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的早上和現實并沒有什么兩樣，太陽暖融融的照進窗里，將墨問閑從睡夢中喚醒。
墨問閑不滿的醒了過來，理了理凌亂的頭發，腦中依然昏昏沉沉，想想就是昨天思慮過重的后果。
她不滿的看著依然大打呼嚕的劍南行。
現在她的腰還有點酸痛，想想就是這個家伙的錯。
她走出門，不出所料的看見陸籬扛著他的琴朝莊園后方的亭子走去，估計那個湖里的鵝又要遭受一番摧殘。
對此她毫無辦法，誰讓你們是虛幻的呢？
昨天晚上，她感受到某些目光的窺探，想想便知道是那個為老不尊的家伙，于是毫不猶豫的便用全部的意念強行將其屏蔽，但正因為此，她才感應到這個空間出現的一些裂痕。
這些裂痕很新，大概就是百花之祖想偷窺的時候放松了對幻境的掌握產生的吧。
裂痕比較多，但貌似隱隱有著某種規律。
墨問閑再清楚不過，因為被她感知到的第一條裂縫便是在這附近，準確來說，就是她們初遇時的那個地方。
其他裂縫或近或遠，但隱隱都朝著妖域的方向，答案已經呼之欲出。
墨問閑想了想，進屋把劍南行推醒，問道：“距離我們相遇，還有多久？”
被強行弄醒的劍南行心中也是委屈，但又想起昨天終于是得償所愿，盡管是幻境中，這輩子也算值了，心情便又好了許多，仔細推算了下，說道：“大概也就這段時間了吧。”
“那就好辦了，起床，我們出發？”
“去哪兒？”
“走一遍來時的路。”
墨問閑說完便離開了房間。
劍南行有些無奈的搖搖頭，過了一天，怎么又老樣子了？
不過想想她剛才轉頭時臉上淡淡的緋紅，或許又不是老樣子？
收識好行李，劍南行堅持和陸籬道個別再離開。
墨問閑有些疑惑：“你知道他只是個幻像。”
“畢竟在他家賴了這么久，不告而別可不太好。”劍南行向陸籬揮手道別，背起行囊，對墨問閑說道，“而且外面的他是我的朋友。”
墨問閑點了點頭：“那就走吧。”
……
走在熟悉的白墻青瓦之中，感受著拂過楊柳的微風，聽著河上傳來的悠悠歌聲，墨問閑難得的感到心靈的平靜。
“當初我在這里還雇了三個家伙，要不要我把他們找來？”
“算了吧。”墨問閑對他的這個提議不以為然，“欺負幻像沒什么意思。”
“那你還試過在陸籬的飯中拌上大量的鹽，甚至偷偷拌他一腳？”
“我只是在試試幻像會不會有五感。”墨問閑嘟起嘴，眼睛不自覺地朝遠方看去。
看著她這幅模樣，劍南行不自覺的露出一絲微笑。
現在他們的相處，比原來要自然多了呢。
“我們現在只需要按以前的路走？”
“差不多。”墨問閑隨手抽出劍南行腰間的墨離劍，示意他在她指示的地方劃一道口子。
劍南行不知所以的照做，但沒有問什么。
他們繼續走著，只是地上的那道劃痕在他們離開后，變得更加深了些。
又過了一段時間，這整個小鎮都破碎在虛空之中，一切幻像皆是化為虛無。
江南地區在這一瞬間湮滅。
換句話說，這里的幻境已經破了。
……
妖域，某小鎮。
劍南行搜刮了之前那名打他的店老板的所有商品后，順著墨問閑的指示切斷了這間店鋪的柱子，堂而皇之地離開了。
如果是正常的情況，劍南行估計會被熱心的妖域百姓痛毆一頓，直接扭送到地方族會，然后因為侵犯他人私有財產被處以極刑，但在這個沒有法度的幻境，劍南行做什么都可以。
據墨問閑推斷，這是百花之祖特意在幻境中為他賦予的特權，目的就是惡心她。
但他忽略了一點，有便宜不占，不是墨問閑的風格。
之前在江南地區，他不想在墨問閑身邊使用這種特權，但墨問閑明確表示不介意，劍南行在這段旅行中自然不會吝惜這種能力。
在他們離開后的一段時間，沒有支撐的店面轟然倒塌，緊接著附近所有的一切也都紛紛崩裂。
不遠處，墨問閑回頭看看后面，那里已經空無一物。
劍南行一面吃著剛剛搶來的蜜桔，一面笑道：“一路橫行霸道，一路毀滅世界，我們算不算兩個大惡人？”
墨問閑想了想，說道：“或許算吧，不過出去之后就不能這么干了，在這里爽爽也挺好。”
說話間，她的手微微一擺，準確的避開了劍南行試圖握上來的手。
劍南行尷尬的笑了笑，說道：“此言有理。不過想干也干不了了啊。”
說完，他持劍輕輕割裂路邊的一株小花，隨后便感受到手上的一片溫暖。
他看著一旁的墨問閑以及他們相握的雙手，微微一笑。
……
墨離劍在很多地方都留下了痕跡，它的劍鋒劃過萬妖山脈的晨曦，撥亂黑犀一族莊園的月夜，輕輕梳理鎮上醫館的藥草，然后插在了地牢的最上端。
這個世界沒有荒棄，沒有悲傷，但也隨著劍鋒的不斷前進而崩壞。
“不知不覺，路都快要走完了。”
劍南行駕著馬車，看著跟著車轍過來的裂縫，對墨問閑問道，“旅途的終點就是玉花林嗎？”
墨問閑點了點頭，說道：“估計在那里加深一道裂痕，整個幻境就分解了。”
“那還真的有些可惜啊，畢竟也在這里待了快一個半年了。”劍南行有些感概，“多少有點感情。”
墨問閑說道：“你可以繼續待在這里。”
“開什么玩笑，婦唱夫隨聽說過沒有？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墨問閑有些羞惱，說道：“隨便你。”
劍南行笑著，將馬車停在玉花林旁，就像之前一樣。
不過，墨問閑這次沒有拒絕她伸過來的手，被他攙著走下馬車。
她對劍南行認真的說道：“這里的桃花迷陣完全是死物，一路砍過去就成。”
劍南行有些無語，心想你對百花之祖的怨念還真的很深啊。
墨離劍迎著滿片桃林而去，所過之處，花落樹倒，甚是凄慘。
就算是切菜，切多了也會累，當一路砍到他們遇到百花之祖的那個空地時，劍南行長吁了一口氣，坐在地上揉著手腕，說道：“我先休息一下。”
“不用休息了。”
墨問閑拿過墨離劍，拼盡全力在地上留下了一道蒼勁有力的劍痕，就像提筆寫下一個字那般。
隨著這一筆的落下，整個幻境，完全崩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