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吃完飯,許思默吃多了有些撐,便在屋子里走來走去消食,看顧麒在認認真真的看書,就忍不住騷擾人家。
“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唄!”許思默趴在桌子上,一把扯走顧麒的書,看了一眼就扔在旁邊,這種書她都是用來催眠的,特別管用。
“你小時候是什么樣的?”顧麒反問道。
許思默一屁股坐在桌子上,“跟現在一樣,吃喝玩樂,自在逍遙,曾經因為上學帶著同學逃課,把教書先生氣的直跳腳。”
她以前沒有上過學,都是爸爸媽媽教她的,每次學會了就有蛋糕吃,以前看著哥哥去上學,她還吵鬧過。
她終于能上學了,但香甜的蛋糕,無奈的父母,哥哥寵溺的笑容,還有那只二到不能再二的哈士奇,永遠都不會回來,滄海桑田,這世間已再無她的親人。
活的久了,人就容易想起以前的事,許思默擦擦眼角的淚水,將悲傷隱藏后,嬉皮笑臉的回過頭,“我說完了,該你了。”
“練武,上學。”顧麒的童年確實很單調,知道自己以后的路是怎樣的,知道自己應該干什么,所以并沒有多少激情歲月,有的只是枯燥乏味的學習。
“顧夫人說你十歲以前很皮。”許思默再眼前人的身上看不出一點皮的樣子。
“那不是我。”
“很多人都不會承認自己童年的樣子,因為太不忍直視。”許思默撇撇嘴,“顧大少,改日我帶你去山上打野味吧!”
“我們成親了。”顧麒十分嚴肅的說道。
許思默沒反應過來,茫然的看著顧麒,成親了咋地了,她知道啊!
“你可以換個稱呼。”顧麒提醒道。
“哦!”許思默點點頭,“換成什么,夫君、相公、老爺、官人。”
想象一下那個場面,他從外面回來,她站在門前,九十度鞠躬,“相公,你回來了,累了吧,飯菜已準備好,洗澡水也已放好,洗漱吃飯吧!”
許思默打個哆嗦,好恐怖,“還是算了吧!你不別扭我還別扭呢,要不這樣,我叫你顧大叔吧!反正你大我十歲,我叫你叔也不算占便宜。”
“……”
顧麒沉默許久,并沒有拒絕,以她剛才的表現,不讓叫叔絕對還有其他更離譜的稱呼。
“顧大叔。”許思默試探的喚了一聲。
“嗯!”
“行,我以后就這么叫你了。”許思默對這個稱呼甚是滿意,把書還給顧麒,打算上床睡覺的,卻發現外面月色正好,一算時間,原來今日是十五。
出門想要爬上屋頂,卻發現有點高,打算回去的,卻看到身后的顧麒。
“多謝。”坐在屋頂上,許思默真心道謝,“不過你可以不用陪我。”
“無妨。”顧麒并沒有離去的打算。
“很美的,是嗎?”
“嗯!”
“爸爸,你有沒有覺得今晚的月亮好像一個大蛋糕。”
年少的孩子對著自己父親撒嬌,父親揉著她的腦袋調侃,“是某個小懶蟲又想吃蛋糕了吧!”
“嘿嘿!我要吃巧克力的,大大的,爸爸給我買。”女孩并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媽媽說了,這周都不許吃蛋糕。”
“不嘛不嘛!我們不告訴媽媽,好不好嘛!爸爸。”
女孩扯著父親的衣袖撒嬌,父親最終只能妥協,買了她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
很久了,她很久沒吃蛋糕了,沒有人知道她喜歡吃蛋糕,也沒有人再會給她買蛋糕了。
望月思鄉,都說月是故鄉明,離家的游子還有鄉可思,她卻已經沒有了家,那幢小樓已經被火吞噬,小樓里的人也都化作黃土,只有她還在陰森的地獄里茍延殘喘。
“顧大叔,你執行任務的時候,會想家嗎?”
“不會。”顧麒回答的很迅速,以前的時候,他從來不會想家,他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好思念的,可是以后,他或許會。
“他也是這么回答我的。”許思默擦擦眼角,那里有溢出的淚水,“你們還真是像,連回答都一樣,我困了,回去吧!”
再想又有何用,家終究是不會再回來了,而她也終究不會再有一個家了,這世上已經沒有誰能再給她一個家了。
“默默,等這次任務回來,我們就結婚,我給你一個家。”
曾經的誓言已經模糊,時間已經過去的太久了,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已經被黃土掩埋,在這些曾經的痕跡上,又建立起新的國家、新的秩序、新的時代,沒有人會知道,在億萬年前,這片土地上曾經有一群人,用他們的雙手開拓出一個美好而又偉大的時代。
許思默睡得很熟,熟到她不知道身旁的人說了什么。
身旁的那個人說的很小聲,輕到連他自己都沒有聽見,但卻被時間聽見了。
他說,“許思默,我給你一個家,你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