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語有云: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于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我往來路撒了些能夠避開蛇蟲鼠蟻的藥粉,將面前枝節交錯的最后一叢荊棘盯了足足一刻,扭身找準角度,如履薄冰般貓著腰竄過后,舒了長長一口氣。
抹了把發際的薄汗,發覺饒是我這樣的身手也才堪堪能剛好過這死水潭邊一片毒物最少的區域。
還好,還好之前比試時繞過了這里,否則連處踏腳地都找不到,中途一旦內力接濟不及停下來就真完蛋了。
“這應該就是,公儀研只來得及采了一根的毒草?”我終于看到了幾株葉有萼齒,開黑瓣披針狀花的草。
而正當我走近的時候,居然發現一個人正盤坐在潭心突出的一大塊水沖石上,垂釣?
“這不是一處死水嗎?”
“是死水。”老翁不僅和千葉一樣戴著斗笠,斗笠上還披了一層黑紗遮首,只能聽出言語中如無波古井般的滄桑。
“那你在釣什么?”
老翁紋絲不動,答道:“垂桿不在魚,賣藥不為錢。”
賣藥不為錢我能懂,我們家公儀研的醫館藥廬就一直是虧本的。不過這垂桿不在魚,難道釣的是情懷?來荊棘嶺死水潭釣情懷?
“那你在什么?”
這一問,老翁卻沒有再答,密集的荊棘叢后又鉆出了一個足足比我矮了一個頭的的灰袍小人。
“沒人告訴你,在競選開始前,呆在無影樓內才是安全的嗎?你走吧,這里的東西,不屬于你。”
我萬沒想到,藏在寬大灰布袍內同樣看不清面容的身軀會發出如此泠泠悅耳的聲音,美中不足的是這聲音也和暹夜一樣沒有任何聲調就是了。
“聽你言下之意,這草是你的?”
“回去告訴你的手下,這草的主人,叫罌桃。”
“櫻桃?是櫻桃的櫻桃嗎?”
“是罌栗的罌,夾竹桃的桃。”
嘶……好毒的名字。原本只是想和這姑娘扯扯閑,卻沒想到這姑娘真有毒啊?
我又看了眼潭水中央的老翁,終究還是什么都沒帶走,有些挫敗地回了無影樓。
這不開門不知道,一開門是嚇一跳。從站在門口的千葉,到坐著等我的其他人,除了承羽都在了。
“主子!你這出去了好歹也告訴我們一聲,可把我擔心壞了!”墨瞳又抱著我的手臂不放了。
“我不是和你們說了要去轉轉的嗎?”
“你說什么?”承羽也在此時進了來,將房門反鎖了起來。
“啊,我說,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以后出去一定把你們都帶著,都帶著!”我嘿嘿一笑,可不想房間里再多一張冰塊臉。
“那安老弟,你到底干啥去了?”
“別提了。這不是看公儀研那小子幫我們煉制了很多藥嘛,我就想幫他再帶幾株上回他由于沒帶夠破障丹而沒來得及采的草藥,可沒想到碰到一個老翁和一個姑娘……”
我將事情大致描述了一遍,墨瞳卻很是納悶:“不對啊,那個姑娘說是她的,主子就不采了?”
“不是不采,而是不能采。”千葉倒是懂我,適時幫我解釋了一回:“那個老翁和那個姑娘應該是同道中人。且這兩人,都不好對付,若真動起手來,吃虧的只會是你家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