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自稱為“圣主”的惡魔雕像被發現已經過去了半個月，關于雕像材質的取樣分析結果也擺在梅迪·亞當斯的案頭，50%以上的碳酸鈣，另外一半是碳酸鎂、氧化鈣、氧化錳、二氧化硅等成分。

　　換言之，最普通不過的大理石，沒有血液，沒有細胞，更沒有基因。

　　一件有生命有思想的石雕卻沒有生物結構和功能最基本的單位，完完全全顛覆常識，卻又在情理之中。

　　可能基地里那幫參與研究的科學家過于“熱情”了些，畢竟三十位業內知名學者申請徹底解剖圣主的請愿書已經越過他這個局長直達了白宮的案頭，開始還想蠱惑51區為祂辦事的圣主如今一幅非暴力不合作的態度。

　　無奈何之下，梅迪只能安排兩位文員24小時不間斷的播放全球各地的新聞，以期能夠挑起圣主的興趣再進行溝通。

　　“亞當斯局長。”

　　與圣主見面前，梅迪首先去見了被緊急安置在會議室里的兩位文員。剛一進門，兩位拘謹的文員連忙起身敬禮，并遞過一份整理完畢的簡報。

　　梅迪翻了翻，大概明白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過在短短一個小時能夠整理出一份條理清晰的簡報，也是人才啊。

　　理了理西服下擺，正了正領帶，梅迪昂著頭大步邁進密室。

　　“早上好，惡魔先生。”

　　“凡人，在你面前的是偉大的惡魔巫師，亞洲的帝王——圣主。”

　　石盤上猙獰龍首的紅色雙眼閃了閃，一陣低沉嘶啞的聲音響起。

　　“好的，圣主先生。看形制你是東方龍，難怪會對東方事物那么感興趣。”梅迪挑了挑眉，似乎對圣主的蔑稱不以為意，“維多利亞港、下司犬、香格里拉，讓我猜猜，你最感興趣的是這個，還是這個？”

　　梅迪從手上的文件中抽出一張圖片，緊緊的貼在關押圣主的籠子上，“鼠符咒？”

　　“凡人，找到它，把它帶到我的面前！”

　　圣主的紅色雙眼急促的閃了閃，就連原本陰沉的聲音都露出幾分熱切。

　　嘩——，梅迪猛地收回照片，抖了抖，塞進手上的文件夾，慢條斯理的撫平了翹起的邊角和褶皺。

　　“圣主，這不是溝通該有的樣子。給出你的報酬，我們會評估值不值得為之去開罪大洋對岸的國家，然后再商量合作的問題。”

　　“還有，你的時代早就過去了，我討厭你那副高高在上的架勢。請偉大的惡魔巫師稱呼我——亞當斯先生。”

　　口中稱呼偉大的惡魔巫術，可是話里半分尊敬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是滿滿的揶揄。

　　“金雞王的寶藏。”圣主被梅迪嗆得說不出話，好半晌才出聲，“我曾經統治那片大陸數百年，積累了無數的財寶，只要你們……”

　　啪——

　　“圣主！”

　　梅迪沒等圣主說完，把文件夾隨手往地上一丟，雙手插進褲兜，高傲的昂起下巴。

　　“請認清一個事實，現在站在你面前與你對話的，是這個星球上最強大、最富有的國度，你口中的金雞王寶藏對我們來說一文不值！”

　　“知識，你腦袋里的知識才是唯一的籌碼。圣主，你還不明白嗎？在我們眼里，你不是一個會說話的雕像，更不是什么古老的惡魔，你是一位通曉神秘知識的大師！無論是魔法還是東方的巫術，告訴我們！”

　　說到最后，梅迪雙手握緊了牢籠欄桿，身子前傾，額頭幾乎要觸碰到圣主的雕像。

　　“可是，沒有自由的肉體，我根本無法給予你想要的東西。你該不會天真的以為符文、魔藥、咒印、陣紋這些可以口頭傳授吧？”

　　唉，梅迪無力的嘆了口氣，收起那副裝出來的歇斯底里的樣子，從地上撿起散落的文件，背過身揮了揮手。

　　“圣主，我的承諾依舊有效，你什么時候想明白了再聯系我。”

　　冥頑不靈，圣主的小心思在梅迪這樣專業的政客面前一覽無余，就是這樣才更引人發笑，一個被困在石頭里的敗犬也想講條件？弱者有話語權嗎

　　“永生。”

　　穩步向密室門口走去的梅迪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面色復雜的緊盯圣主的雙眼。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圣主？不要試圖挑釁我們，那后果你承擔不起。”

　　“為我集齊十二個符咒，作為交換，我將賜予你永生的秘密。”

　　作為最古老最通曉人性的惡魔，圣主明白，沒有人能抵擋永生的誘惑，沒有人！

　　…………

　　“李老先生，感謝您接受我們超自然事物研究所的聘請，擔任常駐顧問和名譽副所長一職。我身后兩位是配屬于您的司機和生活助理。裘偉，和您是江州老鄉，十年駕齡，專業老司機；符雅珺，燕京大學的才女，剛參加工作沒多久。”

　　蓮花寺那一夜李家一行人惹出的騷動極大，江州城外金光漫天，至少數千人目睹了百余丈高的韋陀光影。

　　最終還是官方以“清凈寺籌辦水陸法會調試全新投影設備”的說辭應付好奇心爆棚的民眾。

　　這邊李行云捅了大漏子，那頭綿延十多天的扯皮立刻就消停了，文物歸屬定了，經費也有著落了，超自然事物研究所的架子更是短短兩天就搭的七七八八，李行云也被安了個常駐顧問的名頭榮養了起來。

　　鑒于李行云年事已高，以燕京507所為前身的超自然事物研究所更是貼心的將新建的總部設在江州。

　　裘偉，這個面龐黝黑的精瘦漢子據介紹是十年駕齡的老司機，更是李行云的江州老鄉，可是身上那股遮掩不住的行伍之氣明晃晃的昭示著他的軍方背景，安插這么一個人在身邊，平日里充當李行云的司機兼保鏢，更監視他的一舉一動。

　　而一旁一身OL裝巧笑妍妍的符雅珺，明面上是生活助理，但估摸著還充當李行云和官方之間的傳聲筒和緩沖帶。

　　說穿了都是李行云自作孽，誰讓蓮花寺一場大戲，將原本“上交文物思想端正”的李行云不可避免的打上了“刺頭”的標簽。

　　也就是李行云仗著有五六十年代槍林彈雨里拼出來的袍澤情誼擔著，換個人此時就是鐵拳加大棒了。

　　“小符啊，坐。我今天是頭一天上任，還麻煩你給我介紹介紹咱所里的情況。”

　　盡管過程不盡如人意，但是李行云最初的目的還是達到了，他成功的披上了一層官方的皮。只是這樣一來，這份常駐顧問和名譽副所長的工作就得好好的干下去。

　　“李所，這里是咱們所的介紹資料，我簡單的給您說說。”

　　雖然李行云暗自揣測符雅珺是上頭安插在自己身邊的傳聲筒，可她基本的職業素養真是沒話說。

　　“咱們所一明一暗兩套班子。暗地里是‘超自然事物研究所’，這個名稱主要用于體制內行文。目前研究所這套班子掛名在華夏科研院下頭，但是研究經費由軍方撥款，所以粗略的算起來是軍方直屬研究所。”

　　“可是咱們所前身是507所，李老您也明白上個世紀的氣功熱造成了何等惡劣的影響。如果直接打出超自然事物研究的旗號，只怕會招來不知情民眾的指責。

　　“所以明的那套班子，‘網絡輿情研究室’，就應運而生。研究室旨在破除封建迷信，弘揚科學精神、宣傳科學思想、提倡科學方法、傳播科學知識。領導班子不變，只不過對外宣傳時的需要。”

　　高舉破除封建迷信、弘揚科學精神的旗幟，實際上調查神秘事件，并向大眾隱瞞真相，好強的既視感，好耳熟的套路。

　　“目前的分工是研究所那套班子做調查研究，技術支撐的工作。而輿情研究室則是偏向宣傳口，通過經營圍脖、發布短視頻和科普類文章來引導大眾輿論導向。日后資源充裕的話，我們可能會考慮做一檔專門的解密類節目來擴大影響。”

　　既視感更重了，我是不是該翻一翻宣傳部門的名冊，看看有沒有某位張姓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