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行者也閑不住,同樣跳起,二人問明道路沿街往西去,轉過拐角鼓樓,觀察城中風俗。
途徑處高樓,有張新出的皇榜張掛,因多人爭看擠塞難行,直挨入人叢里聽時,才曉得緣故。
沙亮和孫行者擠到近處,仔細看時,那榜上卻云:
“朕西牛賀洲朱紫國王,自立業以來,四方平服,百姓清安。近因國事不祥,沉疴伏枕,淹延日久難痊。本國太醫院,屢選良方,未能調治。今出此榜文,普招天下賢士。不拘北往東來,中華外國,若有精醫藥者,請登寶殿,療理朕躬。稍得病愈,愿將社稷平分,決不虛示。為此出給張掛,須至榜者。”
火眼金睛覽畢,孫行者滿心歡喜道:“古人云,行動有三分財氣。早料不能在館中呆坐,如此買甚調和,只等老孫做個醫生耍耍,把國王治好,取經事豈非輕易得過。”好大圣,彎倒腰拈一撮土,吹口仙氣,念聲咒語,風沙大作推開眾人,輕輕的上前揭了榜,折了揣他懷里,轉身來了沙亮返往會同館去。
沙亮以秘法查看,見那皇榜上有在串朱紫色的葡萄藤印記,匯聚萬民之念甚為奇特,像來類似東土大唐的天子龍氣,便分出絲神念投入探查原由。
呼呼呼,神念燃燒,沙亮恍惚中變成了粒葡萄種子,從仙種投生凡塵化為個男孩;及長成為個英武帝王,南征北討建立曠世帝業,對世上宣稱“我,世界之王、偉大的王!”
一株葡萄藤遮天蔽日,直追大羅金仙道境,幾乎撼動了神魔的地位,最終被先天神圣大能轟殺于西洋大陸邊荒。自此帝國沒落,數百年后只留下段大帝傳說。
幻影終止,沙亮清醒過來,識海中元始天王法神左手中多了個紫色葡萄藤枝椏,紫光瑩瑩古老神秘。
“沙師弟,沙師弟,怎地啦,連番叫你都不答應?”孫行者喚道。
沙亮壓下心頭疑惑,道:“師兄,你揭了那榜文,干系可不小。”
孫悟空大咧咧道:“怕甚,不過是個凡俗老兒,只要醫好了他,還怕沒有通關文牒?”
“那可不是普通老兒,涉及此地億萬生民氣數,貿然行事必遭反噬!”沙亮面色鄭重。
孫行者這才收齊輕蔑表情,贊同道:“沙師弟果非凡俗,倘若不救此國王,如何弘揚佛法?“轉身返回了會同館,那對火眼金睛此刻竟分外清明。
沙亮心中猛地一顫:“原來猴子也看穿了,嘿,都在進步呀。”抬足跟上。
卻說樓下眾人,見風起時,各各蒙頭閉眼。不覺風過時,沒了皇榜,眾皆悚懼。
那榜原有十二個太監,十二個校尉,早朝領出,才掛不上三個時辰,被風吹去,戰兢兢左右追尋,忽得報揭榜之人向會同館去了。
眾人尋到館外道:“揭了榜那人在哪?”
大門方開,誰料當面是豬八戒出現,猛抬頭、把嘴一揉,唬得那幾個校尉踉踉曈曈跌倒在地。
那呆子覺得解氣,轉身要縮回,被面前幾個膽大的扯住道:“都說是唐朝和尚揭了招醫的皇榜,還不進朝醫治我萬歲去,卻待何往?”
八戒氣哼哼道:“啥勞子皇榜,老豬看沒見過!”
校尉道:“你頭頂的是甚?”
呆子卻才仰頭去看,真個有一張字紙掉落,展開一看,咬著牙罵道:“猢猻害殺我也!”
便要扯破皇榜,眾人連連阻住道:“此乃當今國王出的榜文,誰敢扯壞?你是死了!既揭在懷中,必有醫國之手,快同我去!”
八戒喝道:“汝等不知,這榜不是我揭的,是我師兄孫悟空揭的。他就在屋中,你們可尋他去。”
眾人道:“說什么亂話,現鐘不打打鑄鐘?榜文在你身上,教我們尋誰!不管你!扯了去見主上!”
那伙人不分清白,將呆子推推扯扯。這呆子立定腳,就如生了根一般,十來個人也弄他不動。
八戒道:“汝等不知高低!再扯一會,扯得我呆性子發了,你卻休怪!”
不多時,外間有兵馬趕至,將會館圍繞,內有兩個年老的太監道:“你這相貌稀奇,聲音不對,是那里來的,這般村強?”
八戒道:“我們是東土差往西天取經的,我師父乃唐王御弟法師,卻才入朝,倒換關文去了。”
一個太監道:“我頭前見個白面胖和尚,徑奔朝門而去,想就是你師父?”
八戒道:“正是,正是。”
太監道:“你師兄往那里去了?”
八戒讓開身,指著里面道:“那個便是。”
只見那幾個太監校尉朝孫悟空和沙亮禮拜道:“兩位老爺,今日我王有緣,天遣老爺下降,是必大展經綸手,微施三折肱,治得我王病愈,江山有分,社稷平分也。”
沙亮聞言,取過八戒的榜文,正了聲色,對眾道:“你們想是看榜的官么?”
太監叩頭道:“奴婢乃司禮監內臣,這幾個是錦衣校尉。”
沙亮道:“這招醫榜,委是我師兄揭的。常言道,藥不跟賣,病不討醫。既然你主有病,去教那國王親來請我師兄弟,然后才可施展手到病除之功。”
“大膽!”校尉怒吼,周遭兵馬齊齊拔刀,氣血匯聚成個葡萄架圖騰,張牙舞爪,向屋內壓迫而來,竟有禁除萬法的意境。
太監聞言,無不驚駭,見沖突在即,阻止道:“口出大言,必有度量。我等著一半在此等候,著一半入朝啟奏。看大王意下如何。“當下分了四個太監,六個校尉,更不待宣召,徑入朝奏報。
內侍奏道:“陛下萬千之喜!”
“喜自何來?”國王忽聞此奏問道,停下正與三藏的論法。
太監奏道:“東土大唐遠來取經的兩個圣僧長老,揭了奴婢等早上領出張掛在鼓樓下的招醫皇榜,宣稱有有手到病除之功。現在會同館內,只是要王親自去請他,故此特來啟奏。”
國王大是歡喜,問唐僧道:“法師有幾位高徒?”
唐僧合掌答曰:“貧僧有三個頑徒。”
國王問:“是哪兩位高徒善醫?”
三藏道:“實不瞞陛下說,我那頑徒俱是山野庸才,只會挑包背馬,轉澗尋波,帶領貧僧登山涉嶺,或者到峻險之處,可以伏魔擒怪,捉虎降龍而已,更無一個能知藥性者。”
國王道:“法師何必太謙?朕當今日登殿,幸遇法師來朝,誠天緣也。高徒既不知醫,他怎肯揭我榜文,教寡人親迎?斷然有醫國之能也。”
下詔:“文武眾卿,寡人身虛力怯,不敢乘輦。汝等可替寡人,俱到朝外,敦請兩位長老看朕之病。汝等見他,切不可輕慢,稱他做神僧孫長老,皆以君臣之禮相見。”
此書文一下,國王周遭庇護自身的葡萄架圖騰當即散去三層,再看去時更覺唐僧可以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