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安靜極了,中年婦人看了小柔和離愿一眼,走到了離愿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最終說道:“不管你是誰,之前跟小柔是什么關系,但是現在小柔有文鵲了,我希望你離小柔遠點,免得破壞了她的幸福。”
“您誤會了,我跟小柔沒什么。”離愿又行了一禮,道。“您還記得十三年前嗎?在一個破廟中,您把一個饅頭送給了一個少年。我就是那個少年,我是離愿。”
中年婦人陷入深思,良久回過神來,臉色變得冰冷了許多,道:“原來你就是那個小乞丐啊,那你更要離我們小柔遠點,免得文鵲誤會。”
離愿苦笑一聲,道:“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情了,現在大家都長大了,我不會糾纏小柔的,您放心。”
“那你來這里做什么?”中年婦人冷漠的問道。
“我是來看展氏兄弟的,正好碰到鄭姨娘,特意過來感謝您十三年前的贈飯之恩。”離愿微笑道。
“不用了,十三年前我也只是隨手施舍了一個乞丐而已,你不用感謝我。”中年婦人頭也不回的拉著小柔就走。
“如果你真想感謝我娘,你就離我們遠點,免得文鵲懷疑我跟你有什么?”小柔回過頭來,面無表情的說道。
“我會的。”
離愿握緊了拳頭,心中的暴躁已經快要壓制不住了。
突然,一雙有些冰冷的小手抓住了自己的雙拳,離愿暴躁的心緒慢慢的平靜下來。
“你不要生氣,他們不識貨,你值得擁有更好的。”望陽突然一改調皮的語氣,柔聲安慰道。
“從我有記憶開始,我就一個人四處流浪,餓了撿東西吃,渴了偷水喝,困了睡在街頭或者睡在破廟。十三年前,在那個破廟中,那個饅頭是我第一次吃到的最干凈的食物了。那一天,她們就像天上的仙女,帶給了我無窮的美好和希望。但是他們又親手把這個幻想掐破了。”
離愿默默的訴說,望陽雖然沒有經歷過,但是卻能想到,一個孤苦無依的小孩遇到一個善良的像母親一樣的女人,心中是何等的高興。但很快,這個女人就把他當乞丐一樣,厭棄了。
這對一個小孩來說,打擊確實很大。
“一直沒有希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突然給你一個希望,然后又把它奪走。”望陽有些能理解離愿的心情了。
“我從來都不是靠別人活到現在的,走吧,去看看展氏兄弟。”
離愿回過神來,推開了展家的院門。
院子中有些陳舊的家具,一股悲傷的氣氛環繞,遲遲退不下去。
“誰啊!”
聽到聲音,從房間中走出來一對身穿粗布麻衣的中年夫妻。可能是常年受勞力所苦,雖然年紀不算老,但步履緩慢,臉上皺眉遍布,已然老了。
“我們久聞展氏兄弟的大名,今次聽說他們遭遇不幸,特意來看看他們。”離愿恭敬的說道。
“那進來吧。”
兩夫妻連忙把離愿兩人讓進了屋中。
屋子中,兩張床并排擺放著,兩個長得極像,很英武但臉色蒼白的青年躺在床上,聽到聲音,都連忙轉過頭來。
看到他們疑惑的眼神,離愿急忙說道:“久聞展氏兄弟高義,今日特來看望。”
“讓兄臺和夫人見笑了,我們現在成了這幅樣子,談不上高義了。”其中一個青年說道。
“你這是說的哪里話,你們都是天秦的棟梁之才,要不是出現邪魅,也不至于害了你們。”望陽并沒有在意青年男子稱呼上的失誤,這一點卻是讓離愿想不到。
“要不是我昨晚睡不著,執意要拉著兄長陪我手談一局,怎么會出現這樣的事情。都是我害了兄長。”青年內疚道。
“這不怪你,這種事情誰會預料得到,只是我下手太狠了,哥對不起你。”
一直沒有說話的另外一個青年,此時卻說話了,說完雙眼都紅了。
“兩位切莫過度悲傷,我相信總有一天,日子都會變好的。”離愿道。
“是啊,我們還有爹娘,不能讓他們難過。”弟弟展培說道。
“我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問?”離愿道。
“兄臺盡管問。”展培道。
“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把你們害成這樣的?”
“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我只記得當時頭一昏,就神志不清了,等醒來的時候,已然做下了不仁不義之事。”展培嘆氣道。
“我也沒有看見什么東西。不過有點很奇怪,我們失血很多,照理來說,我們應該很虛弱才是,但是我們偏偏全身充滿力氣,很詭異,連丁神醫都說不出所以然來。”哥哥展林說道。
說話間,兩位老人端著藥進來了。
“林兒,培兒,來,喝藥了,這藥是丁少夫人親自送來的,趕緊喝了。”兩位老人一人一碗,扶起兩兄弟,開始喂藥。
“娘,我自己來,我手又沒斷。”展培說道。
“爹,這藥放糖了嗎?”展林問道。
“放了,放了......”
一陣忙碌,服侍兩兄弟喝完藥后,兩位老人轉身一看,剛才還在的離愿和望陽都不見了。
不過破舊的桌子上卻多了一個口袋,兩位老人拿起,打開一看,頓時,目瞪口呆,不多時,雙雙流下淚來。
一整袋,整整一整袋的銀子,少說也有一百多兩了。
“丁神醫開的藥都是好藥,只是我們實在沒錢了,想不到啊,想不到啊,上天派了兩位善人,救了我們一家啊。”兩位老人哽咽流淚,終究是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只是,我們都沒有問過兩位恩公的大名,這恩估計難以報答了。”展培怔怔出神,展林沉默不語。
展家不遠處,離愿和望陽正慢慢的踱步,兩人都沉默不語。
“想不到你這么有正義感,那你為什么要做山賊呢?”望陽打破了這壓抑的沉默。
“因為做山賊來錢快。從小受了沒錢的苦,所以現在我不想再為錢奔波。”離愿說道。
“憑你的武功,加入哪個門派,或者入朝為官,錢還不是手到擒來。何必做山賊,受人唾罵,還時時處于危險中,隨時都有可能被朝廷派兵圍剿。”望陽勸道。
“我只是不服而已。”離愿淡淡的道。
空氣突然又安靜下來,兩人又沉默了,慢慢的走著,走著。
漸漸地,路上的行人越來越少,也不知走了多久,一座宅院突然攔住了兩人的去路。
“徐城別院”四個鎏金大字,閃耀金光,提醒著離愿,這里是一處生人勿近之處。
離愿正想拉著望陽離開,那厚重的大門卻猛然打開了。
“既然來了,何必急著走。”
一身白衣,戴著面紗,沒有一絲煙火氣息的夫人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