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在有各種空間科技或者說太初空無之道“作弊”的前提下，光速依然是物質運動的速度上限，畢竟在那些扭曲的空間內部，這個上限依然成立。
所以說，巨木旗（很可能在萬劍閣的協助下）雖然可能通過類似傳送門的法術直接打擊位于霜怮的玄尸派駐地，但這輪打擊的效果，至少需要數個時辰才可能在九墟上觀測到。
“作為一顆表面被成分混雜的冰層覆蓋，反照率很高的‘大號冥王星’，霜怮似乎表現出和它冰封的外表不相稱的‘活躍性’，事實上在對這顆行星進行長期觀測的過程中，我甚至發現了它的某些區域出現了大范圍的周期性開裂和彌合，考慮到霜怮并不像冥王星那樣擁有巨大的衛星，這種周期性變動不可能是引潮力所至，所以……”
“霜怮的冰層之下埋著上古天尊和玄尸派？”
“至少是與之相關的存在，而如果這次來自靈檀島的攻擊正好覆蓋那些周期性變動的區域，基本上就實錘了。”
在靈檀島發生大規模能量釋放的五個半時辰之后，神機營觀測系統中的霜怮在極短的時間內改變了顏色，原來基本上是蒼白為主色調，帶著一點褐紅色雜質的冰凍行星，仿佛被什么火焰劍砍了一般，爆發出金黃到白熾的強光，這道“斬擊”直接作用的范圍大約有霜怮直徑的四分之一，而間接波及范圍遠遠不止這么一點。一道長達數千里的“峽谷”在周期性變動的區域急速形成，然后冰層上的“波浪”以看似緩慢，實則恢弘的節奏橫掃了整個霜怮。
“這看起來……不太像是巨木旗的攻擊方式……”
以上是闌珊的評論，而西門戎則由此引出另一個有意義的話題——巨木旗是以太初生澤之道為核心，以各種靈植、靈獸為主打的宗門，一看就是很“環保”的那種，但是這很可能只是片面印象，畢竟要做到跨星球的沉重打擊，光靠一些數量取勝的“召喚單位”估計不太靠譜。
“一種可能是，這種攻擊其實是巨木旗雇傭了萬劍閣的修士，各種靈丹妙藥招待好，靈植靈獸動不動來個獻祭，為的就是劍陣通過傳送門砍的上古天尊和玄尸派雞犬不留。但另一種概率更大的可能是，這種攻擊才是巨木旗的真正殺招，它需要借助靈檀島的地脈、靈網、風水之類的存在才能發出，所以之前青檀道君在九墟之外打域外天魔的時候未曾使用過……”
西門戎隨后撥通了方蔓蘿和白木真人的通訊頻道，曾經隸屬巨木旗的元嬰期、分神期修士對發生在霜怮上的可怖殺招，態度也是震驚的。很顯然，巨木旗至少在過去數百年都沒有使用過這種攻擊方式，以至于方蔓蘿、白木真人對此知之甚少。
“實際殺傷效果如何呢？上古天尊和玄尸派是否遭到了毀滅性打擊？”此刻的闌珊正在從觀測資料中尋找一些可信的戰果，不過她得到的可能是負面答案。
“他們應該在‘霜怮之劫’中受到了損失，但可能并沒有巨木旗期待中那么嚴重。”西門戎發出一條指令，虛擬影像中霜怮的某些細節凸顯出來，“大量的水冰、干冰、氮冰、氨冰、甲烷冰、一氧化碳冰因為這次攻擊而升華，形成了大片大片相對濃厚的‘云團’，然而這些云團正在以遠超過計算中的速度重新凝固，這顯然是‘非自然’的，某種強力的法術實體正在控制著霜怮，從來未曾真正消散。”
神機營觀測系統中的霜怮，依然發出比自身反照強出不少的“火光”，這種火光已經從金黃到白熾蛻變為橙色，然后則是余燼般的暗紅，如此看似正常的“冷卻”，依然散發出“不自然”的氣息。通過簡單的計算，就可以看出其中興風作浪的端倪。
“霜怮的大氣層密度極低，混合冰層導熱系數也很低，所以指望對流和傳導在短時間內散掉這么多熱能，其實是不可能的，就算帶入現在的光輻射強度，也很難解釋‘一擊過后，降溫如此之快’的事實，所以至少有百分之六十到七十的能量被什么東西給‘吃’掉了，至于是什么東西，不用我說了吧……”
“玄尸派的主人，‘彼岸’的統治者，勾連終末歿亡之道的大師，曾被九天玄圣擊傷卻未曾死去的上古天尊，究竟是什么樣的存在？”闌珊想起自己曾以“九墟守護”的名義狠狠地嘲諷過上古天尊，當時她對這個或許曾經強大，但現在已經生活不能自理的“昔日強者”是徹徹底底的鄙視，不過現在看來……它或許比她想象的更加強大，也更加詭異。
“我不知道上古天尊是什么東西，但我至少知道它表現出部分‘逆溫生物’的特性。”
“逆溫生物？似乎之前我從未聽說過這個概念。”
“那是當然，因為這個概念是我剛剛提出的。”
“……？！”
看著西門戎一臉很“正經”的淡定笑容，闌珊算是徹底沒了脾氣：“好吧，好吧，既然是西門先生提出的概念，那么肯定是很有科學意義。我來猜一下，所謂的逆溫生物，肯定是在熱力學上和正常生物相反的存在，是吧？”
“說下去，我的小姑娘。”
得到鼓勵的黑發琥珀瞳少女繼續推測：“正常生物是消耗光能、化學能、靈氣能源，而生命活動中的廢熱排出體外，所以就算是冷血動物，大部分時間內的體溫還是稍微高于外界的……而所謂的逆溫生物，莫非是把外界的熱能作為食物吞噬進體內，然后……”
闌珊的話語戛然而止。
她并不是說不下去了，而是太說的下去了。
……把外界熱能作為食物吞噬進體內……
……蔓延的幽藍色鬼焰……
……來自彼岸的冰冷狂熱……
……聯系在一起了，全都聯系在一起了……
“但是這樣的生物不符合熱力學第二定律吧？”闌珊還是有些狐疑，“單純的吞噬熱能，只會導致自身的熵不斷增高，最終……嗯？”
西門戎的反應是寫到臉上的鼓勵，他明白面前的小丫頭片子猜對了。
“好吧，熱力學第二定律要求的熵不斷增大，是適用于孤立體系的……而逆溫生物顯然并不是孤立體系。等等，這個‘彼岸’……是否把逆溫生物和‘彼岸’算成一個體系的話，整體的熵在增高，而逆溫生物卻保持了相對的低熵？”
“可能性真心不小，我的小姑娘。不過這種推論建立在‘彼岸’是一個真實存在的物體，而且足夠的大的前提之下，否則上古天尊和玄尸派這么玩下去，早晚是‘彼岸’的容量到了極限，終末歿亡之道的力量再無法正常的運用。”
“是的，西門先生，但是這個‘彼岸’究竟是什么東西？我還真沒法確定，雖然按照玄尸派的表述，這個‘彼岸’和傳統意義上的冥府、地獄十分相似，但絕對沒有這么簡單的說。”
“還有一個重要的細節，不知道你是否看出來了？”
短暫的遲疑之后，闌珊再一次趕上了西門戎的思路——“玄尸派的修士又被稱為關亡師，基本上是終末歿亡之道的代言人一般的存在，但是似乎他們本身并不是玄尸，是吧？”
“死靈法師是活人，算是地球古代文化中常見的設定，至于類似的事情出現在九墟，肯定有它的道理。”
“如果玄尸派關亡師也是玄尸的話，似乎不太好在九墟潛伏？”
“這是一方面的解釋，但又引來的另外一個問題：霜怮那地方冷的很，如果關亡師不是玄尸的話，這些活人是怎么在那種環境下生存下來的？雖然修士確實不容易凍死，但長期動輒零下二百四十多度的酷寒，也是修行上的巨大阻礙。”
“讓我想一下……是否存在這樣一種可能？那就是關亡師并非不是玄尸，而是不完全的玄尸，他們可以在玄尸和活人之間切換？”
“這是一種可能，另外還存在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關亡師其實是比較高階的‘典藏版’玄尸，所以他們保留了更多的‘活人’特征，就如同地球古代傳說中的高階吸血鬼比低階的骨頭架子看起來更接近活人一般。”
“嗯哪，這樣的可能性也是存在的說。另外……等等……”
“你又發現了什么？”
“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四大魔門中三個的頭目，譬如說血魔宗的統治者是魔血帝，無相門的統治者是七首魔姑，拜夜教的統治者是夜天子（暫時無視星空真神奪權的可能性），但是玄尸派的統治者是誰？上古天尊么？但上古天尊是個比域外天魔還要域外的存在，玄尸派應該還有一個至少曾經是人類的統治者才對啊。”
“說的好，玄尸派的高階統治結構，是我們以后必須注意的一個重點，當然目前還是多多的隔岸觀火，收集情報，做出合理推測比較好，畢竟拜夜教距離我們更近一些……”西門戎打了個響指，一份剛從哲學僵尸處發來的重要情報共享給了闌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