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容疏這個提議,風鏡思倒沒什么猶豫便答應了。見她爽快應下,容疏面上的冷然終于淡了一些,他帶著風鏡思走了許久,久到風鏡思覺得自己提著劍地胳膊要斷了,她揉了揉胳膊,卻是沒敢問容疏到底什么時候到。
容疏察覺到她累的厲害,于是便隨手接過了她的劍,他一把抽出劍身打量了一番,又把劍收回去,微微蹙眉道:“這把劍不適合你。”
風鏡思瞪大了眼:“為什么?這是我最喜歡的劍。”
對于劍,風鏡思作為一個一竅不通者,自然是談不上喜不喜歡,若是從外表而論,她倒覺得容釋的劍不錯,一劍砍出去還有盈盈的光落下,既好看又大氣。
容疏道:“總之這劍與你甚不相符,若有機會,我可以送你一把更合適的。”
風鏡思跟在他身后,點頭道:“好啊。”
兩人又走了許久,風鏡思默默地想,容疏既然是住在這么遠的地方,那方才先生說的那些話,真實性很低啊。
什么正巧想過來看看的……這么遠,過來就為了看看她和容陌蘅?而且容陌蘅看到容疏時,很明顯地有些驚訝。
難道說容疏這一次,只是為了邀請她吃頓飯?
風鏡思摸了摸下巴,突然覺得有點詭異。
容疏帶著風鏡思在一處偏僻的宮殿前停下,門前正打著呵欠掃地的婢女見他回來,連忙站直了身子福了福身:“三殿下,還,還有……四殿下。”
容疏淡淡看了她一眼,轉頭道:“進來。”
風鏡思打量著這片地方,這一處應當是處于璟和王庭里角落,眼前的宮殿已經破敗了,歪歪扭扭的門匾上印著“琉璃宮”三個字。直到進到殿里,風鏡思才發現這座宮殿里竟是只有外面那一個婢女的,如此一想,風鏡思心下對這里已經有了些猜測。
這里,應當是王庭冷宮。
容疏把那把閑碎放在一旁,許是聽到殿內有動靜,內殿里有女子挑開門簾輕笑道:“可是阿疏回來了?”
“母妃。”容疏喚了一聲,風鏡思抬頭看去,只一眼便被眼前的女子驚得呼吸緩緩一滯。眼前的女子一張臉說是傾城也不為過,她還極為年輕,身上僅穿了一身白裙,卻依舊美的驚心。最為驚艷的是她那雙寶石般的深藍色眼瞳,那是一種很深的藍,與容疏那種很淡的淺藍不同,她的那眼瞳就仿若是藏了一片海。
上一世時她曾聽坊間有人說過,璟和君王曾娶過一任北月女子,那女子生的極為貌美,還生下了一個兒子,但沒受寵幾年便被打入了冷宮,那個女子,應該就是眼前這位美人了。
只有北月人才會有這種異色瞳,原來容疏……母親竟是北月的女子么?
女子的目光落到一旁的風鏡思身上,在微微的愣神過后,她的面色突然開始變得慘白,她死死盯住風鏡思,捂住胸口顫聲道:“阿疏,這,這是……”
容疏上前扶住她的手,輕聲道:“母妃,是安安。”
安安。
女子眼前一黑,她勉強站直了身子,細細看著風鏡思那張臉,面上露出一抹難看的笑:“安安,你……你先坐吧。”
風鏡思連連點頭,聲音很輕:“打擾了。”
太詭異了。
風鏡思坐在一旁,她看著那兩人先后端出幾盤菜,還是覺得怪異。
無論是今日容疏的突然出現還是眼前這位美人兒的表現,都不得不讓她懷疑容情安身上藏著的到底是什么秘密。
為什么容疏看到她會有些喜悅?
為什么這份喜悅到了他母妃這里又變成了另一種情緒?那種情緒,似乎很是復雜,她看向美人兒的眼睛時,她能感覺到里面的恐懼,掙扎,以及極淡的喜色。
越來越復雜了啊。
風鏡思嘆氣,許是已經平靜了下來,美人兒把案上的飯菜向她推了推,有些局促道:“安……安安,我們這里也沒有什么好吃的,希望你別嫌棄。”
風鏡思看著桌上簡簡單單的三菜一湯,畢竟是冷宮,那一定是沒有什么好東西的,她搖了搖頭,道:“沒關系。”
三人簡單用過了午膳,期間美人兒一直很殷勤地幫她夾菜,弄得風鏡思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除了心里有些過意不去,還是更覺詭異。
午膳后容疏把風鏡思送出去,外面打掃的婢女正靠在一旁的樹下偷懶,容疏也不去管她,只對風鏡思道:“有空再過來,好嗎?”
看到他有些希冀的眼神,風鏡思不忍拒絕,于是點頭應了一聲好。
容疏看了眼天色,有些擔憂道:“要我送你回去嗎?劍有些沉。”
風鏡思搖了搖頭,此時她心里一直有一道聲音告訴她,一定不能讓容疏送她,因為她必須留在這里,她想知道,這兩人為什么對她的態度會那么奇怪。
風鏡思不想他送,容疏也不強求,他看著風鏡思走遠,才重新走進了琉璃宮。可是他不知道的是,他進去沒一會兒,風鏡思又原路折了回去。
她找了個隱蔽的地方,開始豎著耳朵聽殿里的動靜。
她等了許久,終于聽到殿里有女子崩潰的哭聲傳了出來。風鏡思微微一怔,只聽到女子哭道:“阿疏,你為什么要把她帶到我這里?你是誠心讓我不好過是不是?”
風鏡思聽不清容疏回答了什么,又聽到女子道:“求你,別再讓我看見她了……你能不能為你的母妃想一想?你說讓我待她好一些,可你知不知道,我看到她那張臉,我很害怕,看在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你的份兒上,你也別再去見她了好嗎?”
“她變成現在這樣難道全怪我嗎?”到最后,女子的聲音幾乎要歇斯底里了。
變成這樣,變成哪樣?風鏡思一頭霧水的聽著這些話,她忍不住探出頭往里面偷看了一眼,眼前之景卻讓她吃了一驚。
方才他們用過的那些午膳,此時都亂七八糟的堆在地上,瓷器碎了一地。
風鏡思有些郁悶。
眼前這個情況,是在告訴她容情安的正確做法應該是不用午膳?而是應該直接掀了那桌子飯?
哦。風鏡思有點冷漠的想,以容情安那個小惡女的性子,確實是有可能嫌棄那些菜怒而掀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