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相信,還是猜疑
“你為什么總愛逃避這些事情呢?”巖川繼續責備諾子,“有些事情既然發生了,你就該勇敢地面對,不管你眼前發生了好的還是壞的事情,你總要坦然一些,你比如說我吧,我每次打完架被老師狠狠批過之后,我會盡量在一個小時內緩過來情緒,然后……”
“然后,再去打架?”諾子撲哧一聲笑了,笑得很干脆,很明朗。
“打什么架啊還,當然是調整好情緒學習嘍。”巖川忙解釋,“你看,你笑的樣子多好看啊,沒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天塌下來了。”
諾子點點頭,眼中的光化作了欣喜粘貼在巖川的臉龐上,至少巖川是第一個讓她能夠在悲傷中走出來的人。
本來巖川是想要和諾子說送給時楠感冒藥這件事情的,結果現在所發生的事情讓巖川根本開不了口,但是在巖川的心里覺得要是不問清楚諾子的情況的話,自己會欠時楠一個交代。
因為,打心底里,巖川,是相信她的。
“拿著。”巖川從口袋里拿出一個東西要送給諾子。
“什么?”諾子看到巖川手里拿著一部手機,驚愕地說,“你趕快收起來!”
“你不是手機被沒收了嗎,我這里有,你先拿著,我家里還有手機呢。”
“你這是干什么呀,你還嫌我被你坑得不夠慘嗎?”諾子一不小心說漏了嘴。
“什么?”
“沒事,我是說,我不想要再拿手機了,你快收起來吧,小心老師來了看見把你的再沒收了。”
巖川將手機塞回口袋。
“我只是想,想讓我們之間還有些聯系。”
“你喜歡和我一直聯系嗎?”諾子問。
“嗯嗯,我喜歡和你一直聯系,我喜歡你說話的聲音,也喜歡你打出來的文字。”
每次諾子在聽到巖川說我喜歡你這個詞語的時候,自己的腦海中便故意將后面的詞語斷開掉,享受這些能夠讓自己嘴角微翹的時刻。
熱風鼓鼓的像一個很大的氣球,撲在諾子的臉上,溫暖至極,她看到巖川期待的眼神,在濃黑的大眉毛下發出深邃的光,像是一輛疾馳的列車沖出黑魆魆的隧道,直達她的心窩。
“那我們,可以寫信。”
“啊,我寫的字很難看的。”巖川摸摸自己的手說道。
“沒事,我能夠看清的。”諾子瞇起眼睛,和月牙一樣的姿色。
每次和你聊天的時候我就會情不自禁地怦然心動,好像一旦有你時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是五彩繽紛的,我不清楚這個感覺可以維持多久,可是如果可以的話,我愿意直到死去。但是我想象不出你為何會那樣對待時楠,你真的是為了我才那樣做的嗎?
“諾子。”難以平靜的空氣在巖川又一次聲帶的震動中而被驅逐。
“怎么了?”
“你……”巖川開始變得張口結舌,他不知道到底該不該說出口,又不知道該如何說出口。
“我?怎么了?”諾子疑惑地問道。
“你……上次讓我幫忙送給時楠的藥。”最終巖川還是說了出來,當他說完后便期待著諾子能夠說“我也沒有注意到保質期”之類承認自己粗心的話,因為這樣,至少能夠證明她不是有意的。
“嗯?”諾子恍然,“嗯,對啊,怎么了?”
“你,看過保質期嗎?”
“保質期?我沒看呀,但是那個藥是上周剛剛買的,不可能過期的。”諾子說道,“怎么了?”
“沒事沒事。”巖川的聲音變得微弱,失望像螞蟻一般從他的腳掌開始慢慢爬遍了整個身體,緩慢地侵蝕著他僅有的一絲光芒。
“發生了什么事情嗎?”諾子問道,“難道那個藥過期了嗎?”
“對,時楠喝完了之后又進醫院了。”
“啊,怎么可能,那現在時楠好點了嗎?”諾子擔心地問。
“時楠的情況你先不用關心,我只是想問,那個過期的藥到底是不是你無意間送給我的。”
巖川說完這句話之后,諾子感到周圍的空氣變得異常稀薄,那些可以維持自己生命的塵埃全都逃散,那些本可以讓自己在月光下深深思念的情感突然全都撕裂,讓自己在這個荒涼的盛夏中開始忍受著窒息的痛苦。
“你,在懷疑我嗎?”諾子輕聲問道,話語里她盡量壓低嗓音,可無奈那些音色偏偏游離而去,像分叉的樹梢一般沒有任何可以詮釋的歸宿,讓她的聲音在無意中變得倉惶。
巖川望著諾子的眼睛,諾子望著巖川的眼睛,在這片黃昏也即將退潮的地方,無疑讓人不值得留戀,那些彼此交心般的交流,還沒開始,就隱隱約約隨著海潮退去了。
“我沒有懷疑你,我一直相信你。”巖川說,“無論如何,或者無論結果如何,我都信任你。”
“我只能說對不起,怪我粗心大意,沒有察覺到保質期,但是我也毫無保留地告訴你,那個藥確實是我一周前買的,買的時候我看過保質期,我自己也有喝過,都是正常的。”諾子解釋道,“如果是我故意害她,我為什么要這樣做?”
巖川沒有說話。
“謝謝你,可以信任我。”諾子說道,“但如果我真的是一個居心叵測的壞人的話,我也不值得你的輕易信任。”
“我不是那個意思——”
“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和時楠一個交代,你放心好了。”諾子回答他,“時楠到底怎么樣了?”
“沒事的,發現的及時,現在已經沒事了。”巖川說。
“嗯,那就好。”諾子話畢,便開始繼續寫她的功課了。
空氣回暖,氣流也開始有規律地進行著它們的活動,一切又恢復以往了。
諾子在腦海里想著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為什么她又變成了一個無辜的人,雖然對她來這些被懷疑和被潑冷水的事情已經在她身上不計其數地發生,放在曾經,她肯定不會費時間在意這些,但是這次在面對巖川的時候,她心底里便發誓一定會解釋好這件事情。
因為,巖川,是唯一一個能夠信任自己的人。
難道是我真的看錯了嗎?真的是我的粗心大意而導致的嗎?
不可能,我曾清楚地看到那個藥的保質期還有一年多的,這不可能。
難道,包裝里面的藥被別人換掉了嗎?
是易靜嗎?但是自從她跟我分開宿舍之后她沒有再打擾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