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什么東西？”就算是見多了海中妖類的“打炮六人組”，也在這一刻紛紛發出了疑問。而被西門戎硬拖進“虛擬圓桌聊天室”里的梼杌老祖和方蔓蘿，前者是王顧左右而言他，后者則是一個勁兒地重復什么“看不透的迷霧”。

　　“你看，法術神通被境界壓制就是這個后果，否則一個神棍白毛女就能讓我們看穿各路妖魔鬼怪的底細，也太逆天了些。”

　　“那么西門先生您知道它們是什么么？”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

　　“……”

　　不怪西門戎等人能力不足，而是模仿者太不按照套路出牌，一般來說妖類再怎么奇形怪狀，多少還能看出一點點動物或者植物的形態來（盡管由于化形的存在，妖類的外形和實際種屬未必對應），而現在冒出來的這些東西，你說它們是一灘爛肉呢？還是一團漿糊呢？或者是深海里見不到人所以干脆瞎長的怪物呢？

　　但有一點是毫無疑問的，這些玩意兒是妖神期的模仿者的造物，它們擁有至少神通期的妖力。

　　“在大約二十秒后，‘齊天大圣’和‘天蓬元帥’將到達詭異之物的外圍，而那些奇怪的造物并沒有任何可見的反應……奇怪！非常奇怪！”西門戎評價著現在的局勢，然后給闌珊打了預防針，“等一下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要淡定。”

　　“好的。”

　　這是看似心驚膽戰但實際上卻波瀾不驚的二十秒，沒有攻擊，沒有防御，“齊天大圣”和“天蓬元帥”把防御系統功率開到最大，硬生生撞了上去，西門戎和闌珊都做好了遭遇遠比銅墻鐵壁更加堅固的阻礙的準備，然而事實上卻是，金猴和黑豬穿過去了……過去了……去了……了……

　　“這事情絕沒有這么簡單……”西門戎話音未落，闌珊就察覺到了異樣——本來“齊天大圣”和“天蓬元帥”是朝著模仿者中央體盤的方向行進的，但現在，它們居然逆著原來的行進方向，從那一大堆奇形怪狀的玩意中鉆了出來。

　　“齊天大圣”和“天蓬元帥”再次嘗試，然后再次原路返回，而且在之后的幾次測試里，赫然發現這種“原路返回”的阻礙是沒法繞過去的——簡單的說來就是以中央體盤為核心，存在一個“半球形”的區域，只要試圖進入這個區域，就會按照原路返回。

　　“雖然我不認為模仿者會犯這種基礎錯誤，但還是試試海底巖床之下突入吧。”數十秒后，西門戎得到了一個消極的答案——“原路返回”的神通作用范圍很可能是一個球體，你就算從海底巖床上挖地道進入，那么也還是照樣原路返回。

　　“太初空無之道，或者至少它的妖力版本。”沉默了有一會兒的闌珊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而神棍白毛女則一個勁兒的點頭，表示她雖然不明白具體是怎么回事，但就覺得闌珊說的對。

　　“元嬰期修士對太初命心之道的掌控程度……多少可以作為佐證。”西門戎開始了思考，“太初空無之道雖然主要是劍修在掌握，不過本質上應該是對‘空間’的操縱，而通過前一段時間對太初坤艮之道的研究，我可以基本確定太初坤艮之道雖然可以通過法術實體模擬引力，卻不涉及空間彎曲。這樣一來，就算通過排除法，也足以確定這是一個類似莫比烏斯環的空間把戲了。”

　　西門戎發出指令，讓“齊天大圣”和“天蓬元帥”生成大量的手性物質，然后將這些手性物質以彈丸的形式打進那一片詭異之物所在的區域，毫無疑問的，這些彈丸都“原路返回”了，然后一檢查，果然左旋變右旋，右旋變左旋。

　　如果有足夠長的時間，西門戎倒是很容易研究一下這詭（有）異（趣）的神通的，地球聯邦也有空間武器，衛星級以上的戰艦甚至有空間護盾，本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原則，能解析出妖力構筑的“空間護盾”，對神機營的科技發展促進作用十分巨大，然而現在遠征力量正在被極大量的模仿者造物圍攻，當務之急是找到破解神通的辦法。

　　西門戎回憶起自己當初參與過的那些針對外星生物的戰斗，空間武器和空間護盾在其中并不罕見，如果說空間武器在超越光速，無法閃避只能硬吃這一點上十分給力的話，空間護盾則有“找不到破解方法時完全無傷”的特性。當然空間護盾并非完全意義上的無敵，畢竟“大力出奇跡”，暴力破解的方法總是有的。

　　理論上最簡單、實際操作起來最難的，是“真-暴力破解”——你空間護盾不是號稱可以讓任何外來攻擊原路返回么？那么就更多、更猛、完全飽和化、超越極限的攻擊，再攻擊！要知道空間、物質、能量是密切關聯的，只要空間護盾所處空間的能量密度“足夠高”，那么空間護盾就會迅速走向不穩定，直至徹底崩潰，至于什么樣的能量密度才是“足夠高”？大約……差不多等于把空間護盾直接塞到恒星核心處吧……

　　然而真正常用的破解方法是“偽-暴力破解”，說的更明確一些，這種方法的“暴力”在于計算力而不在于能量密度。稍微計算一下就會知道，空間護盾本來的力量并不足以把堅韌的空間扭曲到如此地步，地球聯邦的空間護盾科技，本質上是利用了空間扭曲的不均勻性，其中扭曲最為嚴重、空間曲率最大的部分處于護盾的外側，直面各種攻擊，而那些空間曲率較小，甚至呈現負數的區域，則通過復雜的幾何變換隱藏起來。如果能計算出空間曲率正負交接點，也就是整個空間護盾最脆弱的區域，再加以精確攻擊，則就能以相對小的能量破壞空間護盾。

　　在地球聯邦與外星生物頻繁與持續的戰爭中，許多戰役并不僅僅是機動性、火力、防御力的比拼，更是計算力的比拼，一方面可以通過計算來確定空間護盾的脆弱點，另一方面也可以通過計算，將脆弱點不斷轉移到相對安全的坐標，“虛擬銀河”系列的艦載超級電腦就是在這種背景下被生產出來，而現在，西門戎有必要讓它發揮出真正的實力。

　　“我們只有十秒鐘時間，但足夠用了。”西門戎說話的同時，信息采集已經進行了大半，全面的解析運算已然開始，一個初期十分簡單，但迅速變的復雜的模型在高速構筑之中……當這一切進行到第五秒的時候，闌珊終于明白了那些所謂的“一團糟”是個什么玩意。

　　“從三維的視角看，它們是一團糟，而從四維的視角看，它們是很正常的，一群正在編織和維系法術實體的恐怖長棘……由于空間扭曲的效果一樣作用于光線傳播，所以才會變成那么莫名其妙的形態……好了……西門先生找到了……”當運算到達第八秒，虛擬圖像中鎖定了一個節點，但是等等……節點不止一個？

　　“果然，妖力構筑的法術實體，精細程度不行，但在冗余性和容錯率上是不錯的。”西門戎緊張地下達著指令，這次不通過“打炮六人組”，因為要求的精準度太高，“我們必須在千分之五秒中陸續攻擊甲、乙、丙、丁、戊五個節點，而攻擊的能量密度嚴格遵守如下比例……崩解將在第五輪攻擊之后千分之六秒后發生，然后追加如下攻擊……下面是見證奇跡的時刻！”

　　模仿者布下的詭異之物毫無疑問擁有巨大的妖力總量，或許也擁有相當高的運算潛力，然而由于它不習慣，或許也不知道“偽-暴力破解”的真諦，在真正的攻擊開始前，它其實就已經輸了。

　　看似不夠強烈，但卻魔鬼般精準的攻擊施加在詭異之物的五個脆弱點上，它們都是通過“齊天大圣”和“天蓬元帥”釋放，“攻擊特效”并不是特別明顯，但在運算好的間隔之后，一道極為熾烈的太初乾光之道威能，施加在詭異之物上。

　　這是攻擊，更是“凈化”，在那一刻，被妖力法術實體強行束縛住的空間，掙脫了束縛，回到自然伸展的狀態，而作為這一過程的后續，似乎有類似水波的“晃動”出現在攻擊目標的周圍。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那是當然，我的小姑娘，這一次，我動用了很多儲備能量，直接燒壞了兩艘星塵級無人戰艦的反應堆，不過我相信這是值得的！”

　　仿佛為了證明西門戎的論斷，熾熱的光之瀑流尚未熄滅，闌珊就察覺到詭異之物已然不復存在，一堆殘損的恐怖長棘在這一刻痛苦顫抖，就仿佛……

　　“這個不可思議的生物感到疼了么？”

　　在闌珊發出如此疑問的同時，“齊天大圣”和“天蓬元帥”已然沖破崩潰的妖力版空間神通，急速突入到真正的核心地帶。

　　“讓我們來看看，究竟有什么東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