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晴并未理會葉柳城的這番不羈的話,她的目光始終在門檻處。
她的心跳的很厲害,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出去。”上官景堯眉頭微皺,話音中有隱隱的怒火。
這時,葉柳城終是回了頭,絲毫沒有受到驚嚇的樣子。
顯然,他早就知道上官景堯在外面。
“景堯,我冤枉啊,你看看我。”
說著,一副可憐巴巴的模樣,俊美的臉上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見。
上官景堯只是冷冷一瞥,便繞過了他,走了進去。
“嘿,好你個重色輕友的第一公子!”
氣吁吁地跑出了廂房,出了院門,墨痕一臉茫然地看著葉柳城,“葉公子!”
可他卻依舊沒有回頭,腳步又加快了不少。
這又是怎么了?
“濯清。”墨痕輕輕喊了一聲。
“嗖”的一聲,一個人影忽地閃了出來。
原來,濯清一直就在上官景堯的身邊,有他在,上官景堯又如何會有事?
“墨痕,怎么了?”嗓音有些粗,臉上布滿了斑斑點點的刀痕,一看,便是常年練武所致。
“你有沒有覺得,主子和葉公子有些怪怪的,自從無心小姐來了,主子……”
“別說了,主子的事情我們管不著。”濯清直截了當地打斷了他的話,可眼底卻有一絲不易被察覺的慌張。
“嗯,也是。”墨痕點頭,卻也沒有去多想。
見墨痕不再多問,濯清也在心底暗暗松了一口氣。
縱身一躍,隱在了暗中。
……
廂房內,上官景堯靜靜地站在床邊,看著床上面容依舊有些蒼白的蘇晴,心中有些疼。
這么多天,發生了許多事,她所受的傷他都看在眼里。
看著女子略帶警惕,疏離的眼神,他的心似被什么狠狠地揪了一下。
那些痛苦就讓他來承擔吧,如果讓她恨自己就能減輕她的痛苦,那便恨吧。
一雙溫暖而有力的雙手伸在蘇晴的面前。
蘇晴一怔,抬頭望向男子,“不下床嗎?”
“啊?”
他竟然要她下床,她不知道她的身體還虛弱著嗎?
“怎么?”不明所以的話,男子淡淡一笑,“想讓本王喂你吃?”
什么?!
見女子依舊愣愣地看著自己,上官景堯嘴角微微上揚。
身子一轉,拿來了紅木桌上的精致食盒。
隨后坐在床旁,他們之間的距離是那么的近。
男子的嘴角上始終帶著笑,淺淺的,清冷,高雅,絕代風華。
“來,張嘴。”
聲音低沉,帶著不易被察覺的溫柔。
怔怔地望著男子,
“你不是不愛女子接近的嗎?”,不知怎么的,她竟是問出了這句話。
上官景堯并未因此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微卷的睫毛,膽懸似的鼻梁,眉眼間,有一絲冷,有一絲暖,還有一絲慵懶之色。
“本王想你接近。”
真是不敢相信,堂堂的瑞安王,冷酷無情,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而且說的這般不知廉恥!
“是嗎,那恐怕是要王爺失望了。”蘇晴眸眼疏離地望著上官景堯,欲伸手打掉他放在自己嘴前的銀匙。
誰知,上官景堯的速度竟是這般的快。手迅速的移開,身子猛的朝前一傾,另一只手將女子兩只手緊緊地抓住,置于自己的身前。
“若是不想本王喂你,就乖乖張嘴。”溫潤的氣息緩緩撫在女子潔白如玉的臉頰上。
為什么,他,為何要這樣對自己,這還不如一劍殺了她。
緩緩閉上了雙眼,溫暖的液體順著喉嚨入了身子,而她的眼角處不覺間,已有了三兩滴淚珠。
男子的手頓了頓,眼神復雜。
放下銀匙,緩緩觸上了女子細膩的臉頰,輕輕抹去了眼角處的淚珠。
忽地,一伸手,將她緊緊地摟住。
蘇晴身子一僵,“上官景堯,你放開我!”
瘋也似的掙扎著,可依舊被牢牢地禁錮在他溫暖的懷里。
“若是本王不想放手呢?”
說這句話時,蘇晴并不知道他的心里有多么的絕望。
心愛的女子即是眼前即是遠在天邊。
上官景堯的眸眼里竟是有了一絲不易察覺到的痛楚。
可蘇晴卻并不知道這樣的痛楚意味著什么。
望著男子的眸眼,蘇晴的心似乎被什么狠狠地撞擊了一下。
這一撞,竟是讓她忘記了再去掙扎,靜靜地閉著眼,這種感覺是這么的熟悉。
她竟是這么安然地倚在男子的懷里。
晴兒,若是我能一輩子就這樣陪在你身邊該有多好。
輕輕地松開了手,在女子的眉心落下了一個深深的吻。
掀開袍擺,轉身離開。
蘇晴猛的睜開眼睛,“不要走。”
周身失去了溫暖,她的心像是失去了什么,而這種東西一旦錯過,可能會使她后悔一生。
上官景堯清冷的背影僵了僵,蜷在衣袖里的手緊了緊。
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涼薄。
“怎么?”眸眼冰冷,似要拒人以千里。
這樣的眼神是那樣的陌生,寒涼入骨深。
“沒有。”蘇晴垂下頭,聲音中有絲失落。
“那便好,不然本王還以為你跟別的女子一樣離不開男人。”話音涼薄至極,沒有一絲的感情。
說罷,上官景堯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絲毫沒有依依不舍的意思,仿佛方才的溫存只是一個亦真亦假的夢一般。
為何他的離開,她的心會這么的痛?
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必當初莫相識。
“若是你沒有屠了我府滿門,也許我真會愛上你,可是……”
纖白如玉的手緊緊地抓著被褥,眼眶里盈滿了淚水。
眼睫輕眨,晶瑩的淚花順著臉頰滴落了下來。
她與他或許真如葉柳城所說,此生無望,為何一想到這個,她會心疼?
她與他之間究竟曾經發生過什么事?
*
宋城香居樓
一間極為精致的廂房內空無一人,忽地,一道暗門緩緩打開,走出了一位身著部族服飾的男子,眉眼間有著一抹狠厲,一抹部族特有的肖勇。
他的臉上有著數道傷疤,棱角分明的臉上卻是有一張中原人的容顏,可這張容顏卻是丑陋的。
“關首領。”凌段叫住了走在身前的男子,面上有些猶豫。
“凌財主不會是舍不得令女吧?”眼中是滿滿的不屑。
“這……”
“凌財主你可別忘了,你可還有一個把柄抓在我的手里呢。”
想到這個,凌段眼中的猶豫之色一掃而空,比起凌府,自家的女兒又算得了什么呢。
緩了緩神色,目光堅定的點了點頭:“是!”
“凌財主放心,凰主是不會虧待凌府的。”關漠大笑,大步走了出去。
余地,凌段許久不動,望著關漠離去的方向有些晃神。
“煙兒,爹爹對不住你,可為了凌府,你會原諒爹爹的,對嗎?”聲音中有些嘶啞。
……
凌府
畫橋煙柳,水波盈盈。
女子靜靜地立在河橋之上,素青色的錦襖襯得她愈發的嬌俏可人。
眸中似含著一汪春水,脈脈含情。
那日的一面,她終究還是忘不了,忘不了他的深情款款,忘不了他的體貼溫柔,忘不了他身上的清冷與高貴,似乎是與身俱來的,讓她念念不忘。
“煙兒啊!”渾厚的聲音從假山后傳來,凌段大步朝這邊走來。
女子慌忙地拭去了眼角的淚水,淺淺回頭。
“爹。”聲音溫柔,清脆。
“哎,煙兒,你可讓爹爹好找。”很顯然,凌段是找了許久,鬢角處,額頭上已沁出了些許薄汗。
“爹找我有何事?”款款走上前,挽住了他的手。
凌段的面上顯出為難之色,“煙兒,爹要求你一件事。”
凌若煙心中一領,“爹但說無妨。”
“啊,是這樣的,爹想要你去接近一個人。”
這句話,凌段猶豫了許久,終是說了出來。
他知道女兒若是嫁給上官景堯只能給他做妾,可若是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去給人家做妾,他卻是不同意的。
凌若煙心中一涼,她怎么可以去接近別的男子?!
“不行!”話音竟是這般的決絕,別過視線,不再去看凌段,已是心意已決。
“煙兒,瑞安王和其他的富家公子不同,他不僅絕代風華,還是個有骨氣的,你若是見了他,一定會喜歡的。”
凌段眼中滿滿的是滿意。
瑞安王,她為何在宋城沒有聽人提起過呢,莫非?
凌若煙心中一喜,莫非那日見到的公子便是瑞安王!
“爹,你說的那個瑞安王是不是身邊帶著一名女子?”她眼中有些期待。
凌段一怔,煙兒是如何知道的?
“是啊。”眸光之中有絲驚異。“煙兒你是如何知道的?”看向凌若煙的眼中有了一種意味不明的味道。
“那日,宣兒因為一只貓,而跟馬車夫斗嘴,后來我上前勸阻,才知道那是瑞安王的馬車。”說這話時,凌若煙的眼中是藏匿不住的羞澀。
凌段看在眼里,忽地,爽朗地笑了起來,“哈哈,好好好,煙兒,瑞安王你可滿意?”
“爹~”
凌若煙輕輕挽住凌段的手臂,聲音中滿是少女的嬌羞。
“煙兒滿意就好。”凌段拍了拍凌若煙白皙的手背,滿意地點了點頭。
“可是……”凌若煙有些失落,聲音也低了幾分。
“煙兒莫擔心,爹讓你接近上官景堯就是要你除掉那個女子,這樣便再也沒人能妨礙到你了。”
凌若煙眸光中流光一閃,“哼,那個女子,她自然要鏟除,要她永遠都回不到他的身邊,瑞安王只能是她凌若煙的!”
“嗯,爹放心,女兒不會讓爹失望的。”
“哈哈哈,好,果然是我凌段的寶貝女兒。”
“可是爹,我與瑞安王只有一面之緣想要接近他,談何容易?”
凌若煙看向凌段,她知道爹一定有法子。
“莫擔心,再過幾日便是冬獵,到時候上官景堯一定會來,煙兒這次可是你的機會。”
南豐國的冬獵,他竟也會來!想來這位瑞安王的來頭可不小。
凌若煙嘴角泛起了淺淺的梨渦,能再見到他,她自是歡喜。
*
是夜,暝色入高樓
少女輾轉反側,竟是難以入眠。
腦海中似乎隱隱有個畫面。
畫面中,少女淚水盈盈,白皙如玉的清麗面龐上滿是淚痕,顯得楚楚可憐。
“師兄,求求你不要走,不要把晴兒一個人留下。”語氣里滿是哀求。
而那個男子卻是背對著少女,但她卻明顯能夠感覺到男子的身子在微微顫抖著。
沒有了悲,亦沒有了歡,最后的最后,只有他決然離去的背影,絲毫沒有要為少女留下的意思。
那個男子是誰?為何自己會因為他而不舍?
師兄?蘇晴一怔,她何時有過師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她敢肯定畫面里的那個男子絕不會是上官景堯。
不是因為別的,就是那張臉她永生永世都不會忘,而夢中的男子的臉生得卻極是丑陋。
這一夜,難以入眠的遠不止她一個人。
*
五日轉眼之間就過去了,而五日里上官景堯果然再未踏進過蘇晴的房門半步。
雖然這是她想要的結果,可不知為何心中卻是空空的,整日提不起精神。
這一日,天剛破曉。
云芝正在梳妝鏡前為蘇晴梳妝。
突然,“咚”的一聲,門被人一腳從外面踢開。
蘇晴和云芝著實被嚇得不輕,門外竟是一只毛色如白雪的兔子!
云芝瞪大了雙眼,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那只悠閑自在的兔子,又看了看身旁的蘇晴,見到她一臉明了所以的模樣,更是奇怪。
“怪了?”云芝摸了摸自己的頭,
“葉柳城你出來吧。”蘇晴似笑非笑地望著空蕩的門外。
這種事除了他還會有誰會去做?
“知我者,莫如卿卿。”
“葉……”云芝不可置信地望著倚著門欄的男子,結結巴巴地半天說不出話來。
“葉什么葉,葉逍遙。”笑著睨了一眼云芝,折扇一揮,一手托起地上的兔子,徑直的走了進來。
“怎么樣,本公子打獵的技術可還行?”將手中的白兔抱到蘇晴面前,摸了摸它的白毛笑著說道。
“這只兔子不錯。”蘇晴卻并未回答葉柳城的話,反而夸起了他手中微微瞇著雙眼小棲的白兔
葉柳城似乎并不介意,依舊桃花眼彎彎,
“本公子從不收徒弟,但是你如果想,本公子可以考慮考慮。”
這人還真是恬不知恥。
蘇晴輕輕拿起妝臺上的一根銀簪,狠狠地插進發髻中,臉上是笑容淡淡。
“別啊!”葉柳城將手中的白兔放到云芝懷里,自己也是靠在梳妝鏡旁,正色地看著蘇晴。
“再過幾日就是南豐國的冬獵了,毫無疑問上官景堯一定會去,莫非……?”話說到一半,頓住,臉上露出了狡黠的微笑。
蘇晴持簪的手頓了頓,“莫非什么?”
“嘿嘿。”葉柳城一笑,“莫非你想與上官景堯共騎?”
這個葉柳城怎么肚子中盡是這些個花花腸子。
“我家小姐不是這樣的人!”抱著兔子的云芝急道。
而蘇晴卻是云淡風輕,像個沒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