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行人燈下走。
無論是紅樓還是青樓,都依舊還有人影在閃爍,男男女女在說笑。
其實城內的大多數人都還未入睡,夜晚才算是剛剛開始,夜晚很長,睡得早醒得早,許多人都不喜歡這種感覺,因而大多數人都還在忙碌著。
姜明遠和姚璐兩人最后還是離開了郡守府邸,兩人心中皆是久久不能平靜。
“以前總以為,這世間的一切就是我看到的那般,沒曾想等自己出來看了以后,各種奇怪事情接二連三發生,漸漸顛覆了我的認知。”
走在柳巷間,到處都掛著通紅的燈籠,讓人并不覺得這是一個夜晚,沉默了一段路,姚璐開口說道。
“是啊,諸事千奇百怪宛若奇談,可卻就發生在我們身邊,讓人無法否認,難道真的有鬼怪這一說?”姜明遠道。
“也許有吧!”姚璐說道。
“人既然能修煉成仙人,為什么就不會有妖魔鬼怪誕生?仙人看起來是那么的高高在上,其實也不過是比我們強大的一類人罷了。”想了想,姚璐補充道。
“有道理,也許真如那極天島的那樣,如三僧之所言,這龍濤湖還真的可能是那些練氣士在操弄!”姜明遠沉思了一會兒說道。
他們離開郡守府邸之前就曾詢問過陸東,想知道他如何看待這些問題,而得到的回答是——練氣士很神秘,不可輕易招惹!
可話之至此,陸東也不太多想討論下去,因為他覺得自己說的太多了,超出了他們理解的范疇,隨后他告誡他們二人,一旦在江湖中遇到練氣士一脈或者疑似練氣士的,定要小心為上,能跑則跑,這些人不是他們這樣的能對付得了的。
而且他直言不諱,并且再三叮囑,聲明那一類人可比傳聞中恐怖更多了,就算是巔峰時期的他遇到一個初出茅廬、處在煉精化氣階段的練氣士,估計也只有是逃跑的份。
他言語之真切,真如遇到過練氣士一般,顯然很熟悉他們的手段,姜明遠甚至懷疑他可能知曉一些練氣士的秘聞,亦或者說,陸家的那位曾經跟練氣士們接觸過也說不定。
“練氣士可呼風、喚雨、掌雷電,那么如果是一個極為強大的練氣士,弄出這焚天煮海之景卻也不是不可能的。”姚璐說道,此前陸東告訴他們,江湖中經常傳言的那些練氣士,其實力估計連煉精化氣都沒有達到,因為他們沒有真正的修出玄奧的玄氣,不能掌控這天地之間的力量,只是處在半步練氣的階段,但即使如此,也是勉強地可以和武林中大成境的人一戰了,真正的煉精化氣境層次力量更加恐怖。
“究竟如何,也只有遇到一個真正的練氣士方才知曉吧,我等說多無益,且看之后事態如何發展!”姜明遠道。
“的確,當下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你尋找玄黃劍,而七天之后我還有一場約戰,想來這焚天煮海之異象也估計不會在這幾天發生,我們得好好休養一下身子才行。”姚璐笑道,微笑看著姜明遠。
“想找到玄黃劍哪有這么容易,天地之大,只是有傳言會在此城中出現罷了,消息終究是消息,人是會改變主意的。”姜明遠始終保留一些意見,不敢斷言。
“那如果真的出現了,姜家打算拿多少去交換?”姚璐好奇道。
“五倍是底線!”姜明遠道。
“這么多,看來你們是勢在必得啊!”姚璐驚訝道。
在她看來,五倍的價值其實是真的沒有必要,如果是她,最多是兩倍的價值,玄黃劍再珍貴,終究也只是一件古物,玄黃劍法再傳奇,姜家當中也有媲美此劍法的武學,這一切的所作的所為完全就是在浪費資源。
“你可以看成是……我們姜家錢多!”姜明遠很自負地說道,他們姜家什么時候缺錢花?
“哎喲,有錢了不起啊,既然這樣,我今后一個月的食住就由你包了,我吃的也不多,一天只換一道菜就行,這樣,我明天就吃山八珍,后天吃水八珍,大后天就吃海八珍……第二十八天吃上八珍,第二十九天吃中八珍,第三十天吃下八珍!簡直就很完美了!”姚璐一邊走一邊念叨道,還開始掰手指頭算,并且解釋什么是山八珍,什么是海八珍,把姜明遠的臉都嚇得變了色,這些東西光是材料就很貴重了,真要做成還不知要貴多少,要是真這樣吃下去,真的會把他吃窮不可。
“這都是些什么東西,老子在姜家都沒這么享受過好嗎?”姜明遠心底暗自說道,卻又不可明里表示,因為他真的打不過她,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一直以來他都是被蹂躪的對象,每次過招都慘得不能再慘了,相差甚遠。
“不過她說的這些……好像都很好吃的樣子呢!”姜明遠心中念叨著愣了神,不知不覺間流下了一行口水,下意識地用袖口一抹了個干凈。
可這一幕卻又恰好被姚璐看到了,頓時間便捧腹大笑了起來,姜明遠則更是尷尬,因為周圍可圍了不少人,目光都望了過來,莫名其妙的看著這一男一女。
“昔有豪男兒,義氣重然諾。睚眥即殺人,身比鴻毛輕。又有雄與霸,殺人亂如麻,馳騁走天下,只將刀槍夸。今欲覓此類,徒然撈月影。”
一道聲音悠悠自江面上傳來,猶如洪濤駭浪,瞬間就轟擊在他們的心神之上,兩人有如江河一葉舟,不得不全力抗擊著那洪浪潮音,險些沉淪。
姜明遠背生冷汗,盡力抵抗著,同時心中有疑問,這到底是什么人,為何其吟出的詩句竟是如此的邪性,帶著讓人極為不舒服的音道,讓他差點就墮入魔道,下意識就要拔劍殺人?
姚璐亦是驚詫,她有一種極為不好的預感,那道聲音如妖如幻,定非是出自正道的音言,聽多了心神很可能會被牽引而出,從此被人掌控。
而且她十分確定,此人是沖著姜明遠來的,而非是她。
“正道乾坤之下,邪魔外道當真好膽,給我滾出來,現形吧!”姜明遠的真氣明顯極為純正,他修行的正是姜家赫赫有名的《紫藍玄功》,此時真氣一出,雙瞳中一眼為藍色,一眼為紫色,空洞而攝人。
“哈哈哈,兩位少男少女當真是一對絕配的佳人,肆意灑脫的興致我輩不如也!”一艘正搖擺著的孤舟,自那江河之上行駛而來。
“閣下夜半泛舟于江面之上,一般的等閑之人也沒有這般雅興吧?”姜明遠走了幾步,矗立在岸頭對其問道。
“在下真的是只是一屆俗人,今年又落榜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不過一個落魄的書生罷了!”小舟的主人將船搖了過來,一邊掀開窗簾一邊對著姜明遠說道,此時兩人相距僅有一丈,而他縱身一躍,跳上了岸。
這人約摸有三十左右歲,面色紅潤,他衣冠楚楚,頭頂懸金鳳冠,兩鬢有長青絲垂落,明顯不是簡單人家的出身,而手中拿著的一本書褶皺不堪,顯然剛才他正在秉燭夜讀,真的是在下功夫研讀書中理論。
“我想起來了,這是殺人歌的另一段,這種殺意我不會忘記,你究竟是什么人?”姚璐喝道,她此刻的寶刀已經出鞘,明亮而光滑,她已經將此人列為了最危險的人物,時刻都要提防。
“什么?”姜明遠雖是后知后覺慢了半拍,但是也尋到了那種相同的殺戮意境,確定是那首魔詩無疑了,一剎那間,身上的紫藍真氣更加旺盛。
目光四望,兩人頓時間才發覺,這附近原本熱鬧至極的街道已經寂靜無聲,連貓狗之叫喚也未曾聽聞一聲,皆是東倒西歪的癱在地上,失去了意識。
“你究竟做了什么?”姜明遠大驚,這附近的一切生命都陷入了沉睡,只有他們還在站著,方才他跟本就沒看到此人出手。
“無妨,這些人不會有事,只是他們都心神不穩,暈過去罷了,一刻鐘后自會醒來!”那男子淡然說道,毫不在意。
“你究竟是什么人,弄出這么一出到底有何貴干?”姚璐怒叱那人。
“自我介紹一下,我名劉世遠,特奉二九尊者之命邀請二位加入我逆教。”那男子說道。
“什么逆教,我們怎么從未聽說過?”姜明遠道。
“稱謂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要做的事情,‘我們’都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只為那‘陰陽’而獻身……!”劉世遠道。
“口出狂言,什么‘逆’教、陰陽之說只怕是謊言吧,快快說出你來意,否則我殺了你!”姚璐刀光一閃,一刀四分五裂斜光直接掃過了劉世遠的身軀。
速度之快令人反應不過來,那道刀光直接穿身而過,在其身后吹起了一道洪浪。
劉世遠看了看自己的身上,并未在意,而是看了看姚璐,面色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那刀光其實并未對其造成任何的損傷,實在是詭異至極。
“怎么可能?”她脫口驚言。
那道光確實從他身上斬了過去,正常的人理應死去了才對,他卻是安然無恙。
“姚盟主天資才情的確震碩整個武林,但并不是說明他就沒有對手了,有時候,最了解他的就是他的敵人啊,他擅長拳掌,可卻開創了‘四十六路華光刀’,尋常之輩當然敵不過那種詭異的刀道,但最為熟悉他的敵人確實是不屑一顧的,你這一式‘四世光華’并未達到一定的火候,與你爹差遠了。”劉世遠點評道,像是一位晚輩在調教晚輩,毫不在意她剛才出手想傷他。
“哼!僥幸使巧罷了,且看我一刀‘穿木’!”姚璐刀光再變,這一回是《如一刀決》,這是陸無缺當年收藏的絕世刀功,她刀柄一揮,上百道刀氣似飛雨花般落下,覆蓋劉世遠的全身,讓他無處可躲。
唰唰唰!
那些真氣破空劃過,卻擊中了一面無形的壁壘,所造生出震人心弦的聲音。
“你這一招倒是用得妙,只可惜你功力還是差了一點,所謂的高手對決就在毫厘之間決勝負,你……還是差得遠了。”劉世遠兩掌一劃,一道無形的屏障自其身旁立起,有如一面無堅可摧的神盾,他毫不留情地批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