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同心協力打掃了一下午,暮色降臨時才勉強收拾一間正房一間偏房來住人。小宮侍說飯食有人送來,可這天都黑了,也沒見個人影,四個人都饑腸轆轆。
“我去找人問問。”
“你小心些。”莫初白目送著諶炎央出去,將那扇還算完好的院門關上,插上門栓。
這院子很久都沒人住過,聞著有股奇異的腐朽氣息,油燈早沒了燈油,可也不能這么黑燈瞎火地坐著。莫初白便帶著大紅蘇靜璃從收拾出來的雜物里拿了些能燒火的,在院中點起一個火堆。
“這時候要是有個紅薯就好了。”莫初白用手枕著頭,半躺在火堆前,望著天上的繁星,剛感嘆完,自己先忍不住嘻嘻哈哈地笑起來,側過身子捏了下蘇靜璃尚有些嬰兒肥的臉,“二小姐不是鬧嚷著要減肥么,如今可如愿了,這么下去,三五天就能變苗條。”
“姐姐,你又笑我。”蘇靜璃吞了口唾沫,“我現在只想吃東西。”她的手在肚子上比劃了下,“我覺得我能吃完一只雞。”
“雞會有的,紅薯也會有的。”莫初白望了眼門口,“咱們要相信紅福,他會把吃的喝的用的都給帶回來。”
“嗯嗯。”蘇靜璃并不信任紅福,身份神神秘秘的,出門前蘇樰還專門交代不許她多問,只讓她一切聽從莫初白。
月上中天的時候諶炎央才回來,帶了幾包點心,外加三床被褥。
“這里確是冷宮附近,去皇帝的正明宮至少得走一個時辰。”諶炎央將點心分給眼睛都快冒綠光的三個姑娘,自個兒也吃了一塊,“冷宮旁邊有幾間宮人房,住著幾個嬤嬤,東西很全,以后需要什么,都可以拿銀子找她們買。”他給大紅指了方向,以后這些事就都交給大紅去辦。
第二日一早總算有人來送飯,啪地一聲將食盒放在院門口,便頭也不回地走了。大紅聽見動靜去將食盒取進來,打開來一看,清亮的可以瞧見小木桶桶底的稀飯,一疊不知道放了多久的咸菜,再有四個硬的能磕掉牙的饅頭。
“這哪是人吃的東西?”大紅氣呼呼地看著食盒,忍不住掉眼淚,“奴婢吃苦也就罷了,兩位小姐哪能吃這些,豬食也比這強。”
“大紅。”莫初白瞪了大紅一眼,“別亂說話。”
“哦。”大紅捂住嘴,這才醒悟過來剛剛說錯了話,她往四周瞅瞅,道了聲阿彌陀佛,“還好這地方夠偏。”
諶炎央和莫初白相對苦笑,誰能想到進宮后面臨的不是平威后的鳳威,而是吃飯的難題呢?面前這東西自是不能吃的,莫初白拿了幾兩碎銀給大紅,讓她去昨晚諶炎央聯系好的嬤嬤那看看能不能買到什么吃的。
大紅不一會兒就回來了,攤攤手,“嬤嬤們的飯食也是有定例的。”
“這是要餓死我們嗎?”莫初白忍不住拍腦門。
“寧嬤嬤倒是給我們指了條路。”大紅忙道,“她說我們若是手頭寬裕,等中午的時候叫住送飯的那個小玉兒,讓她幫著給廚房那邊通融通融。”
“這樣也好。”莫初白捧著肚子,昨兒晚上就吃了些點心,現在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再看其他幾人,都差不多情形。
“早知道啊,咱們就帶些吃的進來了。”她們都收拾了不少衣裳首飾,卻獨獨沒有準備任何吃的,誰能想到宮里頭飯都不給吃好啊。蘇靜璃一雙眼睛餓得水汪汪的,將自個兒白白胖胖的手看了又看,忍不住啃了兩口。
“二小姐。”莫初白驚得不行,忙一把按住蘇靜璃的手,斥道,“再困難,也不能自個兒傷害自個兒啊。”
“姐姐。”蘇靜璃強忍著淚水,聲音小的跟蚊子叫似的,“我……娘走了我沒胃口,我已經三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哎。”莫初白知道她昨晚上吃了點心,喝了直接打上來沒燒開的水,鬧了大半夜的肚子,這會兒腹中真是半點存貨都沒有,也難怪餓得都啃手了。
“不能等中午。”諶炎央瞧著蘇靜璃的樣子,面色蒼白神情委頓,“她若是病了,就更麻煩。”
是啊,在這宮里,主子們病了還能請御醫,宮侍們病了就只能聽天由命,像她們這樣被發配到冷宮附近自生自滅的,如何病的起?
白天不比晚上,外面的侍衛更多了些,諶炎央沒走出幾步,就被巡邏的侍衛給攔了回來。
“你是蘇家的?不許亂跑。”滿身盔甲的侍衛舉著手中的長槍,直指諶炎央的胸口,“違了宮規,生死不論。”
“大哥,我們只是想找些吃的。”諶炎央好言好語地說,指著院子,“我家小姐快餓壞了。”
“宮里還能餓著你們不成?”侍衛高傲地看向諶炎央。
“紅福,回來吧,別讓這位侍衛為難。”莫初白怕諶炎央性子上來和侍衛對上,在這宮里勢單力薄的,總是吃虧,便在院內喚她。
諶炎央眼中怒色一閃而逝,轉過身面對莫初白時猶難以壓制,只是到底溫柔不少。
“瞧,這樣勉強可以入口。”
大紅在一個倒塌的房間里翻出了一只茶壺,總算能夠燒些熱水來用。莫初白撿了幾只有缺口卻還能用的碗,洗凈后將饅頭撕碎,用熱水泡了,一人分了一碗。泡過的饅頭又軟又耙,口感十分奇異,四人卻連碗底的湯水都喝得干干凈凈。
到了中午,諶炎央和莫初白蹲在門口,等那送飯的小宮女過來,忙將人攔下,一番商量后,總算讓她重新送來幾樣新鮮的飯菜。
“要不是冷宮這里,我可不敢幫你們。”小宮女喜滋滋地咬了下銀子說。
是啊,要不是這里是冷宮,人煙稀少,宮規松懈不少,怕是銀子都不好用。不管怎么說,在平國的皇宮,他們總算是安頓下來。緊接著,莫初白就得愁如何才能穿越大半個皇城,去正明宮旁邊的靈泉每天泡一泡了。這才真是個天大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