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空的酒度數雖不算太高,但劉岳喝的太快了,連喝了幾杯之后頭還是有點暈,端起了酒杯之后并沒有繼續往嘴里灌,而是用一只手揉了揉一側的太陽穴,目光掃了下一直坐在紗帳里的那名女子。
本來心情就不爽,看著那人呆呆的坐在那里,不由的語氣不太好的說道:“呆在那里干嘛,小爺是來花錢的,你不是會彈什么琴嗎?給小爺彈一曲,不好聽的話我可不給錢。”
盈盈剛才本來是為自己的將來而暗自神傷呢,可后來發生的事讓她的小腦瓜一時沒轉過彎來,原本囂張的要給她贖身的黃公子被這新來的更為囂張的公子給潑了一身的酒,然后那黃公子居然就那么走了,好像已經忘了說要替她贖身的事。
盈盈都不知道是該慶幸自己沒被那一看就不好相與的黃公子贖走好,還是該為自己還是無法離開這讓她離開這讓她感情復雜的煙花地而難過,還在糾結時,就聽到那位公子語氣不善的說不彈琴就要不給錢。
她簡直是強忍著沒有哭出來,作為這里的頭牌清倌人,平時那些達官貴人們想要聽她彈奏一曲都是對她彬彬有禮的好言相求,還要看她的心情,她要是不愿意彈的話也沒有人逼、迫她的,多咱被人當成說書女仙兒一樣對待過?
說的不好還不給錢,誰稀罕你那點臭銀子了,哼!人家都是送的南海夜明珠,北海鮫人淚,次一點的都是送的古玩字畫的,還沒有誰赤-裸裸的送那些金銀俗物呢,那些東西怎么能污了她的眼。
但是礙于剛才劉岳的淫-威,盈盈還是不情不愿的用素手扶上了古琴,給這不解風情的家伙彈上一曲。
正這時,許杰面帶笑容的走進了雅間,一進屋,許杰就用手虛點幾下笑說道:“哈哈,老弟真是一點情面都不給人留啊,那黃濤可是被你氣的不輕啊。我看他臉上就跟開了染坊一樣,真是精彩啊。”
見許杰這么開心,劉岳倒是有點詫異,雖然剛才在樓下的時候劉岳也看出了許杰對那個黃濤有些不滿,可他還真沒想到許杰對那黃濤的態度居然這么惡劣。
劉岳倒是有些好奇了問許杰:“哦?許兄與那人不是好友嗎?我本以為剛才我那般作態會折損許兄面子呢。”
饒是許杰的城府深厚,聽見劉岳這么說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這小子明知道會折損自己面子還要那么做,而且還能理直氣壯的說出來,真不知道該說他是不是腦有貴恙了。
但許杰還是很快的調整了自己的心情,對劉岳說道:“哈,趙老弟誤會了,我其實與他并不太熟,與他相交也不過是家翁的意思,正如老弟所說,那姓黃的算什么東西,平時我不與他計較,他便蹬鼻子上臉的,半點沒有眉眼高低,若不是他有個不能惹的靠山,早就死八百回了。”
劉岳見許杰說著說著好像也是動了真火,也沒再添油加醋了,反而好奇的問道:“他的靠山?他來頭很大嗎?小弟怎么確實沒聽過?”
許杰見劉岳上鉤,心中暗笑面上還是一副忿忿不平的模樣說:
“哼,那小子仗著自己小時候是那白家世子的隨從,后來他的姑姑又給白家的三老爺當了侍妾,自認為搭上了白家的大船平時里便一直囂張跋扈的緊,大家給白家一個面子不與他一般計較,沒想到這家伙倒是越來越大膽了。”
說著有臉上重新帶上了笑意看著劉岳道:“老弟這次可真算是給老哥出了口惡氣,平時里我可被這孽障氣的不輕,但因為家父的囑托卻是不好教訓他,來來來,此事當飲。”說完直接端起酒杯向劉岳示意了一下,也沒等劉岳回應,一仰脖將杯中酒灌了下去。
劉岳并沒有他的這幅做派放在心上,看起來這家伙是為了‘趙晨’教訓了他不好下手的黃濤而高興,但是劉岳又不是傻、子,怎么會聽不出許杰是故意給他透露出黃濤的背景,白家。
如果說劉岳所在的趙家等八大鹽商可以在江南的地界上橫著走的話,那么白家就是躺著地上轉圈走都沒人敢說什么,百年的豪富底蘊,在本朝太祖起兵時便傾力相助,不但銀錢大把灑出,甚至連嫡系族人都為太祖沒了三個,待太祖平定天下后又激流勇退不肯受賞,太祖特賜丹書鐵券,親自開口許了白家與國同戚。
而白家更是與多家豪族結成姻親,平日里也不吝資助窮苦百姓和落魄的讀書人,這些讀書人雖不是每個都能考取功名,但只要百有一二,便有相當恐怖的網絡形成,這些人無不以白家門生自居。
每逢每月初一更在寺院前開粥鋪施粥,如此行-事之下在整個江南無論是士林還是百姓間都是交口稱贊,甚至于江南督撫到任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登門拜訪。
從腦海中挖出這些信息后的劉岳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還站在門口的展飛二人,又和許杰碰了杯酒后裝出一副面色難看的樣子說:“許兄,那白家不會為那姓黃的出頭對吧?”
許杰笑著說道:“這點趙兄不必擔心,那黃濤算什么東西,白家自然不會為難與你,不過...”
見他故意賣關子,劉岳無法只能裝出一副急切的樣子問道:“不過什么?許兄請講。”
許杰沉吟片刻后看著劉岳,面色一肅道:“白家雖然不會為難,可難保那白家世子不會為黃濤出頭啊,聽說那位公子心眼可不大呢。這樣吧,明日老弟還是給那黃濤道個歉比較好,如果那黃濤不要面皮到那白公子那里哭求,說不定還真的有些麻煩呢。”
見劉岳面色變的不太好看,許杰又說道:“老弟且放心,我看那黃濤也不敢太過為難老弟,明日我來做主,老弟只需說些軟話便好,倒是不必真的給他低頭,他算什么東西。”
看許杰那為自己著想的樣子,劉岳面上露出感動之色,一抱拳道:“那便多謝許兄了。”
“好說,好說。”
兩人都是一副笑吟吟的模樣,心中卻同時冷哼一聲越發瞧不起對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