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某條喜歡自爆的湛鱗骨蛟聲稱闌珊是什么強大存在的碎片，但西門戎很清楚，這絲毫無損于她本質上是個生理年齡個心理年齡都停留在十六歲的馬猴燒酒的事實。所以當她兒戲般的試圖與“隱蔽空間”的幕后勢力對話之時，西門戎沒有感到意外。

　　然而他還想到了更多的事情，包括一些細思恐極的事情。

　　“隱蔽空間”的幕后勢力，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那個勢力毫無疑問的具有強大的力量，還疑似有類似太初命心之道的預知能力，修士和大妖在這幕后勢力眼中或許真的就是小白鼠一樣的存在，所以他們是在監視那些吃的比較肥的小白鼠么？

　　有可能，確實有可能！

　　“無論是復制猜想還是記錄壓縮猜想，任何放入如意囊的物品信息都會被記錄，而這事情放在精元上，或許就是體修、大妖的功體會被記錄，這樣一來隱蔽空間就會成為一根窺測小白鼠們技術力量的探針，這不僅僅是監視，也可能是試驗的一部分。”

　　“黑！真TMD的黑！”

　　“以后數量龐大的消耗品可以放如意囊，但新研發出來的器物還是不要放如意囊里了。”西門戎無法確定那幕后勢力的態度，但他確實不喜歡被窺測的感覺。

　　闌珊點頭，問西門戎下一步要做什么，得到的回答是對妖廷的追蹤還要繼續，另外就是妖類養殖化的事情可以展開了。

　　在這場“滅國之戰”后，被擒獲的鐵鱗鮫人總數接近一萬，再加上數量更多的尸體，對這一“類人物種”的徹底解析已成為可能。

　　“果然在基因層面上和九墟人類沒有一毛錢關系，鐵鱗鮫人本質上是一種……次生性硬骨魚？”

　　這個名詞是西門戎自己起的，說的是鐵鱗鮫人的初始骨骼接近軟骨魚，但妖化之后會迅速沉積礦物質而硬化，而且這種硬化是可逆的，這種在軟骨和硬骨之間轉換的功能在其骨骼修復、形態轉化的過程中意義很大。

　　“社會體系……雖然乍一看很有蟻群、蜂群的意思，但實際上倒是更接近極端化的狼群——鮫王和鮫姥相當于處于阿爾法地位的狼王狼后，擁有生殖權和統治權，而其他的鮫人被抑制，既不發情也不發育。”

　　“消化系統……典型的肉食性，胃酸濃度很高，蛋白酶活性很強，雖然以魚蝦為主食，但口味上更偏好于哺乳動物，考慮到某些海生哺乳動物肉味和人肉高度類似，所以……”

　　西門戎算是明白鐵鱗鮫人這種玩意兒的“設定”有多么惡意了，哺乳動物的肉在它們看來是珍饈美味，問題是大部分海洋哺乳動物都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兒，所以沿海的漁村就成了非常好的覓食地點，而人類的漁船在它們眼里，估計和肉罐頭也沒有什么區別。

　　“真是一種危險的生物，就算鮫人打不過人類修士，它們對凡人也始終是個威脅……不過，我有辦法。”

　　無論在地球還是九墟，物種從野獸被馴化成家畜的過程都包含食性和社會體系的改變，譬如說狼是如假包換的食肉動物，狼群中只有狼王狼后有生育權，但狗卻是可以消化淀粉的雜食動物，狗群中大部分雌性都有生育權。歷史上這種改變靠的是突變和人工選育，花費了成千上萬年的時間，而西門戎的方法就粗暴多了——直接轉基因。

　　“鮫人的肉意義不是很大，畢竟神機營生產的藥物效果更好，而經過初級強化改造的人已經很難生病了，但是鮫人的油脂……確實很有經濟價值！”

　　“極明，遇風水不滅”是鮫人油脂的性狀描述，而且這還不是王婆賣瓜式的吹噓，而是客觀事實。鮫人油脂燃起的火焰有驚人的穩定性，不要說風很難刮滅了，就算是掉進水里也能持續發光一段時間。這種火焰的發光強度確實有些破格，而發熱量卻遠遠低于預期，對于九墟的凡人來說，這種“冷光源”相當的給力，而西門戎關心則是油脂特殊性狀的機理，還有鮫人合成這些油脂的途徑。

　　“如果一切順利，未來的轉基因鮫人應該是這個樣子。”西門戎在闌珊面前展開一副虛擬圖像，小丫頭片子立馬笑噴了。

　　圖像中的生物圓圓胖胖，雖然還殘留著一些鐵鱗鮫人的特征，但整體造型“溫柔敦厚”了許多，然而最讓闌珊驚訝的還是它們的行為——在吃水藻，確實在吃水藻？

　　西門戎解說道：“引入消化褐藻淀粉、海藻糖和纖維素的基因，徹底改變其消化系統和味覺感受，從食肉動物轉化為食草動物，而且由于食物來源更豐富，育肥產脂效率更高……把一種禍害人的害獸轉變為經濟動物，有什么問題么，我的小姑娘？”

　　“還確實有，西門先生。按照這個圖像上的表現，是不是最多養到開靈期就要宰殺了？如果是這樣的話，妖丹期、天擇期才能出產的‘碧水神珠’怎么辦？”

　　“那玩意兒啊，顯然人工合成啊。”

　　“……”

　　“妖丹不是金丹，是實體的，便于研究，不管里面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結構和成分，只要研究透了，就能人工合成。更何況還有一條道是解析已經是成品的‘碧水神珠’，它產生什么樣的法術實體，有什么功能，我們完全可以模擬出來。”

　　“好吧……說實話，我真心覺得按照西門先生這么做下去，早晚九墟就沒有妖怪了，只有各種各樣的家畜……不過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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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黑鰭和緋尾被關在活塞缸里繼續慘無鮫道的被研究生涯，大群妖丹期、天擇期的鮫人被活妖取丹、死妖取脂，開靈期、蓄氣期的鮫人則被用于轉基因試驗的時候，神機營第三個大型基地的建設全面開始。

　　鐵鱗鮫人的“國度”位于九墟東海大陸架末端到大陸坡的區域，水深在幾十丈到一百多丈的范圍，它們居住的巢堡往往是在天然洞穴的基礎上擴建而成，以幽深、堅固著稱。然而在神機營的強力攻勢面前，這些巢堡和墳墓沒有太大的區別。

　　不過海底基地確實可以依托巢堡來修建——選擇深入海床最深的巢堡，在其底部使用工程氫彈。猛烈的沖擊波會震碎很大范圍內的巖石，將巖石碎片運出后就是一個很大的空間，繼續爆破和運出碎片，這個空間還能繼續擴充。新基地主體在海床巖石的百丈深度以下，包含“工業區”、“農墾區”和“放牧區”等部分，建筑規模十分龐大，不過若是從巢堡之外來觀察，這基地低調的不能再低調了。

　　“也是沒辦法，那種亮閃閃的大玻璃罩子水晶宮雖然看起來漂亮，但目標太大，也太容易被攻破，所以我還是選擇了‘深挖洞’的模式，至于這個新基地的名字，你來起吧，我的小姑娘。”

　　西門戎早已做好了闌珊起出各種奇葩、中二名字的心理準備，但闌珊起的名字驚人的正常——“就叫深巖堡吧，言簡意賅，不過我真的很好奇，如果一直往下挖會遇到什么？”

　　西門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因為他確實也對這個問題感興趣——九墟是個奇怪的星球，一顆“披著地球皮的海王星”，然后問題就變成了類似地球的圈層結構到底能深到什么地步？幾十里？幾百里？上千里？考慮到九墟達到十萬里的巨大直徑，就算是上千里的“偽地球圈層”，也不過是薄薄的一層“雞蛋殼”。而讓西門戎更加感興趣的是，九墟的“偽地球圈層”其實是有地質活動的。

　　冰火雙絕山就是一座海拔過了雪線的火山，至于地震……破軍垣基地和墨潭沼基地的儀器經常檢測到地震波，數據積累到一定程度，甚至足夠構筑模型了。

　　西門戎說：“如果一直向下鉆地，我們會遇到莫霍面，至少在我的故鄉是這樣叫的。這是地殼和地幔的分界，其上為堅硬的巖石，其下為熾熱的巖漿。莫霍面之下，地幔的上層被稱為軟流圈，粘稠的巖漿緩緩流動，推動漂浮在巖漿之海上的地殼漂移。現在我可以確定，九墟的莫霍面深度和地球驚人的類似，但莫霍面之下的結構，除了肯定有大量的巖漿外，其余一切未知。”

　　“讓我想想，讓我好好想想。”闌珊的柔性機械臂靈活地舞動，勾勒出她的想象，“我想九墟的軟流圈之下還有一層硬殼或者禁制，作為表層和內里的真正分界線。你認為呢，西門先生？”

　　西門戎點頭：“可能性不小，但還有第二種情況——根本不存在被包裹的星球，九墟內部的圈層結構就是地球的放大版。”

　　“哦，那如何解釋九墟的重力問題？我至少也學過引力的計算方法，如果九墟的內部結構和地球類似的話，那么表現出來的重力加速度會是地球的好幾倍。”

　　“坤艮宮就有抵消重力效果的法術，是吧？”

　　“他們應該有，但是等等……西門先生的意思是？”

　　“沒錯，我是說如果有高人在九墟內部布下了抵消重力的巨大法陣的話，似乎也能夠達到表面重力加速度和地球極為接近的結果。這兩個猜測都可以自恰，究竟哪個才是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