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
唐媽媽中午回來的時候,飯都做好了,發現唐時還沒有回來。正擔心著,卻發現左小樂過來敲門說:“唐阿姨,我來看看唐時,自行車我放樓下車棚了,書包放哪,他怎么樣了?”
唐媽媽一臉懵逼地看著左小樂說道:“小樂,怎么回事?唐時一直沒回來啊!”
左小樂驚訝道:“啊,怎么會?上午大課間他就請假了,說是生病回家來著。”
唐媽媽一聽,立刻跑到唐時臥室,看見被窩突起一大塊,她連忙上前看著熟睡的唐時,一摸額頭,熱地發燙,唐媽媽擔心地說道:“哎呦,這頭燙的,這是發燒了,怎么燒成這樣了?”
唐時此時感覺很難受,渾身無力,很熱很熱,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雙冰冰涼涼的手覆在自己的額頭上,舒適極了。他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啞著嗓子說:“媽”,就再也說不出來話了。唐媽媽連忙心疼地應著,說道:“你別說話,好好休息,媽給你找醫生去,你說你這孩子,病了也不知道吭一聲。”說完連忙到外面去找藥,看看能不能先緩解一下。唐時聽完,就又緩緩地閉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左小樂也識趣,連忙說道:“唐阿姨,沒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好嘞小樂,今天麻煩你了,就不留你吃飯了,下次來叫你叔叔做好吃的給你吃啊!”
“好,謝謝唐阿姨,我先走了哈!”
唐時再次醒來的時候,外面天已經黑了。他正在掛吊水,唐媽媽正在一旁給他換毛巾,一次又一次,也不歉煩。看著眼底有點疲憊地母親,唐時突然就有點紅了眼睛。
自從唐時長大后,很少有這樣的場景。他本身身體素質就不錯,平時有個小感冒抗一抗就過去了,也不需要刻意地去吃藥。像今天這種直接病地失去了意識,還是十分少見地。吊水的手里還握著一個熱貼,很暖和。
唐時啞著嗓子喊道:“媽。”猛的一說話,喉嚨干干的,有點撕裂的疼痛感!
唐媽媽聽見唐時的聲音,也紅了眼睛,說道:“兒啊你感覺怎么樣了?有沒有好點?”
唐時答道:“好多了媽,沒事。”他又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說道:“媽,現在幾點了,爸還沒回來吧!”唐爸爸是個廚師,很忙很累,尤其是晚上回來很晚。
“才六點多,早著呢!”
“那媽你吃飯了沒?”
“媽早吃過了,剛好你醒了,鍋里還有我特地熬的小米粥,你一會地它喝了。”
唐時神情懨懨地說道:“沒胃口。”
唐媽媽一聽怒道:“沒胃口也得吃,不吃飽,怎么恢復身體,明天怎么上學。”
唐時一聽瞬間呆了一下,隨后又想到了什么,低著頭,低沉地說道:“哦。”從小到大,他都沒因病缺過課。這次,因為發燒,缺了大半天,他該高興的,但是一想到明天還要早起上學,頓時就有點傷心了。
唐媽媽一聽這孩子“哦”的沒聲沒氣地,就知道他該是不不樂意地。但初中的課程多重要啊,哪能缺,缺一節就得補許久,她哪里還敢放他病假。況且,她心想這孩子從小到大都是這么過的,也該習慣了。就算心中有些許的怨言,時間一久,也就自己沒有了。
唐時有氣無力都地喝了碗粥,最后把書包拿過來翻了翻。手上還留有針眼,他不便寫字,做題,就從書架上取下他最喜歡的西班牙作家塞萬提斯的《堂吉訶德》,是楊絳先生的經典譯本。
《堂吉訶德》是唐時最喜歡的一本書,可以說沒有之一。天知道他有多羨慕這個天真地傻子堂吉訶德。
第一次看《堂吉訶德》他是一路笑過來的;第二次看感覺這好像不是個笑話書,不像喜劇,怪怪的;第三次就感覺像個悲劇了……后來,這本書他又反反復復看了許多次,高興時看,難過時看,每一次都有不一樣的感覺。后來,他就是十分羨慕堂吉訶德那種勇敢追求心中夢想的精神。世人皆笑他太瘋癲,他該笑世人看不穿的。但……
后來,唐時看了中國的武俠小說,金庸筆下的郭靖,楊過,令狐沖;古龍筆下的李尋歡,楚留香,蕭十一郎;梁羽生筆下的卓一航,金世遺,張丹楓……這些人,在他眼中,都不及堂吉訶德可愛。
十四歲的少年,還不懂什么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只知道喜不喜歡。后來的他,既沒有活成堂吉訶德,也沒有活成江湖俠客。他只是唐時,為了一個女孩,甘愿付出終生。
情不知何起,令人一往情深。初讀不明,再明已是話中人。
唐時看著看著就有點走神了,他又想起了早上那個穿著明黃外套的女孩,她的笑,她的怒,她的害羞,她是個好女孩,她算是救了自己一命吧!唐時在心中有點嘲笑地想。
唐時的手不禁撫上腰上,他掀開衣服,看了一眼,不見痊愈,反而好像更嚴重了,他有點頭疼。他突然跳起來,打開抽屜,拿出燙傷膏一看日期,果然是過期了,怪不得傷地更嚴重了。他不禁仰天長嘆道:“我怎么這么笨啊!!!”不管怎樣,他明天得去藥店拿點藥了。
正想著,就見唐爸爸推門而入問道:“兒子,你怎么樣了?”
唐時有點驚訝,現在才九點多,爸爸怎么就回來了。他驚訝地問道:“爸,今天怎么下這么早?”
唐爸爸脫下外套,這屋中有點熱。唐爸爸坐在床沿上,伸手去摸唐時的額頭,道:“還不是你媽,一驚一乍的,我好不容易才找到有愿意代班的人。”隨后又接著說道,“頭好像也沒那么燙嘛!你媽還夸張說什么你都燒糊涂了,我瞧著沒事嘛。”
唐時有點無力地說道:“我吊了一天的水了,現在降了不少。”
“哦,那就好,對了,我聽你媽說他明天還要去上學,你能行嗎?要不,我跟她說說去,咱明天不去了行不?”
唐時搖了搖頭說道:“沒事,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唐爸爸無奈地嘆了口氣,摸了摸唐時的頭說道:“唉,你這孩子,好了,爸去洗個澡,他也趕緊休息吧,天不早了。”
唐時不禁伸手拽住父親的衣袖,抿了抿嘴,想說什么,但隨后又放開,抬頭勉強笑著說:“好吧,爸,趕緊休息吧!”松開了手。
唐爸爸看他神色就不對頭,但他確實有點累了,也沒心情管這么多,只答應道嗯。
唐時看著唐爸爸離開的背景,有些感傷,心道:算了,就這樣吧,會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