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晚和齊昱景負責調查第三個死者。
第三個死者叫趙田，二人趕車去了村子，站在街上一打聽，就有幾個人圍了過來，開始有聲有色敘述這個趙家孝子的故事。
“他啊，對他老母親特別孝順啊。就算是娶了媳婦單獨成了家，也總是不忘回家看老母，給老母帶去吃的喝的，噓寒問暖，周圍鄉親們都羨慕著呢，趙老太可真是攤上這么一個好兒子，老年生活都不用愁了啊。”
“你說說，這方圓幾百里，上哪還能找到這么孝順的兒子啊，趙老太真是有福。”
“喏，趙老太家就住在那兒，街對面那家就是，她丈夫死的早，如今兒子又死了，就剩她和她的兒媳相依為命了。”
倪晚和齊昱景走過街去，一看那棟房子院門沒鎖，就直接開門走了進去。
院子里沒人。
兩個人走到屋前對視一眼，齊昱景挑挑眉示意倪晚去敲門，自己在后面搖著扇子好不快活。
倪晚瞪了齊昱景一眼，敲響了門。
“你們是……”開門的是一個老太太，看著歲數也就五六十歲，只是臉色不太好，略微發紫，不知道是營養不良還是怎地，整個人顯出一種晦暗的虛弱感。
但細看她的身子骨，感覺還沒什么特別大的問題。
倪晚的臉上瞬間就出現了一個平易近人的親和微笑，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柔和乖巧不少：“老奶奶，我們是官府的人，想過來問點事情。”
老人聽到官府二字，眼皮不免一跳，但又看這面前的女人親和可信，便沒多想，把倪晚和齊昱景放了進去：“那你們進來吧。”
“家里窮，別嫌棄。”
“沒事奶奶，我們不會嫌棄的。”倪晚笑笑走了進去。
齊昱景在后面搖著扇子跟上，一進屋他就差點沒被灰塵嗆到，轉轉眼睛看向四周，周圍窮破的環境讓他皺了皺眉，但他也沒說什么，就默默地跟著走，然后和倪晚在破凳子上坐下。
“你們想問什么啊？”
“您兒子之前……抱歉提及您的傷心事，我們作為負責查案的官員，想了解一下您兒子生前的情況。”
“我兒子對我是特別孝順，生前從給我送東西，吃的穿的用的……可惜……哎，他去之前那一天，還來和我送了糕點，這糕點一看就知道貴啊，我都放起來不舍的吃……誰知道第二天我兒子就……”
“什么樣的糕點啊，方便讓我們看看嗎？”
老太太慢慢站起來，挪到柜子那邊，左翻右翻翻出一個小布包，里三層外三層地把布包打開，里面才出現了那一小盒糕點。
“哎，兒子走后，我也就剩這么點念想了，這糕點我就一直沒吃，覺得看到它就像看到兒子一樣……”
把糕點遞給倪晚，老太太眼里涌上淚花：“乞求官府還我兒子一個公道，一定要抓住那個兇手啊！”
倪晚接過糕點。
糕點式樣普通，就一小盒，里面有三塊，反正倪晚是看不出什么門道，就順手遞給齊昱景。
齊昱景瞥了瞥眼，把糕點接了過來，漫不經心地瞅瞅看看，突然又眉頭緊皺，把糕點放在鼻子前面聞了聞，這一聞，面色更不對了，又不知道從哪拿出一根銀針來，往里面一扎。
銀針變黑了。
倪晚趕緊湊過去擋住老太太的視線，她也發現不對了。
齊昱景面不改色地把銀針抽出來，動作很快地不知道又藏回了身上哪個地方，一抬頭注意到倪晚驚詫又遲疑的目光，他的眼睛里罕見地露出一絲悲哀之色。
將薄唇湊到倪晚耳邊，輕聲說話，噴出的氣流讓倪晚耳朵一癢，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糕點有毒。”
有毒，那毒是誰下的呢？
倪晚的腦子開始飛速旋轉。
糕點是老太太兒子趙田送的，中間沒有經過他人之手，下毒的肯定不可能是老太套自己，所以只可能是趙田。
想到這里，倪晚轉頭，剛剛好和齊昱景對視，二人均從對方眼睛里讀到了震驚之色。齊昱景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訴著倪晚，他也是這么想的。
倪晚再抬頭看向面前坐著的來太太，想起之前老太太提起兒子的懷念和喜愛，還有對兒子死去的悲憤，倪晚一時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還是齊昱景先了她一步：“哎，還是沒什么發現，咱們走吧。”
倪晚心領神會：“老奶奶，那我們就先告辭了，謝謝您的配合。”
倪晚心里五味雜陳地走出這里。
趙田很有可能實在假裝孝順，為什么要假裝孝順呢。
她突然想起自己之前看到過的資料。
趙田家窮，但為人孝順，鄉里聞名。
裝孝順有可能是為了清除累贅，一個年邁的母親，對于趙田來講也算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而且……倪晚想起老太太病懨懨的類似中毒一般都神色，不禁打了個冷戰。
老太太應該是中毒很久了，趙田以前應該也在陸陸續續地給老太太送摻毒的東西讓老太太吃。
“那個老人臉色不對。”齊昱景在一旁突然開口，“她那個臉色明顯是中了慢性毒藥，本王以前聽說過這種中毒的表現。”
慢性毒藥，不易被發現，效果小，但是累積起來，也是可以殺人的。
“表面上孝順的趙田……竟然存了殺母之心。”倪晚小聲嘟囔出聲。
齊昱景顯然也想到了這里，他嘆了口氣，手中的折扇不知道什么時候收起來了，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看不出真切來。
“對了，你怎么會隨身攜帶銀針？”倪晚小心問出這句話，這個一聞自打之前在趙田母親的家里的時候就有了。
齊昱景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挑了挑眉，嘴唇動了動又合上，沉默了幾秒才再次張開：“習慣，這是本王的習慣。”
習慣？
倪晚心里的疑問更大了，再度追問，齊昱景卻怎么也不肯說了，一直在和倪晚兜圈子。
這個問題明顯觸及到了齊昱景心里某個重要的點。
難不成，齊昱景以前還經常遭人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