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帶著勝利的笑容，招呼孫維梁一起出去。
孫維梁跟在后面，問孫維均道：“大哥，這是怎么回事？”
孫維均不要意思道：“我不是在苦練賭技嗎？娘從崔家請來一位高人跟我切磋。我使出全部解數，仍贏不得一盤。后來那人告訴我他的作弊手法，我這才恍然大悟：什么賭技，那都是賭場宣揚出來騙人的。賭場玩的，都是出老千那一套！知道自己被人當傻子耍了，我當然不甘心，娘就帶我出來，幫我出氣了。”
孫維均如此說話，孫維梁便知孫維均是不知情的，便上前去問崔氏。
崔氏冷笑道：“孫家在府州經營多年，就算衰敗了，也不是隨便來只山貓野狗就能欺負的。這個王老板叫王大峰，全家指著這間賭坊度日，一直小本經營。就憑他也敢招惹我們孫家？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以前我們孫家要夾著尾巴做人，只要過得去，自然不愿多事。但現在不同，背后那人，咱們可是暫時不管，可前臺跳出來的小丑，卻容他不得，敲打敲打，對背后那人也是個震懾。”
“夫人怎么知道這其中有道道？”
“你大哥剛開始接觸賭博那會，把把贏，天天贏。這正常嗎？顯然這就是一個局，專門針對你大哥，針對我們孫家的。”
“夫人英明！我怎么就沒想到這點。”孫維梁佩服道。
“別拍馬屁，”崔氏笑道，“說說你吧，剛當上幕僚，怎么有時間逛街呢？”
于是，孫維梁便把事情簡單說了說。
崔氏冷笑道：“你一入仕，果然他們就沉不住氣，要蠢蠢欲動了。咱們孫家在衙門里也有人，要不要我知會他們一聲，免得你孤掌難鳴？”
“不用，”孫維梁笑道，“只要折帥站在我們這邊，就不怕他們弄出什么幺蛾子。”
“你心眼活，又有手段，我當然放心。”崔氏說道，看見孫大他們跟在后面，笑道，“他們四個使喚著還順手吧？”
“嗯，”孫維梁連連點頭，“別看悶聲不響的，關鍵時候還真是靠得住。”
“他們幾個可是你爹當年一手培養出來的高手，是我們孫家最后的自保力量。連你大哥也沒撈著呢！”
“謝謝夫人，夫人待我最好了。”
“你知道就行。”
走到岔路口，崔氏對孫維梁說道：“家里的事情有我在，你不用擔心，顧好你自己就行。千萬不要想著自己去找那個背后人物，我自有辦法對付。”
“夫人怎么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孫維梁笑道。
“你從小到大就在我眼皮底下過來的，你尾巴往哪翹，我就知道你要做什么。”
孫維梁有些心驚：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崔氏熟悉的孫維梁了，但崔氏還是對自己如此知根知底，這是怎么回事？
孫維梁突然想到一個事實，以前孫維梁的記憶，似乎自己也知道，好像就是自己的記憶一般，沒有絲毫硬塞的痕跡。
孫維梁突然想到莊子夢蝶的故事，不禁一陣脊梁骨發涼：自己到底是前世的孫維梁重生，還是孫家的孫維梁蘇醒，真是一個難以分辨的難題。或者說，兩者誰占據主導，都是不好說的問題。
從思維上看，孫維梁蘇醒后做的所有事，都是前世的孫維梁在主導，但崔氏剛才的話，卻清晰的指出，潛意識里，仍然是孫家的孫維梁在主導著現在的孫維梁。
從心理學角度講，誰能控制潛意思，誰就是主導。難道……
孫維梁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了。崔氏發現這一點，笑的花枝亂顫，“哎呦，跟我還見外吶，真是人小心大。看來我們的小七真的長大了，知道心里藏事了。”
孫維梁這才回過神來，為自己剛才的失態有些不好意思：自己還費這心神做什么。管他哪個孫維梁，現在的自己，從哪個方面講，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既不同于前世的孫維梁，也不同于孫家的那個孫維梁。這就夠了！
“好，既然夫人這么說了，這事我就不管了。”孫維梁笑道，“等我熟悉了衙門的公務，便找機會回家一趟，到時候，咱們再好好說話。”
孫維梁帶人離開，孫維均不滿的對崔氏抱怨：“娘，你對小七也太好了吧。都沒見你這么對我過。”
崔氏的臉冷了下來，“娘怎么對你不好了？”
“看看，”孫維均叫起來，“剛才跟七弟說話和聲細氣的，跟我就拿起來了。”
“你呀，”崔氏恨鐵不成鋼的拿食指點了孫維均一下，“你倒是說說看，你們幾個兄弟里面，誰最有出息？”
“當然是七弟了，那還用說。”
“你倒是挨個評評，讓我聽聽你這個大哥做的如何。”
“我自己就不用說了，這輩子估計也就這樣了；二弟也挺有能耐，就是心太高，目無下塵，怕是始終不得志，終生郁郁；五弟聰明歸聰明，卻從來沒用在正道上，到現在也不著調；只有七弟，以前倒是沒看出來，可出事以后，七弟的表現太讓人刮目相看了。這是我們孫家飛出的金鳳凰！連娘都開始巴結著七弟，七弟能不優秀嗎？”
“你能評到這份上，證明你自己也不差。”崔氏撫著孫維均的后背，慈聲說道，“既然你看出娘在巴結小七，你說娘是為了誰？”
“還能為誰，當然是為了我這不爭氣的兒子唄。”孫維均拍拍胸脯，厚著臉皮說道。
“既然知道你還問。”崔氏嗔道，“你能折騰，這是好事，也是壞事。以前有你爹罩著，你能折騰出一番成就來；你爹沒了，沒人罩著你，你的折騰，就是敗家。娘對小七好，就是想以后娘不在了，他能罩著你一二。”
“娘身體這么好，肯定長命百歲，罩我一輩子。”孫維均連忙腆笑著說道。
“只要你不那么氣我，我或許真能長命百歲。”崔氏笑道。
……
幾天后。
“大人，那個孫維梁，哪個衙門口都沒去，每天就是滿府州城逛悠。難道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布置？”王正德氣急敗壞的繞著桌子轉圈，對賈旭吉說道。
賈旭吉卻莫測高深的笑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過去的。”
“大人有辦法治他？”
賈旭吉點頭，“我早已想好對策，只等一個機會。”
外面，有屬員跑著過來報信，“大人，節度使大人有請。”
賈旭吉一拍手，“機會這就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