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是一個美好的月份。冬季還不忍褪卻寒冷,柔軟的春風也沒有到來。
這是我離開校園后的第二個二月,這一段時間是如此的平淡和安靜。我是不喜歡貓的,但小暖說,她被外調需要去成都工作一年,怕我一個人在昆明會顯得有些孤單,就特意抱了一只可愛的布偶貓到我住的公寓里來。
“小暖,你上哪兒給我弄的貓呀?我最討厭處理小動物的毛發了。”
“圓圓,我說,你到底是不是女生呀?愛護小動物這點本能也喪失了嗎?我給你買一個掃地機器人呀,還怕處理毛發了是吧?”
“哈哈,那敢情好呀,還免費得了一個掃地機器人。”
“我看你就等我這句話了,是吧?你這個聰明的女人。”
“哦,那倒沒有,都是你自己說要給我買的。我只能勉為其難的接受一下啦。”
“行行行,我說不過你,看你要一個人可憐兮兮的待上一段時間的份上我也不和你理論了。”
“這貓到底是哪里弄來的呀?”
“就是寵物店里面買的呀,還能是哪里來的呀?難道是路邊抱回來的小野貓嗎?放心啦,都打了疫苗,這是很健康的小甜心。”
這是一只可愛的小母貓,剛剛住進我公寓來的時候是很怕生的。我想去靠近它都很困難。我只好把貓糧放在一側,自己悄悄走開,它才會慢慢過來吃。時間久了它也就和我很親近了,讓我隨意的抱它,哄它。
每天從書店回來,剛進門,她就馬上跑到我身邊來撒嬌了。繞著我的腿跟走動。幫它洗澡的時候也特別乖巧,聽話。有時,我害怕它太孤獨了,就帶她到樓下的吸貓館,讓它和其他的小貓咪一起玩。
我一直在為它的名字發愁,后來偶然看劇,發現某劇的男主角養的貓咪叫“米婭”,所以我也就這樣叫它。有了這個名字以后她特別開心,在沙發上跳來跳去的。
除了去書店以外,有了米婭以后,我變得越來越宅,也很少出門去運動了。估計是天氣越來越冷的緣故。我會細心的觀察她的一舉一動,它喜歡和我一起拍照。我為它拍了很多照片,然后就把照片發給小暖。讓她看看米婭是多么可愛,勸她也在成都養一只公貓,等她一年后外調回來了,我們就讓這兩只小貓咪結婚。小暖答應了我的提議,就在成都也養了一只小貓咪名字叫大頭。
“小暖,為什么等你回來變得這樣遙遙無期呢?我想你了,想和你一起吃火鍋。”
“親愛的,我這邊項目跟得緊,走不開呀。要不,你看看你啥時候有空,飛過來?”
“得得得。”
“你訂晚上的航班吧,我來接你。我白天沒空,忙得手腳打架,快飛起了。”
“好的,知道啦。”
到了成都以后,這二月的天氣確實還有些寒冷,去吃火鍋是再適合不過了。小暖向我走來,穿得非常厚實,活像一只笨重的企鵝。她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的,好像透了半點風就會蔫掉一樣。
“小暖,怎么這街上都是賣玫瑰花的呀?玫瑰花節嗎?”
“哈?你傻了嗎?這是情人節呀。”
“啊?今天難道是2月14號嗎?”
“是呀?圓圓,你怎么回事呀?真的傻了嗎?”
今天竟然是2月14日,西方情人節。這是吳昊走后的第四個情人節了。如他所說,他以后再也不會回昆明了吧。
“情人節快樂呀,我的小情人。”小暖在街邊賣了一朵玫瑰遞到我手上,我一時沒有緩過神來。就呆呆的看著這條街上的一對對情侶從我身旁擦肩而過。
他們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相互依偎著。街上漫出的玫瑰花香氣和巧克力香氣匯聚成了愛情的香氣。
從火鍋店出來以后已經很晚了,但我的情緒變得低落了好多。
小暖陪我吃了火鍋以后突然接到領導的電話,說要回去加班。小暖讓我自己回它幫我訂的酒店,那酒店房間里面全部都是羅曼蒂克的味道。地毯上,浴缸里和床上都鋪滿了玫瑰花瓣,桌上還擺著蠟燭和一瓶紅酒兩支透明高腳杯。
“我的天,你這是安排了啥節目呀?”我錄了一段視頻發過去給小暖。
“我也不清楚呀,預訂的時候不是這樣的,可能今天是情人所以酒店是為了營造氣氛吧。哈哈,你就將就的睡著吧。”
吳昊,這個名字已經消失在我生命里面四年了,他什么時候會再出現在我的生命里面呢?哪怕只能出現一秒也行。四年的時間是那樣漫長,漫長得讓我快要忘了他的樣子。他近來好嗎?是否有可愛的同學,有趣的朋友相伴。
“小暖,我想他。”我忍不住給小暖發了一條信息。但由于她忙著加班,沒有回復我。
洗完澡以后,我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我猛然看見房間里床頭柜上的小夜燈很像吳昊臥室里的那一款。
桌上的蠟燭還沒有熄滅,蠟燭的光把那兩支透明的高腳杯照得搖曳著發亮。我坐起來看了一會兒,穿著睡袍緩緩的走過去,打開了紅酒。我將兩支杯子斟上酒,一股腦兒坐到有落地玻璃窗的陽臺上。我稍微開了一點點窗,讓寒氣離我近一點,再近一點。遠處的燈火格外明亮如晝,淚水模糊了眼睛以后,成都的夜景就這樣傾覆在我眼前。
在不知不覺中,我喝完了整瓶酒。我從來沒有發現自己這么能喝,之前和朋友吃飯一杯酒可以讓我喝得找不到北。
今天,是西方情人節,吳昊應該也畢業了吧,聽說劉娜在吳昊去留學的第二年也申請去了吳昊的學校。他們倆會不會已經在一起了?女朋友?還是,吳昊找了新的女朋友,今晚吳昊會和他的新女朋友一起共進燭光晚餐吧。吳昊今天會穿什么樣的衣服去赴約呢?我記得和我說過以后情人節去赴約要穿得正式一些,因為有一次他穿著正裝去學校報告廳做報告完出來時,我就倚靠在報告廳門口看著他,簡直快要把我的口水勾出來了。
“你穿正裝的樣子好帥,你可以每天都穿正裝來見我嗎?”
“天天穿正裝嗎?我又不是站在路邊賣房子或者賣保險的。”他摟著我一本正經的回答。
我記得我當時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然后就沒有再說話。
現在,他也會像和我一起吃飯的時候一樣幫那個女孩擦嘴嗎?那個女孩也會不會像我一樣用嘴給吳昊上當季最好看的“楓葉紅”呢?他們在一起笑得一定很開心吧。我的男人就要這樣被別人俘虜了嗎?
我越想,心里就越急躁。借著這酒勁壯我慫人膽,我把吳昊的電話號碼從黑名單里面拉出來,準備撥過去,但又擔心四年了,他會不會換了號碼呢?我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現在就只想要一個結果,關于他有沒有新歡的結果。
我鼓起勇氣撥了過去,一串熟悉的嘟嘟聲,讓我的心跳隨之躍動。他沒有換號碼,還能打通,看來他心里還有我。他肯定還沒有女朋友,我滿心歡喜的等待電話那邊的吳昊接聽我的來電。
“喂,請問你是吳昊嗎?”電話接通了,我按捺住內心的激動之情,假裝云淡風輕的對他說。
“不是。”吳昊心里似乎還在怨我的決絕,對我說。
“那你是誰?是魔鬼嗎?”
“對,我就是魔鬼。”
“說,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有。”
“哼,我就說嘛,你這個負心漢,不是說此生就愛我一個,就只娶我一個的嗎?為什么要言而無信?你這樣做良心不會痛嗎?快去和那個女人分手。”
“不要,就不分手。”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冷淡。
“好吧,那我現在,立刻,馬上要和別的男人一起睡了。”我說完話后馬上就掛了電話,他回撥過來我也沒有接,又繼續把他拉回了通訊黑名單里面。
他不在我身邊的這些年里,我給自己找了很多事情,拼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怕被別人撞見我的狼狽,怕被別人聽見我歇斯底里的咆哮,也就幾乎沒有怎么哭過。但今天,我坐在這冷清的房間里面看著滿地的紅色玫瑰花瓣,以及巨大落地窗以外的燈火和時有時隕的絢爛的煙花大聲的哭泣。
我仿佛要把這幾年積攢下來的淚都快流干了,四周的一切模糊得暗了下去。像寂靜的麥田等不到日出和風聲。

青鳥慕風
在這個世界上,也不是誰沒有了誰就活不下去。在沒有吳昊出席我世界的日子里面,我也同樣感受著明媚的陽光,清澈的雨露,學著笑,很少哭。但我還在奢望,某天,我在陽光明媚的早晨醒來,他能睡在我的枕邊一側,然后告訴我,今天合適給貓咪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