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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5號郵筒

第十一章:玉蘭花開

925號郵筒 羅北的北 7011 2020-08-07 09:30:06

  雖是白天,但衛生間的燈依然亮著。

  此時,我眼已經腫了起來。右手的傷勢倒沒那么嚴重,難道是我沒打中他嗎?我看著鏡子前的自己,莫名的笑了笑,看來這樣的身體也沒什么用處,面對季谷里似乎沒有占到便宜。這個時節的水不算太涼,但足以減輕手上的痛感。

  我萬萬沒想到會遇到季谷里,更想不到他在那里竟然租下了整整一層,

  剛一見面,我便質問他為什么雜志里會有劉璐的照片。

  季谷里說:“劉璐?那個快餐店老板?這我可就不知道了,說不定她以前就是靠這個賺錢也有可能,現在這個社會什么人沒有,你也別…”

  “他應該還說了什么,但我沒往下聽。我用拳頭拼命的錘他那張肥臉,然后我們便扭打了起來。具體的細節記不起來了,我只是不停地用拳頭錘他、用腳踹他、用頭頂他,反正就是能利用上的手段一樣不落。可他比我胖,輕輕松松的就把我按倒了,然后死死地壓住我,我手腳動彈不得,最后只得咬他。”在警察局做筆錄的時候,我說道。

  警員記錄的很快,我懷疑她根本沒有記錄詳細,就只是記個大概而已。這時候,我見到了劉妮,筆錄室的門開著,我看到她和季谷里并排著走了出去。

  “那說說吧,為什么要動手打人?”警官問道。

  “沒什么,就只是想揍他。”

  “你不說出原因,恐怕這個事情處理起來就不會那么容易。”

  “他出口傷人,然后我就打了他,至于背后的原因,我不想說也不是不可以吧?但您非要因此而把我關起來,我也沒有辦法。”我提高了語調。

  “那您先在這里坐一會,如果改變了主意,您在告訴我?”說完記錄員便出去了。

  我可沒打算把什么事都說出去,也根本沒在意記錄員的話。因為季谷里的出現,使我更加確信劉璐選擇在那里輕生絕非偶然,這與季谷里肯定有關系。我回想起他們第一次在快餐店相遇的時候,劉璐的表現就很奇怪,還有季谷里看劉璐的邪惡眼神。關于雜志的事,季谷里一定是知情者,甚至是參與者。

  過了半小時后,一位女警員進來說:“走吧,你可以走了。”

  “可以了?”

  “對,走吧!以后注意!別在犯糊涂了!”

  本想再解釋一下,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多說無益,便把自己的東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向外走去。

  這時,一個熟悉聲音叫住了我。

  “馬統,等一下。”

  劉妮小跑了兩步,追上了我。

  “是你?”

  “是的…季谷里叫我來的。”

  “你倒是真聽話。”

  “可能是怕你多說話吧?”

  “怕我說什么?難道你已經知道他的事了?”

  劉妮沒有看我,她點了點頭,然后便把腦袋轉到了一旁。

  “那你還跟她在一起!?你知不知道劉璐跳樓跟那個畜生有關系!?”我接著說。

  突然,劉璐看著我,目光如炬。她眼睛睜大了一圈,甚至看得清布在她眼中的血絲。

  “跳樓?你說什么?”劉妮抓住了我的胳膊喊道。

  “你先別害怕,她被救了下來,生命保住了,正在醫院接受治療呢。”

  這時,劉妮的眼睛里一下子便被淚水填滿了。

  “我想告訴你來著,可電話一直打不通。”我解釋道。

  “她又犯病了嗎?”劉妮低著頭,向前走了起來。

  “犯什么病?你真的以為她精神有問題嗎?”

  這時,劉妮突然停了下來,她拿出手機,關閉了電源,并且用一張特殊的手帕把手機緊緊的包了起來。

  “我的手機應該被竊聽了。”

  “啊?”

  “是季谷里干的,或許是怕我背叛他吧。不過沒事,我朋友說這樣做就可以暫時讓竊聽器不起作用了。”劉妮說

  “說吧,你為什么說這與季谷里有關系?”

  我看了看她,把前些天的事情和劉妮說了一遍。

  聽完我的話,劉妮突然站住了。隨后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便狠狠地抽了我一巴掌。

  “誰他媽叫你把她摻和進來的!?”劉妮扯著嗓子嚷著。

  她這一下打的我措手不及,臉上像被無數針尖兒戳進毛孔中是的。

  “我知道…怪我!可你不覺得,這張照片跟季谷里有關系嗎?對!我承認!是我把她拉進來的,可我也沒辦法啊!況且,罪魁禍首是季谷里不是嗎?”我辯解著。

  可話說出來后,我又不明白我在解釋什么?也不知道我在向誰解釋。如果劉璐因為這次的事件墜樓而死,那么我必定是殺人兇手之一。

  “你放屁!”劉妮咆哮道,“沒有你,她能看到嗎?你以為你能逃脫的了干系嗎?!”

  我低下了頭,算是默認了她的指責。后來,劉妮沒在說什么。而是自顧自的向前走著。我想,她口口聲聲的說自己一直憎恨妹妹,但親人之間哪有真正的恨呢。說話間,一只喜鵲忽地落在了前面那棵最為粗壯的梧桐樹枝上。我突然發現,在自己內心里對于劉璐的遭遇似乎毫無愧疚,竟在此刻仍在意起頭上的喜鵲來。

  “你不想問問我為什么會跟季谷里在一起嗎?”劉妮把頭轉向了我,她輕柔的聲音仿佛與剛剛那個打我的女人判若兩人。

  “為什么?”

  “因為劉璐。”劉妮重新看向了遠處,仿佛那里有她的記憶,而她則需要把那它拉扯過來,“你還記得吧?我出差的事?”

  我點了點頭。

  “其實那會我真的不知道季谷里真正的職業,只是單純的認為他有門路,能提供線索。可后來,在我的同事們潛入到雜志印刷工廠之后,他才暴露了自己的本性。那會只有我們兩個人在工廠外接應,他突然告訴我他喜歡我,我當時嚇壞了,但出于禮貌,也沒說什么過分的話,我只是告訴他我深愛的是你,而且要永遠和你在一起。再后來,他開始對我動手動腳,并且說了一些令人作嘔的話,我實在忍受不了了,我告訴他讓他死心,即使沒有你的存在,我也不會同他在一起。可誰知道她竟把我妹妹的照片拿了出來。你說的雜志我沒見過,但我想應該就是那些照片。她威脅我,如果我不跟她在一起就把這些照片發出去,讓我妹妹永遠無法抬頭。”

  “這么說還真的是他干的了!!?”

  “可他答應過我不發出去的,我也不知道它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那些雜志上。”

  “你沒問他那些照片是怎么來的?”我問道。

  “我當然問了,當時我就質問他,可他不肯說。他只是告訴我那些照片是他無意間看到的,而至今沒有外露出去,也是為了我,才把那些照片的底版買了過來。我知道這句話并不可信,可我不想看著我妹妹身敗名裂,最后迫于無奈答應了他。”突然,劉妮停下了步子,她看著我,眼睛中的淚光閃爍著,她接著說:“你知道這種感覺有多惡心,多讓人厭惡嗎?”

  “其實,你是愛你妹妹的對嗎?”我問。

  “是啊!”劉妮冷笑了一聲接著說:“可等我回來后,看到的卻是我拼命守護的妹妹和我愛著的男人在一起。”

  “我…”我想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可剛想開口,卻不知從何說起。因為的確我愛著劉璐。

  “那你現在趕緊離開他!”

  “不,暫時不行。”

  “可是劉璐的照片已經被傳了出去。你也不用再受到他的脅迫了。”

  “就因為這樣,我才更不可能離開他!”

  話題在這里停了一會兒,便沒在繼續下去。劉妮說:“總之,季谷里的意思是他經常接觸這種東西并作為中間人在運作。然后他偶然間發現了劉璐的照片,為了接近我、威脅我,最后花大價錢把照片買了過來。”

  “恐怕不只是這么簡單!他的能量不小,絕對不會只是中間人的而已。你知道嗎?他在那棟金色的寫字樓里租了一層,中間人恐怕不可能有這么大的財力,也用不著這樣大費周章。”

  “那你的意思是…我妹妹的照片…?”

  “那些照片就很有可能是他處心積慮下的一個環節,包括他為了逼你就范而向你透露那照片,又深深地隱藏自己的實力,把自己表現成為一個阻止照片外露的人,可卻在暗地里悄悄的把照片印出去,以達到另一些目的。”我說。

  “什么目的?就是為了讓我妹妹看到它們,然后自殺?可這對他似乎沒什么好處。”

  “我暫時沒想出來有什么目的,可有一個問題是可以肯定的,他熟悉你和劉璐的關系,換句話說,他早就認識你們。”

  “恩。否則的話,他又怎么知道那照片上的是我妹妹?”

  “沒錯。還有一點,那部分照片是劉璐還未成年的時候,暫且不說她那個年紀的她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就只說那些拍照的人,如果得到照片,為什么沒有馬上發出去?而是要等到幾年以后呢?所以這一切一定是先前就計劃好的。”

  “可季谷里到底為什么呢?他的目的達到了啊,為什么非要置我妹妹于死地呢?”

  “這也是現在我在想的問題,走之前我還特意叮囑她不讓她打開那些雜志,劉璐也答應了,可她還是看見了。我一直懷疑這一點,因為據我的了解,她一定不會因為好奇就打開它們的!”

  “你有多了解她?”劉妮的話像刀一樣斬斷了我的思路。

  在我看來,她似乎是吃劉璐的醋了。我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停頓了片刻,我看了看她在陽光下閃動的睫毛,一時不忍心說出實情,最后我深吸了一口氣,把話題拉回了我剛剛的推斷,我說:“我懷疑一個事,那就是季谷里最后給我的那批書一定是有問題的。我推測…有一本,或者幾本的根本沒有包裝,而是赤裸裸躺在那里。”

  “有這種可能,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她沒去打開它,那你的推斷就完全有可能。”劉妮說:“可還是那個問題,他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我搖了搖頭說:“這一層我實在想不出來。”

  “等一下,我好像明白了。”劉妮突然停住了腳步,左腳正好踩住了一片梧桐樹葉,她接著說:“你把書店交給劉璐這件事,季谷里不知道不是嗎?也就是說,他其實是想給你看的!”

  “難道他想威脅我!?”我恍然大悟。

  “對。”

  “不行!我要去找他!不!我得報警。”我說。

  “等一下,不能報警。先冷靜一下,報警你我都脫不了干系。”

  劉妮的話提醒了我,我想我暫時還不能因為季谷里被關進監獄,可我不能就讓他這么為所欲為。

  “那怎么辦?你妹妹的委屈白受了?”我說。

  “你放心,那個男人一定會付出代價!你以為我是心甘情愿的被他操控?其實自從他讓我約我的領導吃飯的時候就猜出他的目的,接近我只不過他計劃的一個環節而已!只不過我一直在等他幕后的人浮出水面,可你這么一說,看來也不用等了,就是他了!”劉妮說完,突然捂著肚子蹲了下去,她臉色慘白,極度扭曲的五官已經分辨不出它們原來的位置。

  “你怎么了?”我蹲下去問道。

  “懷孕了!那個畜生知道了以后,便又以我妹妹的照片相要挾讓我把孩子打掉,可笑的男人,以為我會為他生孩子嗎?”劉妮憤憤的說:“只不過現在還有點疼。”

  我突然想起了在醫院食堂看到的那對男女…

  “你先坐那休息會兒吧?”我指著梧桐樹下的長凳說。

  “不用,我蹲會就好了。現在的問題是季谷里與我們臺里的領導相處的很好,我不知道接下去他還會有什么陰謀。”

  我沒接話,而是想著劉璐和劉妮的今后的命運,她們在小說中的結局會是怎樣的呢?這時,劉妮站了起來,表情也似乎也沒那么痛苦了,她望了望眼前的梧桐樹,說:“你知道嗎?以前這條街種的不是梧桐,而是玉蘭。”

  “玉蘭?那現在為什么變成了梧桐樹?”我問。

  “那個我不知道,但我其實是不喜歡玉蘭的,雖然它很美。”

  “因為花期短?”

  “不是的。”劉妮低著頭,雙手插進了風衣的口袋里說:“家里發生的那場災難,也就是那場大火,正是玉蘭開花的月份。妹妹昏迷、蘇醒也都發生在玉蘭花開的時節,其實后來想想,她也挺可憐的…”再后來,劉妮又說了好多話,只是我的心思不在那里,我記得它曾經在哪里出現過,可具體在哪里的我又記不得了。

  后來,我和劉妮在一個岔路口分開了。她乘坐一輛出租車離開了,而我則步行回到了公寓門口。臨分別的時候,我本想讓劉妮去醫院看望一下自己的妹妹,最后卻也因為玉蘭花的事忘記了。

  我跑進超市,挑了一瓶冰鎮礦泉水,準備敷一敷眼睛。出來的時候,正巧看到了杵在不遠處的925號郵筒。

  洗手間里的自來水沖刷我的傷手,浸入到傷口中,留下的疼痛感更加強烈,強烈到足以打斷我的回憶。

  我想起了玉蘭花的事情,是日記。路西醒來的時候恰恰是玉蘭花開的時候。

  我思忖著,自從我第一次見到她就覺得對她有莫名的好感,使我不由自主的想要接近她,也許她和路西之間真的是存在著某種聯系,她倆一個在小說中昏迷,一個則在現實中醒來,那么路西和劉璐是否是一個人呢?或者說路西變成植物人之后以一種獨特的意識存在于劉璐的身上。可這個想法太過大膽,但又使我不得不這樣去想,路西經過短暫的蘇醒寫了封信,然后再一次昏迷,而在路西寫信的這段時間里,劉璐是昏迷的。

  這時,我看到了沙發的縫隙中的一角信紙。那是李秋田給我寫的信,信紙上的鋼筆字使我驟然間明白了什么。我把李秋田的信、日記放在桌子上反復對比,終于得到了一條驚人的線索。

  它們的內容都是鋼筆寫的!

  我想驗證這個想法,于是找來了兩張信紙和信封。分別用用普通的簽字筆和鋼筆在兩張信紙上寫了一句“對不起”。地址則都寫上路西住院的地址(地址是日記本中倒數第二篇記錄著的)。我把日記本和李秋田的信統統放在了手提袋里,匆匆出了門。

  站在925號郵筒跟前,我掏出剛剛寫好的兩封信,我想,如果只有那封鋼筆字跡的信到達了劉璐家,那么我的推斷就是正確的,最終的答案也就近在咫尺了。信落在郵筒里,發出了非常輕微的聲響,這聲音猶如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使人懷念。我又想起了那個炎熱的午后,也就是這次奇遇的開始,而為了配合這個開始,我前半生的記憶也統統歸零了。回到住所的路上,我還在回想自己正身處在那個炎熱的午后,拿著那封未寄出的信。信中提到,我希望路西在那張空白信紙上完成結尾…我想,也許這就是逃出去的唯一辦法吧!也就是找到那張空白信紙,然后讓路西用鋼筆寫上結尾:馬統最終逃離小說,回到了現實。

  可這張空白信紙又在哪呢?信紙上沒有文字,大有可能是在路西那里,她至今仍然昏迷著,就算醒了,也不會無緣無故的寫上這樣的內容。

  話說回來,如果劉璐和路西之間真的存在著某種聯系…如果告訴他真相并再讓劉璐昏迷一次…或許…

  不!這太殘忍了!她燒掉的那些信,我想恐怕正是小說的原稿,她看見自己不愿想起的遭遇而精神崩潰。如果我為了自己,將一切都告訴她,還要讓她忍受痛苦幫我逃出去,那我和季谷里又有什么區別?

  回到醫院的時候,劉璐正望著窗外,她床頭有一束鮮花,聽到開門的聲音后,她緩緩的把腦袋轉向了我。

  “有人來過?”我問道。

  “嗯,姐姐來過。只是那會兒我在睡覺。”聲音從她美麗的嘴唇中傳了出來。

  “你在睡覺?怎么確定是她?”

  “嗯…我…是假裝睡著的,我不敢看她,更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劉璐說:“后來,她在床邊坐了會,哭了。”

  “她是愛你的。”

  “我知道。”

  我見劉璐的眼睛里泛起了淚花,為了不讓我看到,她故意將腦袋扭到了一旁。此時,淡藍色的窗簾被吹起了個大包,可仍然有些風悄悄地從窗簾的縫隙中溜了進來。許是風的原因,在我轉到劉璐面前的時候,她的淚蒸發的就僅剩下了一行淺淺的淚痕。我靜靜地看著劉璐,并且盡可能的把她想象成路西,可路西的臉卻無法在我的腦袋里形成一個特定的模樣,模糊不清的,像被打上了馬賽克。

  我想和她聊聊路西的事,好看看她的反應,或許能喚醒她在現實中對路西的記憶也猶未可知。可后來我發現關于路西的記憶似乎并沒有存在于我的腦袋里,同那張臉一樣,被打上了馬賽克。

  “明天我可能要出去一趟,叫劉妮來照顧你吧?”

  “不行!不行…”劉璐腦袋沒動,只是稍稍的錯動了一下眼珠。這時,劉璐的面龐重新出現,讓人心疼的面龐。

  過了一會兒,劉璐接著說:“我不行,我不敢,我沒準備好。總之,現在還不行,你放心去,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你?”我問。

  “我沒什么可需要照顧的,你讓護士多關注我一下就好了。其實除了打點滴,也沒什么需要我做的不是嗎?別讓她來,可以么?”劉璐近乎哀求的語氣是我從未聽到過的。

  回醫院的路上,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我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線索,就是在餃子館里遇到的同學,他提到過路西的名字,也就是說,路西很可能是被我寫進了小說中,空白信紙也極有可能在她那里,再加上日記和地址都是小說中的東西,完全有可能是我虛構的情節。

  第二天一早,我把一切安排妥當后,便拿著日記本出發了。

  昨晚,我特意詢問了一下日記上的地址,護士和其他病房的病人對這個地址沒有任何記憶,到是有個老太太說出了地址的所在。它在城市的最南邊,那是很久以前的一個地名,如今它早就換了其他的名稱了。老太太的記憶力雖不太好,但她年輕的時候在那邊采野果子,所以有一些印象。

  “小伙子,沿著主干道一直往南就對啦,到地方的時候你會看到兩座尖尖的小山,你這個地址的位置就在小山中間,去吧~去吧~要是老婆子年輕幾年,肯定親自帶你去。”

  第二天,我乘上公車的時候已經快中午了,錯綜復雜的交通網同現實里一樣,使人暈頭轉向。再加上我對這個城市并不熟悉,所以想找一輛一直往南開的公車也沒那么簡單。

  公車的目的地距療養院還有一段距離,售票員說這輛車的終點是一個村莊,因為再向南沒有人家,所以沒有通車。

  公車啟停的非常頻繁,司機師傅似乎是把油門和剎車弄當成了自己的敵人,每一腳都踩的很突然。這期間,我還給一位年邁的老人讓了座位,后來老人下了車,最后,售票員也下車了。因為她下車的村莊剛好是她家,說是接下來不會有車回去了,她也就提前下班了。

  公車停車的時候已經將近下午四點了,我在小賣店里買了瓶礦泉水和一個手撕面包,對了,還有手電筒,為此我交了五十元押金。

  我未做停留,更沒心情領略當地的風土人情。我沿著未經修繕的土路向南而行,將近一個鐘頭的時間我才遠遠的看到了遠處的那兩座小山。可雖能看到,但我與它的距離卻很長很長,等我走近了,天已經黑的不成了樣子。

  我沒有逗留,而是舉著手電繼續前行。這時,身旁的灌木叢突然發出了簌簌的聲響,我機警的把光線挪了過去,可剎那間那里又沒了動靜。我觀察四周,發現上山的路僅此一條,也越來越隱秘,直到最后山路消失在一片荒草中間。我確信,這里絕對沒有建筑物存在過的痕跡。

  風漸漸大了,周遭的樹葉被風吹的抖的厲害。我望了望天空,前幾天躲起來的星又出現了,五角星工整好看,我曾經幾度懷疑這星就是劉璐畫上去的。不知不覺間,我看遍了整個星空,脖頸酸痛也隨之而來,我捏了捏后脖頸想緩解一下酸楚,可又不覺間想起了路西,應該就是這個位置吧?我想,鋼筆的筆尖就是從這個位置扎進去。我想試試它到底有多脆弱,于是便攥緊了拳頭用力的捶打著。

  一下!兩下!三下!力道一次比一次大,當最后一拳落下后,我眼前一黑,沒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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