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夜晚,宋家的家宴如往年一樣溫馨。從中午開始,宋風雅的眼神就不斷地向外張望,在等什么呢?她也說不清楚。吃年夜飯的時候,宋風雅數次走神,連宋爸爸遞過來的紅包都差點忘了接。
就在宋爸爸準備溫好酒的時候,宋家的門鈴響了。
“今天晚上,會是誰呀?”宋玉宇一邊念叨,一邊小跑著去開門。
“怎么是你?”看到門口的肖維城,宋玉宇明顯一愣。
“不知道大舅哥家的飯桌上,方不方便再添一雙碗筷?”肖維城淡淡的笑。
宋玉宇挪開身子,讓肖維城進門?!靶ぞS城來了!”對上一家人詢問的眼神。
宋風雅身子一僵,宋爸爸的臉上驟然收了笑容。只有宋媽媽,心里一陣感慨,連忙跑去廚房拿了一副碗筷出來。
“來,來,維城快坐?!彼螊寢対M臉慈愛的笑?!斑€沒吃飯吧!”
“還沒有。”肖維城笑著回答,目光深深地略過宋風雅的側臉。感受到那目光時,宋風雅身子一僵,終究
宋玉宇接過肖維城帶來的大包小包,安置妥當。大家都坐下來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的冷場。
從肖維城進門的時候,宋風雅心頭就有千般情緒涌動。但越是心潮澎湃,卻越是不知道怎么表達,表達深了會受傷,表達淺了會有誤會。
宋爸爸對肖維城固有成見。因此飯桌上,只有宋媽媽和宋玉宇跟肖維城寒暄來往。為了緩和氣氛,宋玉宇趕忙為宋爸爸和肖維城倒上酒,喝到三分微醺的時候,氣氛終于松弛下來。
一向陽光開朗的肖維城,從宋風雅身陷輿論危機開始,變得沉默寡言。臉上縱然掛著笑,但其中的敷衍前所未見的多。縱然宋爸爸再不喜歡肖維城,但是他的傷感和無奈到底是看在眼里的,酒喝過了氣也消了大半。桌上的氣氛逐漸松弛,宋風雅是不是看一眼肖維城,他明顯是在給自己灌酒。
“孩子們啊!”喝到盡興處宋爸爸忍不住感慨?!叭诉@一輩子遇到一個自己全心全意去愛,對方也恰好全心全意愛你的人,不易??!”
說到這里,宋媽媽臉頰上飛起一片紅霞。
“我們兩個老的就先走了,你們兩個小的也盡快把自己的事情弄清楚?!闭f完,拉著宋媽媽上樓了。
宋玉宇聽到這話,猛灌自己半瓶燒酒,咣當一聲倒在地上。然而腦海里還是吳清浣十七歲時,那年春天玉蘭綻放,吳清浣在樹下吟誦“霓裳片片晚妝新,束素亭亭玉殿春。已向丹霞生淺暈,故將清露作芳塵”。
丹霞生暈的年紀,束素亭亭的模樣。那是吳清浣不食人間愁苦的年齡啊,宋玉宇終其一生都忘不掉的模樣。
肖維城和宋風雅將倒在地上的宋玉宇扶起來,抬到房間里。宋玉宇的嘴里還在反反復復念叨“浣兒,我好想你,好想你!”一遍比一遍聽著傷感。
周遭的人和事散盡。宋風雅和肖維城在杯盤狼藉的餐桌前面對面坐著,不發一言。都不知道該怎么開始。靜坐良久,宋風雅起身開始收拾餐桌,肖維城默默幫忙。
在慈問庵的日子,宋風雅跟著段月潼事事親力親為。加上段月潼很少保養皮膚,宋風雅的手跟著有些粗糙。肖維城先握住了宋風雅的手,掌中溝壑縱橫,指尖不復細膩。
“在段月潼那里,是不是很辛苦?”肖維城試探著問。
“沒有”宋風雅見單回答
“那你手怎么了?”肖維城追問。
“慈問庵里的環境差些,我去了天天給月潼做洛城的飯菜吃,所以手粗糙了一點?!彼物L雅輕聲回答。
肖維城手里的動作一僵,一向活在云端的他,倒從未想到過會事事親力親為那么辛苦。
“那你,過的好嗎?”肖維城試探著問。宋風雅將一摞碗碟放進水池里進行清洗,肖維城問到這句話的時候,宋風雅打開了水龍頭,嘩嘩的水生阻斷了一切聲音。
她該怎么回答呢?離開洛城,清凈不少,但那真正使人感到煎熬的思念卻從未停止過。
“那天,在咖啡館里的那個男人是誰?”到底肖維城還是問了自己眼下最關心的事情。
宋風雅一愣,終是有些意外?!耙粋€好人”思忖良久,在宋風雅眼里,周郎不過是這樣一個人。只是這個回答,在肖維城看來卻是句模棱兩可的敷衍話。男女之間,許多誤會不就是這樣產生的嗎?
此后兩個人低頭收拾碗筷,心里的話又堵在那里了。肖維城不問,宋風雅不說。年三十的晚上,邁巴赫在洛城的街上速到飆到的170邁,不見有人阻攔。宋風雅躺在床上白弄了一夜的孔明鎖,也未見有人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