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泉回到了她自己的屋子,水王和肅都不同意這個決定,甚至寒月也不太贊同。但是水寒蕭默許了她。肅聽到水寒蕭的決定,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水寒蕭的命是保住了,但是他傷得太重,毒素擴散開來,現(xiàn)在他無法站立行走,藏醫(yī)生說他還得一些時間才能站起來,只是誰也不知道多久。水寒蕭命人在屋子里放了一張小床給沈泉,因為畢竟沈泉是肅的妻子。沈泉不知道她還能陪水寒蕭多久,她喜歡膩在水寒蕭身旁,或者安安靜靜地守候,或者讀一些書給水寒蕭聽。水寒蕭一直都沒有提起那天的事,就好像從來都沒有發(fā)生過那件事。他像一個孩子一樣,也安安靜靜,水寒蕭安排她住在小床上,但是每天早晨,他都知道沈泉在他的身邊拿手撫摸他的眉頭,他閉著眼睛假裝沒有發(fā)現(xiàn)。
沈泉從來沒有這么珍惜過她和水寒蕭在一起的每一分鐘,她知道遲早有一天這一切都會結(jié)束。到了這個時候,她竟然不再患得患失,她只是很用心得去愛,她愿意把所有的愛毫無保留地給予這個人,還有滿心的愧疚與悲傷。
水寒蕭驚然發(fā)現(xiàn)沈泉的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原來她不是一直都狡黠可愛,很多時候她很幼稚呆木,有點傻氣。每天晚上她都睡得極不安穩(wěn),或者一夜警醒,或者噩夢連連。每天她都開開心心,但又小心翼翼,面對水寒蕭她的鋒芒已經(jīng)沒有了。
這一天,沈泉和往常一樣又做了紅豆糕和綠豆糕,差筱兒把紅豆糕給湘臨送去。然后端著綠豆糕給水寒蕭。水寒蕭的身體好多了,他還是不能下地走路,但是能坐輪椅了。沈泉常常推著他去花園走走,曬曬太陽。只有每天沈泉做糕點時,她還能想起來她是刺傷水寒蕭的人。
沈泉回到房里時,水寒蕭正坐在輪椅上看掛在窗戶外的鳥籠,里面關(guān)著一只鶯歌,嘰嘰喳喳,跳來跳去。
他看得很出神,沈泉忍不住笑著問道:“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只鳥嗎?”
“他的身體好了嗎?”
沈泉一愣,沒反應過來水寒蕭在說什么:“你說什么?”
水寒蕭操控著輪椅轉(zhuǎn)了個身,面對著沈泉:“李佑西還活著吧。”他在問,但他的語氣不是詢問的樣子。
沈泉竟然很淡定,完全沒有慌亂,淡淡地說:“寒蕭,你什么意思?我沒有聽懂。”
“沒關(guān)系,我想你應該沒有聽說,云起族長遭到了刺殺,刺客受了傷。”
“什么時候的事?”沈泉驚訝地問。
“刺客是李微的弟弟李佑西。”
“什么!”沈泉驚道:“你們抓到人了嗎?李微知道嗎?”
水寒蕭盯著沈泉的眼睛,想找出破綻,但沈泉表現(xiàn)得像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
水寒蕭不知道怎么問下去,可是沈泉知道只要他說出洛沂殿的事情,就可以令她無法辯駁。
水寒蕭在心里最不想記起得就是那天晚上的事,他決定不再提起,他不知道該怎么和肅說起,也不敢再讓沈泉待在肅的身邊。
他沉默了一會說:“小泉,你過來。”沈泉輕輕走到他身邊,自然而然地半蹲下身子,水寒蕭將她攬入了懷抱,她放松地靠在他的腿上,側(cè)著臉,水寒蕭憐愛地撫了撫她的臉頰。水寒蕭在心里和沈泉告別,這個差點殺了自己,又在重傷了自己之后,守候了自己一月有余的女子。她的小腹微微隆起,胎兒有三個月大了,再過一個月,天氣就會回暖,秋夏交接的時候,這個孩子就會降生,那個時候,孩子的母親應該就會和云放之的夫人一樣日漸消瘦,最后香銷玉毀。
水寒蕭在心里一遍遍嘆道:“我該拿你怎么辦?”
日子一天天過去,沈泉的肚子大了起來,頗有一點歲月靜好的感覺。沈泉再也沒有去看過湘臨和李微,但她知道李佑西的傷已經(jīng)痊愈,只是還困在忘水川,她和李微像約好了一樣不再見面,而湘臨的身體雖說略微有了一點好轉(zhuǎn),卻還是禁不得勞累,湘臨的書信和雪一樣紛紛而至。
聽筱兒說開春天氣轉(zhuǎn)暖,便要舉行春獵,湘臨在信中多次寫到如果她的身體允許,她將參加春獵,她真得好想騎一次馬。每次收到湘臨的信,沈泉都忍不住去想水寒蕭的腿,好在水寒蕭現(xiàn)在已經(jīng)可以扶著拐杖站起來了,據(jù)藏醫(yī)生說,待到春獵的時候,他就恢復如初了。沈泉驚訝于他的快速恢復,但也沒有多想,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中,實際上水寒蕭已經(jīng)可以行走了,經(jīng)過這一次水寒蕭的遇刺,水王對水寒蕭的人身安全和水炎陣的安全都不太放心,他愈發(fā)覺得應該早一點讓水寒蕭掌控水炎陣,這忘水川的最后一道屏障,而這一切又要掩人耳目,越來越多懸浮城的探子混進了忘水川,最好的方法就是肅代替水寒蕭扮演一個尚在恢復的世子,于是肅又回到了沈泉的身邊。水寒蕭始終沒有告訴別人那個刺客是沈泉,他或許是怕肅難過,或許是為了別的,反正他沒有說什么。肅原本就不知道沈泉是刺客的事,肅和沈泉往往相處地十分愉快。沈泉明顯地覺察到了身邊這個水寒蕭的變化,安靜沉穩(wěn)了很多,也溫柔了很多,會偷偷喝酒,被發(fā)現(xiàn)了就揉一揉沈泉的頭發(fā),也不辯解,笑著將酒壺掩在寬袍大袖中,轉(zhuǎn)著輪椅離開,留下沈泉哭笑不得。沈泉以為這是水寒蕭可以行走了,心情變好的表現(xiàn)。
他不再像以前一樣喜歡將耳朵貼在沈泉肚子上聽小孩子的動靜,但是他會用手摸一摸沈泉的肚子,開始教沈泉下棋,寫字。他的棋下得極好,藏醫(yī)生往往都是鎩羽而歸,而且棋風凜冽,速戰(zhàn)速決。他很喜歡教沈泉下棋,沈泉下一步,水寒蕭便拿著棋子輕輕敲棋盤,把卻不落子,然后帶著笑意,溫柔地說,這樣下不妥,應該怎么走。沈泉學了好久,還是沒有學到肅的一星半點。沈泉很喜歡水寒蕭教他寫字,喜歡水寒蕭握著她的手,告訴她怎樣用筆。
沈泉靜靜沉溺在她的生活里,簡直不想再見到任何和自己以前有關(guān)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