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被打至船下,我腦海里是一片混沌,眼底去不知為何變得模糊起來。
泛著刺眼的淚光中,我看見祁絕瘋了一般沖到船邊,想要將我救起來,可是最后卻被一眾將領阻攔,他們擋在祁絕面前,義正言辭絲毫不讓步。
我還看見那將領點了祁絕的穴位,他只能佇立在船邊,猶如一座雕塑,只有雙眼中溢滿不可言說的悲傷。
我被這悲傷的目光刺痛,從高大的船上落下后混沌的大腦清明了一點,才發現自己身下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血線,我才恍然大悟。
這是吸附內力的巫術!
原來如此,怪不得蕭煞所用之術如此詭異,原來竟是巫蠱之術。這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巫蠱之術才會如此陰邪如此怪異吧。
我早該想到的。
飛速下落至江邊,我閉上了雙眼,此刻靠近陣法所布之處,內力的如流水般逝去,我不知落入水中會有什么后果,可也只能如砧板上的魚肉一樣,任人宰割。
寒風獵獵之間,我的衣裙沾到了江水,卻瞬間被腐蝕殆盡。我隱約覺得,這件事,并沒有那么簡單。
“砰!”一陣水花被揚起,我忽然感覺一股氣流在我身下涌動。睜開雙眼,卻見慕容燁右臂輕揚,隨著他的動作,我停在了半空,感覺到自己正緩緩上升,內力也在此期間慢慢恢復。
“放箭!”突然,祁絕船上不知是誰大喝一聲,接著,便是漫天滿地的箭矢傾斜而下。
慕容燁一邊防備著蕭煞的突襲,一邊袖袍輕揮,在空中攔下幾支即將刺向我的箭羽。
他冷哼一聲:“還要本宮親自把你扶上來?”
我漠然無語,只得催動內力接著飛來的箭矢上升。我雖內力不如慕容燁深厚,可這輕功也是不弱的。不過也要踩在箭矢上借力,才可穩步上升。
又是“唰唰”的兩聲,我手臂輕揮,借著御船上的桅桿打了個旋,伸手抓住一個我向我飛來的箭矢,望往地上一擲,瞬間挑起一個散落在地上的佩劍。
“慕柔……”有喑啞的聲線響起,我回頭一望,竟是祁絕強行破除穴道的一處封印,眼眸中是我看不懂的復雜。他澀聲道:“……照顧好自己。”
心中仿佛有什么東西撕裂開來,沒有感到疼痛,有的只有麻木。迅速回神,我勉強朝著祁絕望去,嘴角扯出一個笑意,便立刻回頭,躲開刺向我的羽箭。
陛下,這次是我拖累你了。
當初的當初,你本該是九天之上不染塵埃的帝王,俯視眾生,卻因為一而再再而三的跌落凡塵,玷污了你本該纖塵不染的白衣。
如今,是該有個解脫了。
手中銀光一閃,幾根銀針從我手里飛出,無比準確的射在了對面山林的暗處,只聽“噗通”一聲,便見水面被砸出了一陣水花。我定睛一看,果真,是在暗處的殺手。
只是,就在那殺手被我命中死穴,跌落水中時,卻瞬間沉到水底,只留有幾縷血絲在江水中擴散。
這是什么?
我瞬間睜大了雙眼,腦海中的混沌仿佛被一道白光劈開,醍醐灌頂般明白了一切。
什么都知道了。
這絕非蕭煞一人之功。定是有人先前在這水路設好了埋伏。
我在夜里聽到慕容燁所說的京城之變,絕非民憤那般簡單!祁絕與慕容燁必定想到了這一層,所以他們不會去走陸路。
他們料定我們走的一定是水路,便在這里布了天羅地網等著我們。
先是隱藏在暗處,使蕭煞擾亂這里敏銳度最高的玄武太子慕容燁,在施以慕容燁避如蛇蝎的巫蠱之術,成功解除慕容燁這一個絆腳石。
而其他人……
祁絕的貼身暗衛連帶著浣紗送走了一半,祁絕有在狩獵期間受到了暗算,動用了禁術解困,此時根本是沒有任何反抗之力。而帶來的侍衛早就被冥血閣的人殺掉了一半之多……
怪不得,怪不得我們在狩獵期間會遇到暗算,怪不得在京城有變后祁絕派出的一半暗衛至今毫無音訊,原來這竟都是誘餌!
什么狩獵,什么民憤,什么冥血閣,統統都是誘餌!
布局布的天衣無縫,不動聲色的利用著身邊每一個棋子,而他便是這博弈操棋之人,機關算盡當真是精妙絕倫。
祁淵……
你就那么想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