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兒喝了口水，她什么也不會說，她說什么也沒有用。在今天這種境地，她說什么都會顯得多余，不可能對事件有什么作用，她只是一個小兵，一顆最不起眼的棋子。

　　“姚經理，感謝您的信任，去年的事情，我真是記得不太清楚了。而且，我說的應該也不是事實。現在這家醫院還是我在負責銷售，有什么問題的話，我就已經向您匯報了。”

　　“不要再替你們主管掩護了，他對你真的好嗎，資源都匹配給你了嗎。你要想想清楚。”

　　”現在，這家醫院不止你一個人在負責。如果，你把相關情況匯報清楚的話，我還能夠保證你繼續好好工作，你什么都不說的話，我就無能為力了。”

　　李婉兒聽到這樣的話，從姚經理的嘴巴里說出來，簡直就是目瞪口呆，難道會因為不揭露領導所謂的證據，就會丟工作嗎？

　　她長大嘴巴看著姚經理。此時，她甚至有點兒懷疑姚經理的智商了。怎么那么急呢，這到底有什么樣的厲害關系啊。

　　“姚經理，大家一直很信任您，包括我，特別是我們主管。他雖然嘴巴碎，偶爾會有點偷懶，但是他對您，還是蠻尊重的呢。”

　　“嘴巴碎，怎么碎了，他都說了我什么；另外，他一個星期陪你協訪幾次啊？……”

　　李婉兒徹底無語了。她看著姚經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她徹底歇菜了。

　　但是姚經理并不覺得這場對話就該如此結束了，他還希望能夠一探究竟，再挖出什么：

　　“你繼續說啊……你們主管可能被調崗，主管的位置，我還沒有想好是誰來接替呢。”

　　李婉兒想笑，這樣的領導，真要是做了直屬上級，那才叫一個慘呢。“主管的位置”？怎么可能，在上海能待多久李婉兒心里都沒底，還“主管的位置”？姚經理在拉攏人的同時，怎么不先了解一下，下屬的真實需求呢。就這樣生猛，就這樣硬邦邦。李婉兒忽然對姚經理產生了興趣，他仔細觀察著這個已經共事了3年多的領導：

　　他今天穿了一件圓領的T恤衫，底色是紅色條紋，因為被洗了太多次，已經開始發白。姚經理來自湖北，據說醫學院畢業就去了號稱醫藥代表“黃埔軍校”西安楊森。之后就入職了現在的這家公司。

　　他個子不高，咋一看上去，很樸素隨和，換句接地氣的話，他身上并不具備相應的氣場。說他正在領導一個，銷售業績已經超過3800萬的團隊，似乎有點牽強。但是事實上，這幾年公司發展迅速，新產品不斷上市，去年的銷售額增長居然高達37%。公司領導對不起眼的姚經理開始另眼相看。

　　真因為如此，上海辦今年指標增長也是巨大的，據說按照姚經理的規劃今年的業績額能夠沖破5000萬。這樣明年公司上市，他就會作為合伙人分到公司的原始股票。這就意味著，他每年都會有分紅，退休以后也會有不錯的養老金，這對誰來說，都是巨大的誘惑。

　　“你還有什么好顧慮的啊？”姚經理已經不耐煩了。他希望快點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他似乎已經等不及了。

　　李婉兒看著姚經理，她在思考，欒軍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姚經理。姚經理已經打算讓欒軍離開上海辦了嗎。今年的業績達成，欒軍并不落后啊。她來不及多想，她的信息量太少了，她已經被動了。她不知道要不要繼續堅持。這樣的堅持對欒軍來說是亡羊補牢還是為時已晚。

　　“那我們的主管不再是欒軍了嗎？領導您已經決定把我們欒主管換掉了嗎？”

　　姚經理聽到李婉兒的問話，稍稍遲疑了一下：

　　“還沒有，這不也在征求你們的意見嗎？我不會那么武斷的，即使調崗，這也是公司的決定，不是哪一個人能夠決定的。”姚經理總算放松了一點。

　　“哦，哦，對的呢，對的呢。姚經理您一直很民主喲。”李婉兒站起來，因為她發現姚經理一直在喝水，杯子的水一定喝得差不多了。她端起杯子：

　　“姚經理，我給你從外面茶水間，到杯咖啡吧？”

　　“也好，正好看看欒軍在不在。”

　　“上午來的時候，他在的呢。那我現在去看看他走了沒有啊。”

　　姚經理擺擺手，點了點頭。李婉兒走出姚經理的辦公室。

　　路過欒軍工作臺的時候，李婉兒看見，欒軍并沒有走。電腦開著，眼睛盯著顯示屏，好像正在核對什么。她從欒軍的身后走過去，他并沒有發覺，核對數據的仔細，已經達到了忘我的境地。

　　李婉兒突然有點傷感，雖然，姚經理的智商總算恢復些正常。但是唇亡齒寒，同屬于一個團隊。李婉兒絕不可能全身而退，一切如常幾乎不可能了。欒軍的主管區，到底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啊。

　　世事無常，祈求絕對的穩定只是種愿望。特別是這幾年，醫藥行業銷售額迅猛增長，有的甚至超過40%，各種公司的銷售及研發投入也都水漲船高。更有許多非醫藥背景的大學畢業生也加入到了這一行業，大家蜂擁而至，更多的收入，更好的福利，更優厚的職業發展前景在等待著這些剛剛大學畢業的同學們。

　　因為有相對較高的薪水回報，找個代替者就很容易找到。但是為什么單單是欒軍主管呢。

　　李婉兒幫姚經理倒好咖啡，并沒有直接就回去，她到洗手間洗了一把臉。她對著鏡子里的自己說，姚經理這么執著，難道他們主管真的會被調換嗎？

　　“笨蛋，一定是有合適的人，可以代替欒主管了，姚經理才會這么干的吧。”

　　“應該是這個可能吧，但是會是誰嗎？是我們在職的，還是外聘的呢。”

　　“……”

　　就這樣，李婉兒在鏡子面前，自己問自己，思路開始越來越清晰了。結論也越來越明顯。李婉兒決定三緘其口，無論姚經理怎么問，她都不會說實質性的內容了。為了自己的底線，也為了這幾年來欒軍對自己的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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