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12:20|
即便在名為‘周二’的工作日,這諾大的亙遠廣場中,依然可以看到不少打扮亮麗、手提包裹的男男女女——其中不少,和他與她相同,都是一幅年輕的學生打扮。
多半都是翹課出來耍的。
見草輕輕地打了個哈欠,后退半步,坐在了那柔軟的皮革座上。
抬頭望去,鱗次櫛比的衣架中,束著瑰黑色長發的她正愉快地一件件挑著衣裳——不時,還有幾聲兒歌的韻律從其唇中淡淡飄出。
而他,則已是一幅‘疲憊不堪’的模樣。
雖說這本就因為他扯謊才扯出來的事情……但僅僅是在那炫麗多彩、眼花繚亂的衣潮中搜尋了不到半小時,他已是渾身乏術了。
那應該,就是一件米黃色的女式風衣來著。
但光是這家品牌,女式風衣的種類,就足有一打——且每種,都有米黃色的款式。
完全,搞不懂,這些款式的區別在哪。
一次次的找尋,最終只是令他腦海里的圖像也模糊了起來。
一顆紐扣、一根絲帶、一厘米領口開合的差距……
“呃呃呃嘔嘔嘔——”
見草索性翻了白眼。
不過還好,秋在。
應該說,幸好秋在。
雖說鐘離秋與游茜二人相處的時間遠遠不及見草與之來得長——但她卻出人意料地,將她的音容相貌、穿著打扮記了個全。
也不知道為什么。
見草搖搖頭,伸了個懶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鐘。
也不能……就這樣全麻煩秋了。
如此想著,他走上前,來到了她的身旁。
靜謐的燈光下,柔美的側臉上,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
“挑衣服……很開心嗎?”
他將手搭在了衣架上,好奇,又不自然地輕聲問道。
秋微笑著歪歪頭,“為什么會不開心呢?”
“也是啊。”見草若有所思地聳肩點頭,伸手撓了撓自己的脖頸,輕咳一聲,“你有什么想要的……衣服嗎?”
她側過臉來,微微一愣。
短暫的紅暈稍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則是溫暖的笑顏。
“這件,應該就是游茜同學的風衣哦。”她輕輕取下衣架,遞到了他的手中,“你看看吧~”
“唉?啊……”
見草點點頭,接過衣架,稍稍舉高,略微打量了一下——似乎就是它沒錯了。
然后,伸出手,輕輕翻了下商標。
“一、一千八?!!”
錯愕地驚叫,讓那一直在柜臺后偷聽他們對話的柜臺小姐掩起了嘴。
秋撲哧一笑,“看來你從來不來奢侈品店呢~”
“……我認輸了。”見草后退半步,低頭捂臉,“早知道這么貴,當時就告訴她真相好了……”
“呵呵呵~”
“……啊,哎,秋。”見草長嘆口氣,重新走上前來,“你確定是這件嗎?”
她揚起嘴角,點頭道,“嗯,百分之一百地確定。”
見草低下頭,看著這件風衣,握著衣架的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買了。”
“咦?!”
他微微一愣,看向了身前面露詫異的她。
“怎、怎么了嗎?”
“啊,不,只是……”秋眨眼道,“見草……你不是剛給泠兒和月兒買了手機嗎。”
“……我還可以分期付款。”見草苦笑一聲,輕吸口氣,“這兩個月讓打工的地方多給我些排班就可以了。”
“明明天天都要四校大賽的訓練?”
“嘛,滿修的話,說幾句就行了。”
“呵……想得真好呢。”鐘離秋湊上前來,輕聲道,“可我覺得那個嚴厲的副會長,這下對你的‘微詞’又要更多了呢。”
“……”
見草無奈地搖搖頭,做了個投降的手勢。
眼見此景,秋情不自禁地莞爾一笑。
“讓我來吧。”
“……啊?”
見草猛然一驚。
“不要那么驚訝嘛。”秋淡笑著,從手提包中取出了淡粉色的錢包,“可別小看‘鐘離家的財力’哦。”
“說什么‘鐘離家的財力’,不都是你辛苦打工攢下的錢嗎……”
“那你的就不是了嗎?”
“……不,只是這本就是我的謊——”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吧,見草。”
秋湊上前,玫瑰色的瞳孔如水晶般清澈。
“你的罪孽,我會和你一起承擔的。”
他呆愣著,看向了近在咫尺的她。
輕咳一聲,臉色微紅別過臉,撓了撓頭發。
“啊,但這和那不是一回事啊……”
“哦?撒謊不算‘罪孽’嗎?”
“呃……說罪孽也太——”
“不算嗎?”
“……算吧。”
“那便,讓我來吧。”
見草輕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真是輸給你了……謝謝,秋。”
她揚起嘴角,莞爾一笑。
“不過呢,在那之前,我有個小小的要求。”
“要求?”
秋點點頭,低下目光,聚焦在了那米色的風衣之上,“能否……讓我先試穿一下呢?”
“啊?”
“嘛……畢竟是一千八百元的……”
“哈哈哈,當然可以了。”
見草笑著聳了聳肩,轉過身,沖著一旁的店員小姐做了個手勢。
一直關注著二人的店員,自是將一切都看在了眼底的。
哪還有拒絕的理由呢?
他遞過衣架,目送著秋那娉婷的身姿消失在了試衣間的布簾之后。
然后,緩步走至那供人休息的柔軟座椅上——現在感覺,這椅子的外套似乎可能是真皮的。
輕舒口氣,低下頭,看著那乳白色的瓷磚中所倒映的模糊臉龐,與那水晶吊燈的璀璨燈光。
嗯,奢侈品啊……
游茜她……嗯……這么想起來……即便是那天聽到我將飲料潑灑在她衣服上的謊言后,也沒有露出心疼的表情啊……
心境不同啊。
是因為錦衣衛的關系嗎。
亦或是說……
“哎?見草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