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家購買了一高檔小區某棟頂層的全部四套復式房,作為深圳辦事處。
四套房子在底層全部聯通。
其中三套用作豪華套房,分別按西式、中式和中西合璧的風格裝修,上層保留了原主臥的格局,只是將書房改為小餐廳,底層的客廳兼具茶室、KTV、麻將室等。
剩下的一套上層是員工宿舍,底層客廳改成食堂。
食堂很簡樸,幾排條桌條凳,有個賣菜的窗口,上面掛著菜譜和價格,客人隨意點菜,飯不限制,管飽。
修文被領進了中式套房,進客廳后就有點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感覺,完全被里面的奢華所震撼。
沙發、桌椅、博古架、屏風等全是由紅木精心制作,不規則根雕茶幾約3X1米,電視機占了半個墻壁,兩個音箱差不多有一人高,旁邊還有被折疊起來的自動麻將機。
修文跟爺爺跑了三年,也算是見過世面的,心里大致一算,底層客廳里的東西至少要幾百萬!
文婷知道修文在想什么,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吩咐經理拿來半斤茶葉。
“聽說過嗎?富貴他們家用300萬的價格拍下了一斤那幾棵老樹上的武夷巖茶,贏了一位在全世界都是響當當的馬姓大佬。”文婷說,“喏,就是這種茶。”
“他們沒必要去參加拍賣呀?”修文不解地問。
“就像國美店大欺主打壓家電廠家一樣,我們趙、蔣、孫也是三家聯合打壓茶葉種植廠家。但這次孫家截你時拿賣答案來做幌子,就得罪了整個行業協會。”文婷解釋,“所有他們用這300萬來討好廠家,同時也暗示,必要時他們可以打破這種聯盟。”
“聽不懂。”修文也不忌諱,“那你這一斤是多少錢買的?”
“80萬。我們不想得罪那位馬姓大佬,所以送了半斤給他,剩下半斤自己喝。”文婷說,“怎么樣,你不是分揀茶葉很牛嗎?敢不敢將這半斤也分揀了?”
“有什么不敢的!”修文遲疑了一下,定了定神才說,“幫忙拿幾張紙來。”
文婷叫人拿了,然后說:“你先分揀,我上樓洗個澡。”
面對著300萬一斤的茶葉,修文的手有些顫抖。
他突然想起李姐常說的話,那些送進中南海的供茶,你見過嗎?
這回倒是見了,還要雞蛋里挑骨頭!
感嘆之余,修文對文婷的感激之情也是油然而生。
見大人物,分揀頂級茶葉,如果沒有文婷,他這輩子都沒機會。
當然,修文在對待茶葉問題上不會太冒失,他并沒有就真的開始分揀,而是將茶幾上現成的水燒開。
按以往的經驗,挑了幾片最好的、中間的和最差的茶葉,放到茶杯里泡開。
仔細觀察,確認自己的判斷無誤后,又放了幾片中間的茶葉,確認茶葉是該留下還是丟掉的界限,然后這才開始分揀。
這真是好茶,分揀完,僅兩錢左右被剔除。
樓梯響了,文婷從樓上下來了。
一襲半透明的粉色長裙,修長的雙腿,吹彈可破的雪肌。
修文一抬頭,被文婷的性感嚇到了,連忙低頭。
“分揀好了?我來看看。”文婷似乎沒注意到修文的窘態,很自然地坐在了修文身邊,從兩堆茶葉里各取了一些,在杯子里泡開,果然區別很明顯。
“怎么樣,對重量有感覺嗎?包三包茶葉,每包一兩。”文婷攤開了三張紙。
修文取出茶勺分出三堆:“沒賣過茶,對重量真沒感覺。”
文婷拿茶夾分了分,取來天枰一秤,每堆都只差幾克。
修文也是服了。
“聽說你家有個火漆印章,帶來沒?”文婷問,“按魏爺爺的說法,那個章一蓋,茶葉價格至少可以翻一番。”
經這么一提醒,修文這才隱約想起,當初爺爺包了兩斤茶后,的確蓋了一個陸字的火漆印來封死包裝。當時他還覺得奇怪,沒想到還有這么個作用。
想到這,修文心里又生出些許不滿,為什么陸家的事總是由外人告知?
不過他也很快想到,按這種說法,爺爺的確可以此賺錢,不說發財,至少沒那么窮。
“或許,每個人都有一些在別人看來很傻的堅持。”文婷猜到知道修文在想什么,“可惜,這本是個給陸家做廣告的大好機會。”
修文不解。
“我想好了,這三包茶葉,一包給我干爺爺,曾經的大內總管,比李老更牛,不過現在退休了;還有一包給李老;”說到這,文婷特意停頓了一下,“最后一包想通過李老送入中南海。”
“……”修文再次被嚇到了,一時不知該說什么。
“放心,我會對他們說,這是經過陸家的加持,每包值100萬。”這回文婷有些誤解修文了,以為覺得他的功勞被埋沒了,所以才不吭聲。
修文聽得目瞪口呆。
不過冷靜一想,拍賣價30萬一兩,經過挑選后值50萬,再加上陸家的聲望,這100萬還真值!
他不由得再次想到爺爺寧肯放棄治療,也不肯用他的茶藝賺錢,那是什么樣的傻冒堅持?!
他突然有點理解父親了,原來總覺得父親對爺爺太過分,但現在發現爺爺真的可以賺錢治病,卻寧死不賺,的確是太過分,甚至有些自私!
為了自己的堅持,竟然不顧兒孫的死活。
治好爺爺的病,學到爺爺的全部本領,讓爺爺繼續他的傻冒堅持,自己去賺錢!修文突然為自己的將來設計了如此線路。
雖說肚子餓了,但修文還是泡了杯茶喝,然后才開始討論吃飯問題。
文婷將菜譜遞給修文,修文也不客氣點了藜蒿炒臘肉和銀魚蒸蛋。
菜譜上沒標價,但修文清楚,現在只需考慮喜好而不是價格。
文婷問修文喝什么酒?修文拒絕,但文婷還是要了壇女兒紅。
涼菜上來,文婷將女兒紅溫好盛滿,兩人開始慢慢喝。
女兒紅很甜,酒味不濃,修文權當飲料喝了。
第一道菜是螃蟹,四只6兩重的公蟹。
文婷拿了一只,剩下的三只推給了修文。
望著那套復雜的工具,修文沒太在意,擦了擦手,準備以手為主開吃。
這回文婷沒答應,難得有個溫馨浪漫的時間,好歹裝裝斯文。
文婷從桌子對面坐到了修文身旁,手把手教修文,并解釋:“日后你出席正規場合還是要裝點斯文的,反正今天沒事,就當為了我,別偷懶,好嗎?”
修文有些心不甘情不愿。
“如果你今天學不會,我就一直讓他們上螃蟹,吃到撐死你為止。”文婷威脅。
修文只好認認真真開始吃螃蟹。
吃到第5只,修文吃得有模有樣了。
“據我所知,令狐他們家接待陸爺爺的規格是最高的,可為什么她連一碗藕粉都不肯給你買?”文婷邊喝著酒邊問。
“那是接待爺爺呀。”修文說,“其實,接待爺爺的規格,也反映出家族里他們對自家長輩的尊重程度。”
“別打岔。”文婷作生氣狀。
“令狐姐不肯給我買第11碗藕粉。”修文有些尷尬地說。
文婷憋不住笑了起來:“可哪怕你矮她一頭,也不至于拉她裙子呀。”
“你也會吃醋?”修文笑,“其實當時我正坐在小板凳上。”
“想偷看裙里風光?”文婷說著還做了個掀裙子的動作,“所以不撒手?”
“那個路邊小攤是先吃后付錢,3元/碗,可我身上最多10塊錢。”修文紅著臉說,“當時小,怕令狐姐真走了,我就走不成了。”
“最后吃了多少?”文婷大笑起來。
“20碗。”修文本不想說,但突然想起那個上大學的同學說吃50只螃蟹時,不僅沒有丟人感,甚至還有些炫耀,這才答了。
“再上10只螃蟹?”文婷愣了下才笑問。
“算了,縱使再喜歡,吃太多也膩了。”修文想想還是忍了。
第二道菜是龍蝦刺身。
一只橢圓型的大盤正中有一條小木船,船頭是蝦頭,船里是冰塊,用保鮮膜包著,嚇肉擺放在冰上,蝦尾在船尾。木船四周擺滿了鮮花,白霧從木船底下和鮮花里冒出,于是,龍蝦便有了龍的氣息。
文婷夾了片蝦肉,略蘸調料,放進嘴里,閉上嘴,慢慢地嚼,滿臉的享受:“新鮮。”
修文想自己口味重,多蘸了點那綠色的東西。
文婷本要提醒,見修文已經入口,立刻給修文加了大半杯女兒紅,然后扯了幾張紙巾。
果然,修文張大了嘴,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文婷忙遞過紙巾,又端起酒杯。
修文連碰杯都免了,直接將酒全部倒進了嘴里。
文婷滿臉歉意:“沒來得及提醒,我們的芥末是日本最好的那種,就是太辣。”
說著又倒了杯酒,修文再次喝干,第三杯下肚,沒酒了。
文婷讓人再拿了一大壇。
菜不斷地上,酒不停地喝,慢慢地女兒紅的威力開始起作用。
坐在修文身旁的文婷,早已是面若桃花。她借著酒勁,問:“是我不漂亮還是我比你年齡大?”
“哪里,你是天上的仙女,我怎么可能癡心妄想。”修文解釋。
“如果仙女下凡,你愿意是董永嗎?”文婷的手放在了修文的腿上。
修文有如觸電,但“命中貴人”的想法,讓他無法接受這種突如其來的轉變。
“你為什么要幫我?”修文強忍著轉移話題。
“上次不是說過了嗎,我對你一見鐘情,愛上你了。”文婷收回了手,“為一見鐘情,干杯!”
文婷說著將杯子碰了一下修文的杯子,沒等修文有任何反應就干了。
修文只好干了。
文婷醉了,半倚在修文身上閉上了眼睛。
“喂,你可別睡呀,穿那么少會著涼的。”修文拍著文婷的肩膀說,但文婷沒什么反應。
“哪里有房間,我扶你去房間睡。”修文只好說。
文婷嘟囔了句什么,修文沒聽清,但看她的手勢,半擁半抱地扶她上二層。
“你說,如果明天是我們倆對抗,你會讓我嗎?”文婷突然問。
修文一愣,突然想起了富貴的話。
他現在也有點理解爺爺了,要出世,形形色色的東西太多,要把握住,實在很難。
“你剛才也說了,一個人,一輩子總要有點在別人看來是很傻的堅持。茶隱世家的很多規矩我都沒有堅守,但對于茶藝不撒謊這一點,應該是我的底線了。”修文斟酌著用詞。
“對了,那天李老說了,讓我們組團去日本考察,我當團長,封你個副團長如何?”文婷突然轉了話題。
不過聽到這,修文知道文婷沒醉。
這個半躺在自己懷里的人,權、錢、色等都可以給他,而要的只是一場還不一定會出現的比賽。
修文數學好,兩人抽到的概率僅為33.3%。
這實在是一個極其誘人的條件,可修文卻還在為那個不撒謊而糾結,想不通。
到臥室了,床大得難以想象。
修文將文婷放在床上,替她脫了鞋,蓋好被子。
“衣柜里有睡袍,你去沖個涼吧。”文婷醉眼朦朧地說,“太晚了,公交、地鐵都停了,司機也睡了。”
修文無奈,打的肯定不是他的選項。
洗完澡出來,文婷讓幫拿睡衣,說有果睡習慣,不脫睡不著。
修文拿過去后,果斷從衣柜里拿了床被子,準備睡沙發。
文婷大概有些生氣,從來對自己都信心滿滿她,沒想到修文居然能抗拒住。
就當修文是透明人,她換了睡衣又趟下了,然后往里挪了挪,留出一個很大的空位:“算了,床這么大,你拿被子過來睡吧。”
修文到底還是躺過去了。
大約過了十分鐘,文婷突然問:“如果我不提任何要求,你愿意愛嗎?”
“姐,你饒了我吧,我不希望我的第一次是一場交易。”修文略帶哭聲道。
“你都跟師妹住一個屋,什么都沒發生?”文婷詫異。
“我跟她訂了婚,不過我們說好不結婚不圓房。”修文認真地說,“城里沒什么,其實鄉下還是有曬被子的說法。”
“曬被子,不洗就拿出來曬?”文婷驚訝道,然后,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我不提任何要求,就不能算交易,對吧?”
“如果這樣,我明天怎么面對你?”修文說,“我過不了自己這道坎。”
文婷終于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兒,文婷起身將茶幾上的香掐滅了,又從冰箱里拿了兩杯牛奶出來,遞了一杯給修文:“那個香有調節氣氛的作用,牛奶里有安眠藥,會好一點。”
修文遲疑了一下,萬一明天早上起不來怎么辦?
“如果真想用手段,我可以在菜里面放藥。”文婷顯然看穿了修文。
修文頓覺愧疚,喝了。
又躺了會兒,文婷似乎還是睡不著,干脆開了電視,此時正在重播白天的新聞,被采訪的對象居然是歐陽。
如果不是東海在旁邊,兩人差點沒認出眼前被服裝設計師精心設計包裝過的歐陽。
高考落榜后自強不息,為了學茶跟修文訂了婚。還真是個不錯的題材,不過修文怎么聽著有些別扭?
“無聊。高考落榜生是李老提出的概念,是要包裝你的,怎么東海就那么急著要搶去呢?”文婷表達了不滿,“喂,要不要我帶你去買幾件衣服,也包裝包裝你?”
“不用了,男人嗎,靠的是實力。”修文說,“不過我更擔心的是裁判。”
“這個不必擔心了,老張已經請了三個茶隱世家的人來,估計這兩天該到了。”文婷說,“不過,聽了歐陽剛才的話,我相信你是處男了。說句實話,以前我從來沒想過,但現在我覺得,你有資格做我的男朋友了。”
女神不愧是女神,說話還是那么有底氣。
“謝謝!”修文道,“其實趙公子人不壞,那天歐陽喝醉了,他并不知道我和她同住,可還是讓司機送她回房間。”
“……”文婷搖了搖頭,“或許我跟他,就像你跟歐陽,都訂婚了,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卻也沒什么特別的感覺。”
修文一想,還真是。
牛奶起作用了。
既然無所顧忌了,文婷直接全果躺下睡了。
修文這才相信,文婷說習慣果睡并不是為了誘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