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懷感激之情,不畏困頓逆境。
漁葉先生只是稍一擺手,便是挪動身子進了里屋。
燕無易靈眸微凝,既然對方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再多留,遂拿著地圖退了出來。
“如何?”
見燕無易安然退出,慕容星急忙站起身來,好奇問道。
四方閣漁葉先生畢竟是長夏城中舉足輕重的人物,行事也是詭異難測,但燕無易能有幸得他接見,足以說明此事問題不大。
“黃圣渝。”
燕無易望了季灝一眼,緊接著說道:“還望季兄渡我二人回去。”
既然知曉了小妹的下落,下一步便是闖一闖九殃黃臺。
那慕容星一聞燕無易言語,便是眉頭緊皺,面露憂色。
九殃皇臺門主黃圣渝可是藏虛境界的強者,且門中實力不俗,堪稱南城一霸,心想竟是此人擄走了燕無予,兩人想要從中救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雖見燕無易深藏不露的模樣,但他心中卻依舊有些揣揣不安。
季灝點了點頭,暗嘆師父終究是幫了少年,不由面浮無奈之意,隨即帶著二人下了四方閣,劃舟送客。
寒風瑟瑟,江水蕩蕩。
此時夜幕漸漸將天色染得深沉,江上秋陵的風景卻是愈發的迷人。
“保重!”將船靠在岸邊,季灝拱手說道,他雖不希望燕無易二人去送死,但也知兩人定會去闖九殃皇臺。
“莫要忘了,你二人還欠我一戰。”
兩人顫顫一笑,這漁葉先生第三弟子季灝,竟還是一位嗜戰之人。
“好!”
但為表謝意,燕無易還是應下,還其道禮。
慕容星也是附和稱是,兩人便是急匆匆前往肆水九殃皇臺方向趕去。
剛一離開四方閣,慕容星便忍不住疑惑問道:“漁葉先生果真說了你那小妹無予被黃圣渝抓了去?”
“嗯。”燕無易嚴肅點頭,心中思緒頓起。
“雖說北祭碎海門,漣山蒼云殿,驚雨一斬黎負等勢力皆參與了此事,但小妹卻是被九殃皇臺擄走,困縛在肆水河的暗閣之中。”
“那九殃皇臺勢大,就憑咱倆恐怕沒多大把握能將人救出來。”慕容星陡然一震,愈發感覺棘手,心中疑慮重重,未曾想竟有如此多強橫的戰門和修者參與。
“如今你初入劍閣,族中未必為了你一人惹得諸多勢力敵視……”
慕容星想到此處,不禁心起感慨,世家重名望,豪門重利益,為了一名剛入劍閣的弟子引得眾怒得不償失。
更何況落家本有機會奪得三枚妖丹靈珠,卻被燕無易與魂族少年楚畋橫插一腳,白白失了一枚,因此族中諸多長老劍師對此頗有意異議,對燕無易更是心懷怒意。
此理燕無易如何不懂,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小妹無辜遭受牽扯,就算是豁出一條命來,也得將她救回。
“慕容,你能陪我前往江上秋陵探尋消息已是莫大的情義,那九殃皇臺猶如龍潭虎穴,藏虛強者也未必能安然脫身,我不能因一己之私讓你身犯險境,快回劍閣去吧。”燕無易懇切笑道。
如今情勢實在太過危急,一招不慎兩人都得栽在肆水,或被九殃皇臺的武者抓個正著。
雖與慕容星相處不過幾日,燕無易卻早已將他當作好友,與朋友交,向來講究的便是意氣相投。
但自己惹的事,終究得由自己付出代價。
“休要再提!”
“自家兄弟有難,慕容豈能袖手旁觀。”
慕容星堅決說道,也知燕無易如此言語是為他著想,畢竟此事干系重大,但他自決定與燕無易一同下山時,便已知曉此行兇機四伏,故而決不會輕易離去,遂猛然一提疾勁朝前奔去,
況且區區一個九殃皇臺都踏不去,如何能踏武道?
燕無易心中感動,更覺榮幸。
隱隱擔憂之際掠身而走,不肯再多耽擱。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足五個時辰。若是等到天明,恐怕只得直闖九殃皇臺才能將小妹救出。
從江上秋陵直下南城杜羌道,便已挨近肆水南段,九殃皇臺所在之處。
兩人馬不停蹄再行半個時辰,終能看見層層疊疊的九殃百閣,皇臺云樓。
九殃皇臺依山而建,傍水而起,一是得益于起伏的地勢,二是依靠著肆水南端的萬畝良田。
此時夜色愈發深邃,燈火通明的閣樓宛若鑲嵌在稷風劍城山與肆水的顆顆明珠,高低輝映,猶如漫漫璀璨的星辰,將地方映得美不勝收。
肆水不寬,卻有著數百丈之深,九殃皇臺所建地勢恰巧被仿若一輪彎月的肆水環抱,對方有著一座氣勢磅礴的大橋,名曰三千道,河中依稀有著十來艘流光溢彩的大船停靠。
又有數葉小舟輕劃,其上正是九殃皇臺的武者巡夜。
三月的長夏依舊有著飛雪飄零,但城中縱橫交錯的河流江水卻從不結冰,似乎是與稷風劍城山這一處靈脈有關。
世家宗門皆有等級強弱區分,那管轄萬人,弟子上百的小門派也不入流,似九殃皇臺,碎海門這般管轄著南城一塊地域的二等門派,最低也得統領上千弟子,護佑十萬之眾。
至于落陳齊三大家族卻是超一流的世家,皆是在北鎮節中也能排得上前十的存在。
按地圖所示,兩人直接從水道逆流而上,欲從一片荒蕪的蘆葦蕩中悄無聲息探到上游。
慕容星從芥子袋中拿出兩套黑羽夜行衣,與燕無易各自換上,遂悄悄朝著九殃皇臺百閣摸去。
不多時便能看道臨近肆水的武閣,再往黑漆漆的淤水之中游去,已能發覺水上的流舟巡衛。
“眼前的龐然大物九殃皇臺,乃是二等宗門中較強的門派,傳聞有著五名藏虛修者,百名天脈修者。”慕容星悄聲說道,與燕無易伏于濃密的蘆葦蕩中,眼前卻是稍顯開闊,能從對岸燈火通明的樓閣望及半山。
“五名?”
燕無易稍顯驚疑,未曾想這偏安一隅的九殃皇臺還有著五名藏虛境界的修者。
細細打量了一番九殃皇臺靠近肆水的數十座雄偉的武閣與周身之象,遂凝神說道:
“咱們一直往上,哪里巡查的侍衛最多,就從哪里下水。”
事出反常必有妖,從嚴密把守的巡衛著手,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暗夜潛行百余丈,兩人皆是習慣了其中隱隱散發的惡臭。
再找了一處視野相對開闊的地方隱而避之。
“三十步一衛,五十步一舟,恐怕九殃皇臺并不知曉事情已經敗露,否則根本不會留給咱們容身之處。”慕容星低聲講道,眸光炯烈。
江上巡查密集的九殃皇臺武者并不算多,眼前雜亂骯臟的蘆葦蕩仿佛并不在巡查的視線之中。
但若是細致觀察,便會發覺前方有著一陣陣隱晦的氣息彌散,想必是有武者隱伏,令二人謹慎停留,不敢再大意上前。
“若地圖所載無誤,此處應該只有一座臨河玉閣才對,如今一旁竟然憑空多了七八座駐扎著九殃皇臺武者的重樓明居……”燕無易凌厲眼眸一觀,再與漁葉先生贈予的地圖相對,也是發覺出前方的異樣。
九殃皇臺既然能從諸多強悍勢力手中抓走燕無予,必然有著非凡之處。
其它兩處勢力燕無易雖然并不了解,但驚雨一斬黎負之名卻是如雷貫耳,那當初在宣伏街一刀滅殺三十余名仇家武者的猛人,連刑獄司也不敢拿他。
凝眸望去,距離兩人最近的巡衛只有十來丈遠,四人一隊,兩人一舟,境界最低者也有著地脈修為,氣息渾沉,眸光銳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