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在淵和周承基在前,顧千、伍志堅、柱子和杜義等人在后,中間隔著一段距離。眾人在軍營中四處視察,周承基指著面前生龍活虎、刻苦訓練的士兵說:“殿下您看,有這樣的士氣,何愁剿賊大業不成啊?!?p> “這都是周大人和周公子辦事得力,不愧為朝廷的肱骨之臣。”
“要說辦事,殿下您的智勇謀略才叫人佩服。王倫在襄州和歸州安插奸細的事兒,父親也早就知道了,可是花了那么大力氣也沒能抓到那個所謂綠林堂的周召應。可在歸州這邊,您三天的功夫就將其一網打盡,算是給歸州解決了后顧之憂。父親得知后,對我是好一通教誨,讓我這次來好好向您賜教?!?p> 昨夜,兩人便說起此事,只是襄州的進展實在令趙在淵失望。同時,他也不得不對周召應更加重視。他說道:“周召應此人不可小覷,周大人應該多下些功夫將其拿下才是。”
“殿下說的是,因而父親在襄州盼著您能去主持大局呢。那邊的局勢已經火燒眉毛了,只有您去了才能鎮得住場面。”
話鋒拐個彎又到了請趙在淵前往襄州的目的上。趙在淵心中冷笑,襄州是周方的窩,怎么容得自己去指手畫腳,而面子上他只能面露難色說:“我也想早日去襄州,好好跟這個王倫過過招。不過我得帶著華武軍去啊,雖然人少,好歹也是一份力量?!?p> “那是自然。華武軍現在的名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他們若去襄州,保證百姓們會夾道歡迎的?!敝艹谢χf道,心里卻在想,正怕你把華武軍留下來在歸州搗亂呢,這下可好,請君入甕,你們一起進了襄州就別出來了。
“那好,另外……”趙在淵欲言又止。
周承基見狀隱隱猜到他會說什么,便試探道:“您是想說綠荷姑娘么?”
趙在淵爽朗一笑,說:“正是。綠荷姑娘正如她的名字,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實在令人難以割舍。”
周承基心說,廢話,若不是父親有話,我怎么會把她送給你呢。想到自己委屈自己,強按下沖動,放任這樣一朵嬌花不能沾染,他就十分郁悶。
“她已經是您的人了,自然是您去哪里她去哪里。”
“那我就謝謝周公子了。等華武軍新兵到位,我就啟程去襄州?!?p> 周承基不解道:“聽說華武軍一直在城外駐扎,難道不是的?”
“沒錯,是在城外駐扎。只是近些日子,華武軍新募的一千多士兵需要好好操練,正好,聽說歸州東南的山中有一處山寨,無惡不作,禍害鄉里,我就讓他們去剿匪去了。既練了兵,也可得到些物資充實華武軍?!爆F在華武軍已由孔狄率領去了巴東縣,確實不在歸州城外了??烧鎸嵉木売伤植荒苷f,只得胡亂編造一個理由。
可周承基也不好打發,他招手讓顧千和伍志堅上前,問道:“歸州西南的山中有土匪惡霸橫行無忌,你們知道么?”
兩人面面相覷,伍志堅說道:“回殿下、大公子,據在下所知,歸州東南的深山遠離交通要道,應該沒有土匪會在那地方駐扎?!?p> 伍志堅說完,趙在淵和周承基都看向了顧千。顧千心里千百個不情愿,只得硬著頭皮說:“伍都尉說的有理,往年那地方確實沒有土匪出沒。只是今年自東南而來的流民實在太多了,其中是否有刁民在那地方扎寨,在下就不得而知了。這是臣的過失,還請殿下和大公子責罰?!甭犓f完,趙在淵心說,好一個老狐貍,兩邊都不得罪,自己攬一個輕飄飄的罪名便蒙混過去了。
周承基聽聞,對趙在淵的說辭有些懷疑,但是暫時也沒有證據證明他在說謊。他心想,不行,不管真假,必須盡快把他打發走,若是等襄州開戰,趙在淵便去不了襄州了,留著他在歸州,周承基總覺得不踏實。
他說道:“華武軍首要任務是守衛殿下,剿匪這種事自然是地方官兵的職責。伍都尉,立即點一營人馬去剿匪,換回華武軍,不得有誤?!?p> “是!”
伍志堅離開后,顧千還在彎腰請罪。看到他周承基便想到太守府的閣樓和昨夜的行動,他說道:“顧大人平身吧,昨天你說太守府中的閣樓意外燒毀,可我怎么聽說是被人故意放火燒毀的?”
周承基隨口一說,顧千卻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被懷疑了,他定定神說:“一切都瞞不過大公子。閣樓確實有被故意燒毀的跡象,但是您剛到歸州,屬下不想因為這些小事擾了您的興致,所以昨天沒有如實稟報。”
“這怎么能是小事呢,膽敢把火燒到太守府,這是何等的猖狂,更要防著是不是王倫卷土重來了。”
“大公子說的是,卑職回去就立即徹查?!?p> 此時,軍營幾乎已經轉了個遍,器械、兵器、甲胄、后勤等等都一一看過了。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軍營,準備巡視歸州城。
剛進城門沒一會兒,趙在淵留意到杜義在跟他打手勢,那是有重要消息的意思。于是趙在淵推脫說:“周公子,既然你已經坐鎮歸州,還把軍隊的難題都解決了,我也就放心了,再說這兩日我就啟程其襄州了。巡視歸州城我就不去了?!?p> “也好,來人,送殿下回府中歇息?!敝艹谢f道。
趙在淵推辭掉其好意,一邊吩咐柱子回華武軍駐地傳他命令,收拾行裝,隨時準備啟程前往襄州,一邊騎著黑紋,帶著杜義向城東而去。
確認身后沒有尾巴后,兩人才調轉馬頭直奔福安大街的十里茶社。來到三樓的雅間,影飛已經在那等候。
“長話短說,現在是什么情況?”
影飛壓低聲音說:“第一還是昨夜我們據點被襲擊的事兒,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看周承基今天的動作,他也不確信你們是不是我安排的,或者說,他確信你們是我安排的,但是現在他有其他目的所以還不會捏著此事不放。你們還像以前一樣行動和聯絡,注意保護自己。”
“是。第二件事,巴東那邊傳來消息,大事已成??嘤谌耸植蛔?,所有東西兩天后運到。”
“好!”這一消息真是振奮人心,不枉他今天在周承基面前扮了半天的軟柿子。
“還有一件壞消息,京城中國師薛謙在天牢自縊身亡,王倫已布榜昭示天下,說薛謙勾結樊正,意圖篡位,被識破后畏罪自殺?!?p> 趙在淵聽聞愣住了,薛謙,他有過幾面之緣,那是一個面容慈祥、風骨剛正的老人。自己能拿到獬豸寶印走出京城,也有他的功勞。
可這樣一位位極人臣的忠臣竟落得如此下場,不僅不得善終,死后還要背上莫須有的罪名,這對于看重名聲的讀書人是多大的恥辱??!
死者已矣,生者只能砥礪前行。
趙在淵沒有時間感懷,他已經預感到襄州之戰就在這兩日了。現在父皇被禁足,樊正、薛謙已死,王倫的攻心之計已經沒有多余的花樣。接下來,便該真刀真槍上場了。

風蟬蟲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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