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楓山。
一入山門,李真便感覺到撲面而來的喜氣。往日素雅的楓山處處張燈結(jié)彩,被裝典地如同嫁娘一般。
麥家新晉筑基的筑基大典,麥家附庸【影教】自然在被邀之列。加上這位,麥家一門五筑基,在如今的四大國中,勢力僅次于范國。
新晉筑基名叫麥地,原名麥子地,據(jù)說他爹他娘是在麥子地里那個,然后有了他。這等閑話,如今想必?zé)o人敢傳了。
據(jù)說這位麥前輩如今尚不足五十歲,以雙靈根資質(zhì)筑基,這在修真界是極其罕見的。讓人不得不與近幾年越傳越烈的筑基丹之事扯上關(guān)系。李真來到楓山,也抱了極大的好奇。
從獅子坊回來閉關(guān)療傷期間,李真便已突破煉氣七層,煉氣第三檻已然在望。距離筑基越來越近,必須要早做打算了。
如今李真年近五旬,除了體態(tài)略微發(fā)福,并無明顯老態(tài)。頷下短須蓄得長的些,出門前精心修剪過。只是鬢角上新添的些許白發(fā),給整個人添上一層淡淡的滄桑之色。
除了失蹤五年的蕭錯杳無音訊,李真這幾年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埡蜕泻陀嗄局螅敖逃痔戆嗣茏印?p> 龍和尚和余木分別突破煉氣五層和煉氣二層,其余弟子通通是煉氣一層的小萌新。
余木的突破是個不大不小的意外驚喜,他入道不過短短四年,很多時間還跟著東門達(dá)跑東跑西。宗門里的大事小情,大多都由他打理,就連教導(dǎo)師弟師妹們修煉,也多由余木擔(dān)當(dāng)。
余木能這么快突破,李真和龍和尚自然得出乙木長春功功法犀利的結(jié)論。李真甚至琢磨著等自己筑基后,便也修煉此功法。
這幾年在外邊拋頭露臉的多是余木,此次來楓山,李真把他也帶了來。
進(jìn)了大殿,不等迎賓弟子引導(dǎo),那邊早有人招呼:
“李師弟,快,快來這邊坐!”
招呼李真的是一位矮小精悍的麥家修士,他便是當(dāng)初在靈泉八谷攔阻靈巖黑豹之人。與他外形頗不相稱的是他的名字:麥子文。
李真忙帶了余木過去見禮。
“喲!喲!喲!舔溝子的又來了……”
怪話聲音不大,恰好夠傳進(jìn)李真的耳朵。不用看,就知道是范國的那幫狗腿子。
在修真界打混多年,李真對這種不懷好意的惡意中傷,早已習(xí)以為常。一把扯住繃不住勁兒的余木,繼續(xù)向前行去。
目視前方,保持優(yōu)雅的微笑,用自己的超高逼格,藐視對方的存在,這是最好的回應(yīng)方式。勢必給對方造成無言的傷害,要知道說這種話的人往往都有一顆玻璃心,一碰就碎。
“子文師兄,賀喜!賀喜啊!余木,快給子文師兄行禮。”
“同喜同喜,大家都是一家人嘛。余木,你小子長得又壯實了!”
麥子文仰著頭,給高大的余木胸口上來了一拳,態(tài)度親熱得很。
又與麥家相熟諸人打過招呼,李真才隨麥子文入席就座。
這幾年與麥家交道打下來,李真也算摸準(zhǔn)了麥家人的脈。麥家人對外兇悍,但對自己人那是好的沒話說。
拿楓山與天星寺兩廂比對,李真越來越認(rèn)可麥青青那句話,誰是同道中人一目了然。
別的不說,這幾年若不是麥家一路幫襯,影教的日子可真就沒法過。
去山南采藥狩獵,麥家總是帶著影教。危險的活兒麥家人擋在前頭,分利時緊著影教先來。就連自家那些個小的栽種的靈花靈草,養(yǎng)殖的靈禽靈畜,麥家也都是高價收購。
人心都是肉長的,修士也概莫能外,影教上下對麥家都存了份感激。
不過麥家對外兇狠霸道的作風(fēng)也沒有改變,在修真界中,不待見他家的人大有人在,累及影教在所難免。再加上影教公然舉辦登仙大會,惹了不少眾怒,處境自然孤立。
這些年與影教常來往的,也就只有赤符山了,就連天星寺也慢慢淡了。盡管如此,在李真與龍和尚的努力下,還是多次化解了麥國欲侵吞茶國的計劃。
環(huán)顧大殿,就座的全都是些煉氣修士,筑基前輩們自然是在貴賓廳里。聽麥子文介紹,這次大典來的人特別多。幾乎各家勢力都有派人,就連西域那幾家宗門也有人來。
余木不知就里,李真是知曉些內(nèi)情的,知道宗門與修真家族間的往來并不密切。心中疑惑更甚,莫非麥家得了筑基丹的傳言非虛?只是這種話題不好在此等場合談?wù)摚缓脮簳r壓下。
又看到不少熟面孔,李真便跑過去打招呼寒暄。天星寺也來了人,是現(xiàn)任方丈塵音。他談興似乎不高,與李真客套幾句,便沒了話題。顯然,麥家的愈發(fā)強(qiáng)大,更加重了他的擔(dān)憂。
“你就是李真道友吧?”
塵音身旁的一位年長女尼突然開口。
“正是在下,這位師太是?”
李真早猜到對方身份,只是礙于無人引薦,只好明知故問。
“老尼是水月庵,妙清。”
“久仰~久仰!”
氣氛有些尷尬。尼姑凝視李真良久,始終不發(fā)一語。
“她……她還好嗎?”
問出這句話時,李真的心很亂,很虛。
“阿彌陀佛!了猶未了,何妨不了了之?”
說完這句,妙清垂目而坐,不再搭理李真。
干咳兩聲,看了眼滿臉木然的塵音,李真只得訕訕然退回。
“吉時已到!”
有司儀高聲唱道。一大幫子筑基修士,呼啦啦魚貫而入。
先是一位麥家筑基作了簡短致辭,然后便是主角麥地登臺,開壇講道,說的是自家筑基的領(lǐng)悟。臺下的煉氣修士平素哪里聽得到如此高深的道法精義,無不聽得如癡如醉。
道會結(jié)束后,還未來得及消化,酒宴便在歌舞聲中拉開序幕。筑基前輩們一一退場,場中頓時熱鬧起來。
相熟的互相走動,你敬我,我敬你,觥籌交錯,這便是修真界的社交了。
也不管對方待不待見,李真還是帶著余木去挨桌敬了酒。這兩人對于交際應(yīng)酬都不擅長,沒辦法,為宗門計,只好硬著頭皮上了。好歹也得在人前露回臉兒,掛個號。
一頓酒還沒吃完,李真便被人帶至一處靜室。
見只有麥青青一人在,李真也沒感到驚訝。恭敬行完禮,問道:“麥前輩找我?”
“我要走了,以后不一定能再見,所以和你道個別。”
“啊?前輩要走,您要去哪里?”
“新界。若你日后有機(jī)緣到了那里,可去御獸宗找我。”
完全陌生的兩個名稱,讓李真有些發(fā)懵。看到麥青青眼中異彩連連,頓知此事非同小可。
“前輩,新界是哪里?御獸宗又是何門派?”
“你不要多問,也不要告訴任何人……哦,這個給你。”
李真接過麥青青遞來的一只小玉瓶。疑惑道:“這是?”
“筑基丹,不過只有一粒。我們相識一場也算有緣,這個就算送你的分別之禮吧。我一直覺得你這人挺不錯的,和這里許多人都不一樣……”
攥緊手中的玉瓶,李真心中泛起驚濤駭浪。
“還有一事,此物你可查訪一二,若有消息,可直接找我麥家家主。”
接過麥青青給的玉簡,李真立時便覺得幾分眼熟。
“此物是?”
“我也不知,但應(yīng)該十分重要。”
“好的,我會留意的。”猶豫再三,李真還是沒告訴麥青青,玉簡刻繪的那件扇子,在徒兒蕭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