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遭遇深淵吞噬者到一擊脫離，只過去了很短的時間，然而對于淵魁甲來說，完全是一個世界觀破碎再加重塑的過程，這頭化形期大妖赫然發現，和那兩個連“甲”都沒有的小東西相比，好像自己才是弱者……
而反應在行為上的，自然是朝向龍伯國巨人的游速加快了許多。
“西門先生，你不會在給淵魁甲‘吃’的水晶塔里也加了‘特殊佐料’吧？”
“你認為以我的風格會不加么？”
“……好吧。”
“這就和地球古代的生物學家，在研究鳥類的時候會給它們戴上發出無線電波的腳環一樣，追蹤遷徙蹤跡和活動區域，根本就是正常操作。”
“我沒有異議，西門先生，另外水深好像增加的特別快？”
“快就對了，我的小姑娘，這是到海溝了。”
海溝，海洋最深邃之處，在地球那邊的定義是水深超過五千米的深海狹長地帶，它往往是海洋地殼沖入地幔，最終消融之處，因此往往與火山弧、地震帶伴生。至于海溝的深度上限是多少？在地球這個數字是馬里亞納海溝的一萬一千零三十四米，而在九墟，這個數字很可能會大的多。
“淵魁甲厚重的甲殼，至少能夠承受一萬丈以上的水壓，而我們有必要調整一下身體了。”
“好的，西門先生。”
從分子層面上被強化改造的兩人，正在體內經歷一場復雜而有效的調整——他們的身體組織變得更堅固、更耐壓、盡管會付出能耗提高的代價，但這也是理所應當的。
“就算淵魁甲直接潛入萬丈深處，我想我也不會畏懼水壓的。”調整好身體的闌珊很滿意地說道，“不過說實話，我很想知道海溝內的生物是什么樣子，是不是個個披盔戴甲？”
“答案可能正好相反，我的小姑娘。”西門戎一直在通過艦隊搜集生物樣本，海溝里的生物也有足夠倒霉而被抓的，于是乎一條古怪的魚的虛擬圖像在闌珊面前顯現，這魚沒有鱗片，皮膚非常柔韌，而且似乎體內似乎含有相當比例的半透明膠質，以至于讓小丫頭片子想起她喜歡吃的果凍。
在墨潭沼基地，吃貨馬猴燒酒真的吃起果凍來，由于不同身軀之間的思維完全是一體的、共享的，坐在淵魁甲背上的闌珊也露出品嘗美味的表情：“嗯哪，看來以柔克剛，絕不硬抗也是一條思路，但是這樣真的不會影響戰斗力么？”
“當然會影響，我的小姑娘。”西門戎又投影出一個生物樣本，“事實上，這條魚被擒獲的時候，正被它的天敵捕食，而它的天敵也被我一并捉來了。”
“這是海螺？還是魷魚？或者是魷魚奪取了海螺的殼體？”
“都不是，這玩意兒在我的老家叫鸚鵡螺，和魷魚章魚烏賊之類的算是親戚。而這只鸚鵡螺的體型，快趕上我老家的古代海洋生物——菊石了，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在于它的殼體成分。普通的鸚鵡螺的是碳酸鈣加上幾丁質，但這鸚鵡螺的殼體上黏附了大量的其他成分。”
“具體是什么成分？”
“和龍伯國巨人的手一樣，幾乎純凈的鎂橄欖巖。”
西門戎給闌珊發出一堆數據，內容是海溝巖石成分、巨人手成分和鸚鵡螺殼體黏附成分對比，很顯然后兩者高度類似，而前者差距較大。
“這個鸚鵡螺和龍伯國巨人有關？”
“應該是吧，但我更關心的是，龍伯國巨人尸體的崩解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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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水深增加到一千八百多丈的時候，西門戎和闌珊終于看到了那具相對完整的龍伯國巨人尸體，當然了，這個深度距離海溝底部還有非常遙遠的距離，派出去探測真正底部的水滴探測器已經到了三千多丈的深度，目前還沒有看到底。
龍伯國巨人確實龐大，說是移動的山巒也絲毫不為過，但這站直了身高能超過一百丈的傻大個卻以狗吃屎的姿態趴在海溝的陡坡之上，背后釘著……一柄劍？
在某一個瞬間，西門戎想起那些什么用神劍封印上古妖魔，劍拔下來妖魔就復蘇禍害人世的老套路設定，但現在的情況有些不同，因為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小丫頭片子都感覺的到，龍伯國巨人的尸體中沒有任何力量保留，說它是個鑿山而成的巨型石像都不過分，但是那柄巨劍中，卻蘊含著強大的法力。
奇怪，非常奇怪。
而當西門戎、闌珊繼續接近龍伯國巨人的尸體(至于你問淵魁甲？它得歇會兒……)，更多古怪的細節暴露出來。
“西門先生，那不是巨劍，而好像是一根手臂？”
“鎮壓”住龍伯國巨人尸體的巨大兵器，在較近的距離上顯現出它真正的形態。一根鐵銹色的巨大手臂，從背后洞穿了龍伯國巨人的軀體，然后……應該是緊緊地抓住了海溝的斜坡。
“果然是太初坤艮之道……”黑發琥珀瞳的少女用靈識感受著，而此刻西門戎已經派出了一艘水滴探測器，開始最初的探查。
“接近龍伯國巨人尸體，無靈氣濃度變化，無攻擊或防御向的法術實體，至少到現在為止，整個尸體和鐵銹色巨大手臂都處于無反應狀態。”
“繼續接近，發現龍伯國巨人尸體和鐵銹色巨大手臂表面有松散沉積物，以水流沖散沉積物，發現大批類似鸚鵡螺、菊石、角石的海底生物。”
“大量鸚鵡螺、菊石、角石在受驚后逃逸，少量試圖鉆入龍伯國巨人尸體表面罅隙處進行躲藏，有一點值得注意，鐵銹色巨大手臂似乎并不存在這種罅隙。”
“捕捉鸚鵡螺、菊石、角石樣本，仔細檢查龍伯國巨人尸體表面后發現固著生物，采集固著生物樣本。值得注意的是，鐵銹色巨大手臂上固著生物數量很少。”
“對龍伯國巨人尸體表面和鐵銹色巨大手臂表面進行取樣分析……初步化驗結果為——前者為高純度的鎂橄欖石，后者為高純度的鐵橄欖石。”
“硬度測定……龍伯國巨人尸體表面符合鎂橄欖石的正常硬度，鐵銹色巨大手臂的硬度遠超鐵橄欖石的理論極限。”
“鉆孔試驗……在龍伯國巨人尸體表層順利鉆孔至四米深處，沒有發現任何類似生物表皮、真皮、皮下組織的結構，而是均質的鎂橄欖巖，在鐵銹色巨大手臂表層鉆孔至一厘米處即遇到巨大阻礙，似乎有一個強大的禁法在阻止鉆頭的進一步深入。”
“對鉆頭施加分子強化力場，持續鉆孔十分鐘后，鉆頭毀損，鐵銹色巨大手臂表層下一厘米處的禁法巍然不動。”
“將實體鉆頭替換為激光鉆頭，持續鉆孔十分鐘后，鐵銹色巨大手臂表層大片鐵橄欖石已經氣化，但禁法只出現了不足一毫米的退縮。”
“以高溫等離子體對鐵銹色巨大手臂進行持續噴射，并測量溫度擴散的速度……結果表明，施加在鐵橄欖石深處的禁法對導熱系數有一定的影響，而且即使是超過八千度的高溫，也無法使禁法保護下的鐵橄欖石軟化熔融。”
“超低溫試驗……”
“強電流試驗……”
“強磁場試驗……”
“高頻機械波試驗……”
“射線探傷試驗……”
“超微型氫彈試驗……”
“最后一項是……超微量反物質湮滅試驗！”
西門戎望著一堆一堆的檢測結果，表情平靜，心潮澎湃，與他同步率很高的闌珊察覺到了這一點，問：“西門先生，是不是有重大發現？”
“我發現之前可能搞錯了什么關鍵的問題。”
“是關于太初坤艮之道的么？”
“沒錯，坤者，地也，引申為引力，艮者，山也，引申為堅硬的固體。之前我太注重‘坤’，卻看輕了‘艮’，導致對坤艮帝的手筆出現了理解上的誤差。”
“我也感覺得到，鐵銹色巨大手臂內的法力流轉十分怪異，它的力量很強，但是似乎太規整了一些。”
“規整？形容的好，如果我告訴你這鐵銹色巨大手臂內部的鐵橄欖石完全是一個整個單晶體，而那個禁法是用來強化這個單晶體的結構強度的，那你應該用超級規整來形容它了吧？”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渾然一體’？”
“還真的可以這么認為，坤艮道中的‘艮’潛力很大，水很深，在維持固體的強度這個問題上，無所不用其極。”
“所以說那么大的龍伯國巨人，被坤艮道操縱的巨大手臂一下子就打死了，是吧？”
“我懷疑并非是如此，龍伯國巨人可能在死亡前，經歷了非常可怕的法術攻擊，這種攻擊或許持續了很久，包含了從逃逸到死亡的全過程，其本質上也關乎太初坤艮之道中的‘艮’，這很可能也是它體內的復雜結構消失的真正原因，九萬年前的那一戰，含金量確實很高……”
“坤艮帝畢竟是九帝之一，厲害才正常嘛……我們現在要做什么？”
“很簡單，一起把龍伯國巨人的尸體給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