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中的攻擊?”
明哲沉吟了片刻,皺眉問道:
“我也曾聽師父提起過師弟你的特殊之處,能觀看怨鬼生平的一些深刻往事,沒想到,竟然連咒怪也有著記憶......”
這位陰間鬼王一直以為咒怪是自然形成的,類似于某種天地間“規則”般的東西。
“是的。”夏悠點了點頭:“它們以前都應該是活物,只是因為久遠時代的天地劇變,出于未知的原因,化成了如今我們所見的咒怪!”
他能如怨鬼一樣進入其記憶幻境,就是最好的證明。
對于“天地劇變”什么的,明哲壓根不感興趣。
于他而言,即使劇變,也應該是陽間之事,與陰間無甚關聯。
便直接略過了這個話題,繼續道:
“既然如此,私以為師弟你剛才所見的,應該并非是什么幻境,只是一段普通的影像而已!”
說到這里,他面露出凝重之色:
“但區區一道影像,也能傷到旁觀的你,簡直......不可思議!”
所謂幻境,是指特意施法設置而成,里面可以夾雜各種陷阱、精神意念攻擊等等。
然而影像理應只是單純的記錄畫面,并不會包含任何其他的特殊之物才對。
“不僅是傷到,還差點死了!”
記起攻擊上附帶的那縷氣息,夏悠打了個寒顫,只覺得心有余悸。
沒曾想到,只是區區的影像,不僅給身體造成傷口,那道攻擊的主人,其恐怖精神意念,更仿佛能跨越時間長河一般突兀降臨!
要不是命好,他的靈魂早已經崩碎掉了!
又仔細回憶之前的情形。
似乎在危急時刻,自己體內忽然冒出了一股神秘的氣息。
無法形容那種東西,但可以肯定的是,并非尋常所見的精神意念或能量。
再想想出刀時渾渾噩噩的狀態——似乎從修煉以來,每當他專心致志的學習什么時,很快就能學會,正是出于那種狀態。
莫非這就是我的金手指?
也正是憑此,才會被師父夸為練氣奇才?
夏悠皺了皺眉,有些弄不清楚緣由,又不好對外說起,便只能自嘲道:
“還好今晚福大命大,或許是生死簿上陽壽未到,地府不能收我吧,總之有驚無險?!?p> 一旁的明哲呼吸微滯,暗暗露出苦笑。
這世界根本沒有民間流傳的什么陰曹地府,來生轉世。
怨煞橫行天地,行善不積德,行惡不染孽,每個生命都只爭朝夕,全無輪回報應。
傳聞中的仙、神、佛亦從不見蹤影,或許是虛構出來的。
又怎么可能會出現生死簿。
都只是懵懂無知之輩自以聊慰罷了。
如若真有生死簿這種東西,他第一時間就把夏悠的名字劃去了,哪還用得著現在這樣奔波勞累......
說到底,陰間只是世界的另一面。
相當于另一個國家,又有什么能力去干涉陽間人類的陽壽。
陰陽更是如同天塹。
陰鬼們雖然因為自身特殊之處,可以跨越界限來到陽間。
但若不想染怨減壽,絕不會輕易過來。
哪怕不得已跨界,對于陽間的一切,亦從不愿去干涉觸碰,避都避之不及!
他們也沒什么干涉的理由。
畢竟陰陽各有規則,除了少數圣物以外,其他物品都不互通。
陽間的東西哪怕再珍貴,陰鬼也用不了。
而且成為陰鬼,就相當于是另一個生命,早已與陽間的一切聯系都斷掉了——人是因為三魂七魄才能形成記憶、認知、性格,變為“有別于其他人的獨特個體”。
但人死后,三魂七魄都已消散于天地間,只余下一點“最初的本源”——也被稱作“生命誕生出靈性的印記”。
陰鬼們就靠著那一點本源,如同陽間的嬰兒一樣,在陰間重新塑造出基本意識,再慢慢長大。
等到身染怨氣,壽終之時,本源又會繼續進入陽間,點燃某一未出生胎兒的“靈性”。
如此形成一個籠統的輪回。
生命的標志和烙印是三魂七魄,卻并非本源,本源輪回,可不能算是投胎轉世。
這種情況下,記憶不存,血脈不存,陰鬼與活著的時候完全不是一個人,又哪會在陽間留有什么羈絆。
“咳咳!”
似乎害怕夏悠輕信了凡俗的謠傳謬論,明哲咳嗽兩聲,正色告誡:
“師弟,你當謹記,這世上根本沒有命數一說,機緣都是需要自己憑本事爭取來的,唯有機敏勇銳,勤奮努力、孜孜不倦,才能躲過災禍,爭得生機,并不斷踏上更高層次!”
“人若真的從一出生起就被什么生死簿定死了壽命、福禍、成就等,那修士們又何必要拼命苦修,坐在家中靜等命數降臨,安安穩穩過到壽終便是!”
“......師兄教訓得是!”
夏悠微微怔神,起身行了一禮,隨即又重新轉到剛才的話題:
“對了,師兄可知影像中那人究竟是什么境界,為何他的攻擊如此恐怖,竟然能穿越時空?”
“若是意境或屬性,修為高深者留下的痕跡確實能傷到人!”
沉默了片刻,明哲突然一揮手。
黑芒乍閃,落到床沿邊,形成一條淺淺的印痕。
那印痕上透著淡淡的寒霜,還有一股特殊的腐蝕性意味。
見明哲沒有阻止的意思,夏悠好奇的伸手過去。
結果才剛剛觸到印痕,就只覺得指尖傳來劇痛。
收回手指,卻見其上緊貼著一層薄薄冰霜,冰霜籠罩的地方,皮膚已經完全壞死。
更有某種剝奪生機般的氣息,在緩緩侵入他的精神。
“哈哈!”
明哲哈哈一笑,也不見任何動作,輕易驅散了夏悠指頭上的異狀,又漫不經心抹去了床沿的印痕,道:
“這正是屬性和意境,我剛剛隨手而為,用玄冰屬性施展出死亡意境,旁人觸之,身體立即便會受寒冰屬性所侵蝕。如若我的意境完全展開,籠罩住修為弱小之人,甚至能讓其直接陷入死亡!”
說到這里,他又嘆息一聲:
“不過這只是留下印痕而已,要像你說的那樣,僅僅觀影就會受創,哪怕是師父他老人家全力而為,都完全無法做到!”
“今晚你所見的影像中,發出攻擊的那人,在天地劇變之前,只怕有著神鬼莫測的能力。攻擊姿勢上,就已經附帶了某種特殊規則,亦或者......他本身即是規則!類似于言出法隨!”
“甚至其名其音其容,都非普通人輕易能聽聞見識,所以你才會觀之就受重創,如若不是......只怕瞬間身死都或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