身體,她本該求死的,可想到紀阿三的話,蕭落又振作起來,不決定求死便宜了顏無忌那個小人。

  十日過后,那兩個獄卒沒有來,蕭落原以為自己能逃過一天,直到夜里顏無忌突然闖入,蕭落明白自己的忌日到了。

  顏無忌提劍而來,帶了一身血腥戾氣,揚手揮劍斬向蕭落,蕭落閉上眼準備迎接死亡,卻不想另一劍從后刺穿顏無忌心臟,顏無忌噴出一口血,正好灑在蕭落臉上。

  蕭落睜開眼,先入目的是雪亮的白刃,往上是一片黑紗,最后定格在滿布血跡的臉龐上。

  那人推開顏無忌,在顏無忌倒地后,發了狂似地凌虐他的尸身,砍成肉醬后才瞪著血絲滿布的眼,立在原地粗重喘息。

  蕭落認出了他的劍,卻沒有半分喜悅,只淡淡道,“太子殿下,有失遠迎。”

  御遲夜聞聲,粗重的呼吸頓住,接著向蕭落伸出手,“走,我帶你出去?!?p>  蕭落別開臉,“我是一名罪犯,太子殿下莫要搞錯了?!?p>  御遲夜慢慢收回手,薄唇緊緊抿著,上前強行拉起蕭落,卻發現蕭落雙腿站不起來,鳳眸深深沉了下去。

  蕭落甩開御遲夜的手,疏遠道,“太子走吧?!?p>  御遲夜二話不說直接抱起蕭落,不管蕭落抗議,一路殺出牢獄,到達出口蕭落才發現王都陷入連綿戰火之中,一場傾覆日月的惡戰正在進行!

  箭矢鋪天卷地,戰馬嘶鳴,刀槍相搏,御遲夜帶著蕭落避開戰亂之處,半途讓御烈風攔了路。

  御遲夜將蕭落放在一邊,執劍走到空地,而御烈風嚴裝肅裹,手里握著那把鑲嵌著紅寶石的劍,與御遲夜遙遙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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