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天下起絲絲小雨,窗外“嘀嗒嘀嗒”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晰。
床上,女孩睡得極不安穩,額頭冒汗,眉宇緊皺,纖長白皙的手緊緊抓著被褥,似乎夢到了什么不痛快的事。
房間的門忽然被輕輕推開,一個樣貌黝黑普通的小男孩手捧油燈走了進來,看到不斷在說著囈語的女孩,他把油燈放在一旁的桌上,在床邊坐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齊長和的房間,干干凈凈,整整齊齊,從這里就可以看出來主人是個喜整潔干凈之人。
女孩還在呢喃著囈語,小男孩好奇的湊近,想要聽她在說什么。
可能是晚上水喝多了,半夜他起來上茅房,回屋經過齊長和房間時,聽到她在說夢話,鬼使神差的,他就推門進來了。
“你不能這樣對我……不能……”
她到夢到什么了,竟然這么痛苦?
平日里,他見到的齊長和,不是冷漠,就是玩世不恭的,何曾見過她如此痛苦脆弱的模樣,小男孩不禁有些呆怔了。
“林澤,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
林澤是誰?
眼見女孩神色越來越倉惶無措,小男孩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輕輕拍著她的背,無聲安撫。
也不知過了多久,女孩忽然驚醒,坐了起來,眼神呆滯無焦距,許久才又恢復清明。
“你怎么在這?”齊長和敏感地察覺到房間不止她一人,轉頭果然就看到坐在她床邊的阿卿,發現她的手還被他握著,齊長和利落地抽了出來,冷淡地問道。
心里卻想著:剛才她睡夢之中該不會現出什么丑態,被他看見了吧。
小男孩,莫名有些羞窘,他結結巴巴地把經過解釋給她聽,隨后發覺自己在對方面前丟臉了,就不再開口了。
“你剛才說聽到我在說夢話,我說什么了?”齊長和臉色沉靜,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阿卿也猜不透。
“我聽到你一直在叫”林澤“這個名字,林澤是誰?”阿卿表現出好奇的樣子。
事實上,他是挺好奇的,同時心里也有些澀澀的,說不出來的感覺。
他來到齊家的時間也不短了,齊長和從沒有對一個人這么在意過,也從沒有為一個人失控過,如今卻為了一個他不知道是誰的人如此痛苦,就連做夢也想著那個人。
那個人對她來說,真的就那么重要嗎?
“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笔堑模譂蓪λ齺碚f已經是上輩子的事了,自然也無關緊要了。
“真的?可是我看你……”
聽著外面不時響起的或近或遠的雞鳴聲,齊長和看著他道,“都到了雞鳴之時了,你還不睡嗎?”
面對她直直看過來的視線,阿卿忍不住再一次低下了頭,小聲道,“我這就去睡,你也早點睡?!?p> 喲,素來對她臉不是臉的小孩,今晚怎么會這么乖巧。
齊長和也沒想太多,等他捧著油燈關門出去后,重新躺回了床上。
也不知怎的,齊長和許久沒想起前世的事了,沒想到今晚會做夢夢到。
夢里,結婚還沒兩年,她還對林澤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聽人說林澤又在哪和女人糾纏在一起了,她氣昏了,跑過去質問,大喊大叫,如同一個潑婦,絲毫不在乎臉面……
呵!當初那般的自己,可笑嗎?可笑,真的很可笑,為了一個男人那么作踐自己。
齊長和又想起今日被人囂張地踩在腳下,被迫學著狗叫,幾乎失去了所有顏面,她嘴角輕輕一扯,或許是前世鍛煉的臉皮夠厚,她讓自己不在意,最后竟真的沒什么感覺了。
只是,當真不在意嗎?連她自己也回答不出來。
而與此同時,站在齊長和房門外的小男孩,看了眼身后,用凍得冰冷的小手拍了拍兩側的臉頰,回房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