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西海龍城之中,玉鼎真人高坐,由楊嬋幫著整理下道袍和發髻,等著沙亮行拜師大禮。
“一拜祖師,元始天尊大老爺!汝須知道出昆侖,金霞洞一脈出自闡教,乃是盤古三清正宗,入道門先拜祖師!”玉鼎真人神色鄭重起來,擺出副天尊傳道圖,其上:元始天尊手持玉如意,頂負圓光,身披七十二色云氣,超逾世間一切法。
沙亮恭敬的上香行禮,拜見祖師。
“再拜師門,三叩首入門!遵我教義,順天道而行,護大道之綱常,汝心能蚩否?”玉鼎真人喝問中,關于闡教教義的種種思想演化幻境紛至而來,不斷拷問沙亮道心。
“汝心能持否?”汝心能持否?汝心能持否?三問既是砥礪求道者之根性,也是驗證師徒機緣。
“愿入闡教門下,遵大道正統!”既如闡教當然要遵其教義,再無疑問,沙亮順利完成第一拜。
“愿入師傅門下,護天地綱常!”世間各物、諸天萬界各有秩序,維護大道運行綱常自無不可,第二拜如期而拜,沙亮剛叩首拜下一半,突然驚變迭起,有天條律令、玉帝詔書破空而來。
“敕令:卷簾將沙良,違反天條,著令水德星君并七殺星君將其拿獲,罰其受萬劍穿心之刑,七日一次,遇赦不免!”
玉帝大天尊命令以下,沙亮再拜不下去,頭頂上空風雷乍起,氣運衰竭,顯然是天帝意志不可違抗。帝王金策詔書宣告完畢,最后變化作篇金色律令文章向他罩來,竟有削奪職位震懾其神魂之意。
沙亮猛地抬頭,胸懷中迸發無窮怒火,再無維護天地綱常之心,這一刻他要打破律令枷鎖、爭取一線生機!
靈臺中降妖寶杖作為天庭產出的神兵,在天條威嚴下光芒收斂,完全不敢對抗,沙亮劈手取出寶杖灌入地下,對著天條鎮壓,大吼道:來!
嗡!那金色發令似乎察覺到有人挑釁,忽然擴大成張金色大網,向下方目標迅疾網下。
沙亮不甘待斃最后關頭寄出自在鈴,神魂投入其中,以太清元道真經中“守虛無、安靜柔和”道理催動,試圖激發鎮魂鐵和先天息壤蘊含的大道法則來對抗天意。
法鈴九寸大小,手柄明黃如劍,鈴身漆黑如鐵,在道教中有喚作三清鈴,傳說可演化三清大道,有著無窮的降魔之力。三清鈴在道教中作為法器最為普遍,但要演化通天徹地威能那就看使用者的造詣高低了。
沙亮危難之際用太清一脈秘法催動自在鈴,施展中剛接觸的闡教教義如流水般浮現,又因立足在反抗天意追求一線生機的處境,天時地利人和無比巧合下,太清、玉清、上清三法歸一,觸發了大道之機,使得法鈴爆發出大道威力!
叮咚!叮咚!叮咚!自在鈴此時仿佛成三清大道載體,法鈴道音波動迸發,輕而易舉地將那金色大網震碎,然后更駭人的是把那金色律令符文也拘入鈴中,道音顯化神通將之吞噬,一切平靜下來后鈴身上多了層金色光點,好像天生就是如此。
沙亮像是從大夢中醒來,他壯實的身軀在這短短片刻間居然變得虛弱不堪。
楊戩早施展玄功護住身旁眾人,如今望著沙亮的眼神也是大為吃驚!
當年他也反抗過玉帝,奈何被天條戒律威能所阻,縱然法力高強,更有師門強大背景撐腰,也不得不妥協,表面服軟聽調不聽宣的。如今這半個師弟竟有煉化天條的異寶?難怪師傅要收他為徒,果然潛力不凡!
其他人尚不知緣故,玉鼎真人卻大叫道:好鈴,好鈴,真個好鈴!竟有承載大道之形,那怪我看你根底淺薄卻又福澤綿長,這徒弟老道收啦!
沙亮好半晌才能得以動彈,拒絕道:多謝道長抬愛,只是我目前處境想必前輩也看到,繼續拜師只會給前輩招來禍端。我自去也!
玉鼎道人這才想起先前那一幕玉帝詔書通告的情況,跳腳道:玉帝老兒真個小心眼,老道只是想收個徒弟也不允許?
話說沙亮決意走上反抗之路,倔強之氣發作,抄起降妖寶杖施展大力將那杖上鑲嵌的道珠金絲崩碎,只余下太陰梭羅木主體,又使個法訣把寶杖變作尺余長,斜斜插在腰間,就欲轉身離去。
忽見玉鼎真人喝止道:且慢!
沙亮曰:“道長不必為我招惹麻煩。玉帝法旨既下,必起干戈。可惜我德行淺薄,難做道長之徒。如若今趟得以僥幸不死,小子絕不敢忘道長教誨之恩!”
玉鼎真人仰天哈哈大笑,似處于興奮狀態,傲然道:你已行過一半拜師禮,便是我玉鼎半個弟子。且看為師傳下道法,給那些無能之輩些顏色看。”然后威嚴喝曰:“聽好,為師傳你三門絕技!其一斡旋造化,乃三十六天罡大法之首,可化解萬物鋒芒;其二《玉虛煉器綱目》,有十二萬九千六百種為一元道符,可煉護道法寶;其三也,一氣混元大法,取自闡教根本經義,本我為根闡述萬道,修成法身可渡一切劫難!”手握折扇在沙亮靈臺上輕敲三下,有三道玄光隨之融入其中。
沙亮來不及細看,只再次重重頓首行禮曰:“多謝老師傳道,某去也!”只怕再停留,就舍不得離去。
西海龍城,楊戩矗立城頭,望著雖無名、但有實的師弟遠去,慨然長嘆道:前尋故我,后送師弟。念天地之悠悠,悲愴然而涕下!久遠的記憶在回蕩,那年他也曾孤身獨闖萬里路。
梅山六兄弟沉默不語,西海龍族公主敖冰,三圣母楊嬋都有些悲傷,唯有哮天犬來回不安走動。
楊戩問曰:“哮天犬,是哪里有異常?”
哮天犬曰:“主人,水德星君和天庭兵馬追到。沙亮那邊危險啦,你要不要,那個,出手?”
旁邊玉鼎真人氣不過,惱道:“出什么手?也太小看我玉鼎的眼光,都看著吧,包管給玉帝的狗腿子一個教訓。”
楊戩回過神來,平靜道:暫且觀看一陣。額間神眼白光彌漫,于虛空中形成個鏡子,映照著遠方沿途變故。
萬里黃沙如海,大日高懸真火肆虐。
沙亮并不急著趕路,腰插烏木杖,手握自在鈴,開始參悟識海中玉虛煉器符文,第一個選出得乃是封字符,這個符雖是其中之一卻有三百六十種刻法,就試著用元神之力向自在玲上摹刻道文。
道家三清中有著太清煉寶,上清布陣,玉清煉器之說。《玉虛煉器目》博大精深,隨著一個個神妙各異的封字符文融入自在鈴,那鈴鐺上金色星點漸漸變得神秘起來,當第三百六十個篆文畫完,黑色的法鈴自鳴而動,竟是形成道近乎鎮封類的禁制,沙亮不由喜道:“好個玉虛煉器法門!”
他方才初窺煉器,前方忽地出現一彪軍馬,為首一將跨煙云馬,提斬將刀,攔住去路。只見得:
沖天盔,龍蟠鳳舞;星光甲,叩就連環。天青戰袍,藍光愰目;護心鏡,前后牢拴。黑腰帶,攢成八寶;煙云馬追風逐日,斬將刀力敵天外魔。只因玉帝旨意下,至使兩將會戰場。
來將神態倨傲,在馬上大呼:“爺爺七殺星部張顯在此,卷簾罪將,汝不過是個牽馬執鞭弄臣,還不上前受死!”縱馬使刀,來取沙亮。
沙亮大怒,腰間寶杖拔出,橫里一挑,降妖杖法隨著巫提御使爆出十二重大力,將那張顯打落馬下,冷哼道:閃開,莫要再逼我動手!”
張顯羞刀難入鞘,只得再催開戰馬,七殺刀法展開,其勢真如虎狼,怒吼連連道:給我死來!他本部隨行的人馬數十騎布成殺陣發力圍攻。
沙亮見敵手并不悔改,更不搭話,神通自展,逐日降妖法下,身軀移形換位,杖勢連環,不見如何動作,周遭之敵紛紛如砂石般跌落,一時間竟無人可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