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梆響,項池正趴在西京府衙的飛檐上,耳尖微顫。這里相對寧靜的環境更容易發揮他的奇耳來探查著整個西京府衙的動向!
寒風撲面,空氣中彌漫著烹煮之肉味,各種名酒之香氣項池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集中精神聽著一切。
下方巡夜衛兵的鐵甲摩擦聲、牢房里石開王的悶哼、甚至廚房灶膛里柴火的噼啪,盡數化作細流匯入他耳中。
“子時換崗,甬道十二人,牢房八人。“他默念著謝必安的情報,突然耳廓急顫——東南角馬廄傳來金鐵交鳴聲,隱約夾雜著女真土語!
項池貍貓般竄過屋脊,見三名蒙面人正與一眾馬夫纏斗。月光映出蒙面人手中的鐵血戰斧,此斧斧身厚重,斧刃有血槽,適合劈砍與鉤拉。斧柄赫然鑲著金國皇室的海東青紋章。領頭者袖中寒光乍現,馬夫咽喉已多了枚飛鏢,鏢尾纏著金軍特有的赭石色流蘇!
“好!干得好,賀干!”項池笑道。此時遼兵越來越多的趕來,幾個蒙面人斧光過處,馬夫們脖頸綻血,卻故意留了活口,蒙面人嘶吼著“大金萬歲”逃向南門!
與此同時,東門糧草處火光沖天,又有眾多兵力去支援東門滅火,而在屋頂目睹一切的項池欣然的笑了。
原來這一切都是項池與賀干的主意,既然不能渾水摸魚,索性就來個大的,假扮金兵,制造混亂,救出他二人,然后把責任栽在金人頭上,鑒于盛泉山莊與遼國的友好關系,不能撕破臉,也只能行此下計了。
但愿眾人可以全身而退,不然盛泉山莊所有人都將萬劫不復,那泉下自己如何面對莊主和一幫兄弟呢!想著項池忐忑不安的接近牢房。忽聽牢房傳來說話聲,項池一驚,仔細一聽,竟是那啞巴虎王二!
王二像條蛇般貼著墻根游到二人邊上,渾濁的眼珠掃過二人:“老頭今夜必來!”
石開王猛地起身,“你怎知……”
“鎖爺換班前喝了三壇烈酒。”王二咧開黃牙,“他酒量向來只有半壇。”話音未落,遠處突然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整座地牢都跟著顫動。知琴抓住鐵欄,看見甬道盡頭騰起火光——這是剛才項池扔出的一枚雷火彈所制,彈體上密布女真刻符。這是賀干從金國黑市弄來的‘狼煙雷’,爆響如悶雷,殘渣會泛出長白山硝石特有的硫臭味。遼人若查,只會當作金軍所為!
一個人影手持繡錘從中竄出,將僅剩的幾個昏昏沉沉的遼兵敲暈,轉頭道:“二位,快走!”
石開王與知琴仔細一看,方才認出項池,隨機連忙跟隨其出牢房。
“哎!還有我!”邊上的王二急忙喊道。
項池回頭看向王二,這個人表面又懶又賴,心里卻把事看的很準,特別剛才聽到他說自己今晚必來的話,項池真心不想再救此人,但轉念一想,自己已經答應過謝必安與王二,而且若套不出王二的秘密,那鎖王豈會白白被耍,到時候盛泉山莊同樣免不了一場浩劫!
無奈項池只好走到他面前,冷冷地說道:“王二,你若想活命,就老實招供。”
王二冷笑一聲:“我會信?招了,你們就會放過我?”
項池瞇起眼睛,語氣森然:“你若不肯合作,就永遠留在這里吧。韓大人已經下令,明日午時處決你。”
王二臉色一變,顯然被嚇住了。他猶豫片刻,終于點頭:“好,出去了我就招供。”
項池心中一松,但很快察覺到王二眼中的狡黠。他知道,王二絕不會輕易屈服,必須小心應對。
四人走到牢房口,血腥氣撲面而來。項池踏著遼兵的尸體前行,剛到牢房口眾人發現外面已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身著蒼灰色戰甲的遼兵,見到四人,為首的將領抬手指道:“快投降,否則讓你們…”
沒等將領說完,項池拉著幾人躲回了牢房之內!喊道:“不怕死的,可以進來試試!”遼兵忌憚項池的雷火彈,選擇圍而不攻,一時間雙方就這樣僵持不下。
而與此同時,遠在北邊的議事廳內,戶部使王繼忠與西京府留守司韓德讓正在密切關注著府內情況。
“報!東門糧草庫發現金兵眾多。”遼兵來報。
“報!西南牢房發生爆炸。”再報。
“王大人,這些真是宋人假扮的金兵?”韓德讓問道。
“回大人,也可能是宋人指使金兵作為。”王繼忠回道。
“哦?這樣…那就有意思了!”韓德讓繼續說道:“先是東南方,再是東邊,這又是西南方。王大人,看來你方才說的有道理啊,宋人的確喜歡聲東擊西,幸虧戶部使你指出,不然韓某還真要中了計了!”
“大人過譽,屬下可能久居南方,見得多了點吧。”王繼忠身體微傾道。
“哈哈,說起來,我祖上也是宋人,對于這些我還是需要學習啊。嗯,如今你我皆是南面官,又深得太后的信任,可要大干一場啊!”韓德讓說道。
王繼忠微笑道:“韓大人提拔了一大批漢人,以漢制待漢人,相信不久將是瓜熟蒂落,水到功成啊!”
“哈哈,那么你算一下,今夜他們的目標是什么?”韓德讓笑道。
“北門!我們北門守備最弱,而且今日已有人在北門探查!”王繼忠回道。
“但愿你是對的!”隨后韓德讓召集兵馬,埋伏于北門處。
得益于王繼忠的北門之策,西南方牢房外遼兵數量不是很多,而且是圍而不攻,不然的話,眾人怕早是兇多吉少了。
“鐵大哥!這下怎么辦?”退回牢房內后知琴急問道。
“我想想!”項池沒料到完美的計劃,剛開始就被困在了原地,一時間竟有些慌了神。
王二眼皮子一抖,回到自己的房內躺下,閉上眼睡了起來。不過這時候也沒人注意到他了。
過了會,石開王問道:“我們看看這里有沒有其他出口吧!”
項池搖搖頭:“不會的,這種地方怎么會有這些東西,等等吧,兩位恩人這次要連累到你們了。”
“大哥,不要這么說,你是來救我們的,是我們連累你了。”石開王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