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啟奏,無事退朝!”
太監尖細的聲音傳來,大臣們心滿意足的離去,與往常一樣,今日朝政依然是晴天。
詹焱并未與其他史官一起退場,而是帶著自己的兩個副筆,低著頭默默跟著延豐帝前行。
詹焱與隨行副筆們抵著頭都低著頭,天家的東西可不能亂瞧,是要殺頭的!你說如何認路?很簡單,盯著帶路那小太監腿上的鞋便可。
時間飛逝,眨眼十五日一晃而過。
這十五日間,詹焱每日退朝后,便跟著延豐帝游園子,賞臘梅,賞雪,當然他抵著頭啥也看不了,就連那些娘娘貴妃長啥樣他也不明白,這覺得自己這成天低著頭,腦袋是一天比一天大。
這日,正是除夕,難得不上早朝,詹焱正與金鳳一起打掃院子。門外卻是來了個傳喚太監,說是延豐帝要查閱《延豐帝傳》,讓詹焱帶上帝傳進宮。
卻是一正忙活,詹焱才在金鳳的服侍下將官袍穿好,剛出門,便見那傳喚的公公守在門口。
詹焱示意公公先請,那公公卻是一動不動,詹焱也是吶吶站在一邊,二人便在這雪地里杵著。
“咳!”公公實在忍受不住咳嗽了一聲,舉起手來,食指與拇指這么一撮,心中不忿:這木頭,沒個眼力見的東西,還要自己提醒,往日那些個大臣們得圣上傳煥,那是一個比一個熱情,皇上心情如何,光這就是個大問題,傳喚太監可是收的手軟的好差事。
“公公身體不好?”詹焱卻是裝傻充楞道。
“沒有的事兒!大人可別瞎說!咱家只是口渴了。”公公頓時臉拉得老長,換做其他三品大員他可不敢拉臉色,不過區區史官,沒個實權的官,誰在意呢?他連忙否認是有原因的,在深宮內,那個太監要是染病了,不管什么病那都是要隔離觀察的,宮里百十個太監,競爭大了去了,隔離了的太監就沒一個活著的,想到此處公公對這詹焱便是恨的咬牙切齒。
這年頭,宮中的太監每一個好相與的,這公公心中再恨,也是頓時換了個臉色,媚笑道:“正筆大人,咱快走罷,別讓圣上等急了!”
詹焱心中暗爽,卻也不動聲色,老老實實跟著公公進了宮,去了一處地方,喚曰凌雪臺。
凌雪臺中,是一片潔白的臘梅林,林中有一處高閣喚曰傲寒閣,閣上,延豐帝正閉著眼睛,躺在美人懷里,手指敲著桌案,悠哉的聽著琵笆曲。
“大人傲寒閣到了,圣上便在閣樓上等您。”公公將詹焱帶到閣樓下躬身道,畢恭畢敬絲毫沒有先前作態。
詹焱笑笑,待樓內太監通報,允許他進樓,便邁步進樓。
那門外的公公見著這一幕,嘴角勾起,敢陷害咱家,看你怎么死!樓上鋪著陛下最喜愛的白虎皮,平日自己都舍不得穿著靴子踩。
樓內太監本要提醒詹焱,做太監的那個不是八面玲瓏,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有人要教訓這位正筆大人,咱家一個小太監,還是別摻和的好。
詹焱上了樓,一腳剛好踏入白虎皮上,閉目的延豐帝卻是坐起,看了一眼詹焱穿著靴子的腿,淡淡道:“來人吶,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詹焱不解道:“陛下,臣。”
延豐帝不等詹焱說完,喝道:“拉下!拉下去!二十五大板!”
、卻是兩個御前侍衛,過來將詹焱手中的《延豐帝傳》拿走,便將詹焱給拖走了。
就這樣詹焱與延豐帝歷史般的第一次會面就這么在板子聲中結束了。
詹焱在家躺著過了個春節,無人探望,金鳳為詹焱煮了個南瓜魚頭湯,就算過節了。
不過也有好處,那便是他在宮中不用低著頭了,可苦了他的副筆們,每日便見他趴在竹排上,被人抬著走。
二月末,詹焱又一次站在了傲寒閣外,這次他仔細檢查了儀表,發現沒有不妥之處,這才放心邁步上樓,卻是又一次被架了出來,這次詹焱沒有說話,于是少挨了五大板。
就這么躺著又到了三月末。
詹站在傲寒閣前,他將自己二十兩銀子的月俸,恭恭敬敬的交予了那個傳喚他的公公,道:“焱做官不久,公公知道焱做的是個清水閑差,還望公公不計前嫌。”
公公心下得意,這詹焱正筆也算是咱家看著“長大”的,心下一軟,便說道:“焱大人,閣上鋪著六張白虎皮,那是陛下年少時上山獵來的,可不能穿靴子踩。”
詹焱拱手道:“焱知曉了,謝謝公公,保重!”
公公一愣,這孩子被打傻了罷?咱家好好的保重啥?
詹焱卻是脫了靴子,邁步進樓。
這次延豐帝見他來了,對他點點頭,便讓他在角落呆著去。
樓內鶯鶯燕燕,花肥柳瘦,詹焱目不斜視,死死盯著自己的腳,悄聲走到角落,就這么盯著地面跪坐著,時間一長,卻是一不留神,跟著悠揚的編鐘,手拍了兩下酸麻的腿。
“寫的甚么東西!打二十大板!”
可憐的詹焱又被拖走了,心中憤憤,陛下,你每日泡在女人堆里,讓我怎么寫?
待詹焱被拖走了,延豐帝冷色道:“把那傳喚的公公,拖走。”沒說拖走干滿,卻是不言而喻。
躺著的日子過得特別快,四月末就這么過去了,
詹焱叒次來到了皇宮,依然傲雪閣,此時凌雪臺內精心呵護的梅花已經開始凋零了。
這次他脫了靴子,一動不動當了三個時辰的菩薩。
這次他可是下了功夫,咬爛了不知多少筆頭,當今圣上每日勵精圖治,嘔心瀝血為了大晉朝的未來,身先士卒,努力鉆研,刻苦奮發,每日為了多批閱些案子,鍛煉不懈,身材都消廋了不少。。。。。。等等,為了寫bian出這些來,詹焱不知咬碎了多少頭發。
延豐帝挑著眉看完,卻是不知可否,將竹簡還給了他,卻對身邊的女子說道:
“聽聞董妃說,今年的迎春院里的花開的很好,這骨子硬的梅花朕看夠了,骨頭也焉了,該去看看了。”
陛下起身帶著鶯鶯燕燕去了迎春院,期間巧遇喜愛杜鵑的董貴妃,偶遇了前來賞花的公孫皇后。
迎春院內百花齊放,杜鵑白凈素雅,蘭花千嬌百艷,更有牡丹艷壓群芳,花繁緊促,欲奪人眼球。
詹焱發誓,這輩子沒見過這么多種花,值讓他就算是只能看腳尖都看花了眼。
帝王大悅道:
“嗯,不錯,不做詩一首,豈不是辜負了這如此美艷之景?正筆愛卿,鬼谷一脈,文武雙全,便由你來作這第一首罷。”
詹焱連忙跪下,頭伏地,說道:“謝陛下隆恩,小人才疏學淺,何德何能,還望陛下海涵。”
延豐帝,笑著說:“無妨,無妨,本就是湊個趣,你打個頭。”
詹焱猶豫道:“那臣獻丑了?”
延豐帝倒是直接,笑著說:“獻丑罷。”
詹焱沉吟片刻,唱道:“春花。”
春花二字剛出,便是被延豐帝打斷:“太丑了,來人吶!把這煞風景的家伙拖下去,二十大板!”
詹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