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武功,無堅不摧,唯快不破。
毒蛇之所以讓人畏懼,就是因為它的速度快,讓人看不清它的攻擊目標,無從防范!
王二疤這種不要命的姿態(tài),若是一個頂尖高手施展,必定能做到招無虛發(fā),一擊必中!
可惜,他是不入流的王二疤,欺負欺負平民老百姓尚可,與真正的高手過招,他還不夠格,哪怕這個人只是個二流高手。
其實夜闌學的是無上絕學天道劍勢,內(nèi)力又達到了二重的頂峰,只差一個契機便能突破,從戰(zhàn)力上來說,他已經(jīng)不遜色任何一流高手了。解決王二疤這樣的貨色,簡直不要太輕松。
或許在普通人眼里,夜闌就像一個被嚇傻的文弱書生,王二疤則刀勢如虹,摧枯拉朽,仿佛下一刻,夜闌就會葬身刀下,飲恨當場。
但在夜闌眼中,勢如破竹的王二疤就像一頭瘋牛,手中的刀就是牛角,根本沒有什么招式技巧,只是些本能的動作,與其說他是進攻,倒不如說是像牛一樣的用角來做本能防御。
夜闌就像一個斗牛士,吸引著瘋牛的注意力,時刻準備出手將之制服。
他站的角度很微妙,就在王二疤和張三之間,這兩個海城四霸中的老大老四,一個在頭,一個在尾,夜闌在中間頻頻出劍,看樣子是在勉力抵擋,實際上卻是在引導。
王二疤的招式大開大合,除了掃,砍,刺,劈之外,再無多余招式。而夜闌的招式更是簡單,就是擋。
對方刺,便青鋒對刀尖,對方劈,便橫劍招架,對方砍,便刀劍交擊,對方掃,則以青鋒點擊刀身……
看起來似乎只有招架之力,但他每一次招架,都不是以力破力,而是施以巧勁,玄妙的將王二疤一瞬間爆發(fā)出來的力道化解,并一步步的引導著他來到張三前方。
他要……借刀殺人!
夜闌連續(xù)殺了幾人,心中已經(jīng)有些不平靜。來自前世的道德觀影響著他,讓他產(chǎn)生了一種質(zhì)疑自己的念頭。
理智告訴他,這里是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這里是快意恩仇的江湖,這里可以殺人,可以被殺。但另一個聲音又告訴他:眾生皆是平等,你也只是蕓蕓眾生之中的一員,你沒有資格殺人,也沒有資格決定誰該殺誰不該殺!
夜闌當然遵從于理智,在這個江湖中,你不殺人,就被人殺,沒得選擇。但他也不愿生出心魔,練武之人,心魔是大忌!做事最好順應本心。
夜闌想借刀殺人,就是想試試,是不是自己的劍不沾血,良心就不會受到譴責。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這是自欺欺人,用此種方法殺人,除了草菅人命,或許還得加上一條毫無人性的惡名。
但夜闌就是要試試。
在他的引導下,王二疤的刀鋒已經(jīng)來到了張三的身前,下一刻,他舉刀蓄力,朝著夜闌猛劈過來!
“就是此刻!”
夜闌佯裝招架,招式出了一半,便一躍跳出了戰(zhàn)局。
王二疤揮舞大刀,行云流水勢如破竹,哪怕夜闌做出抵擋,也只是順勢卸力,并未遇到阻力,他只覺得今天前所未有的爽快,心想那夜闌多半是個繡花枕頭。
他最后一劈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一心想要將夜闌劈成兩半,還給這招取了個名字。
“力劈華山!”
但如果華山?jīng)]了,他又去劈誰?
當夜闌一瞬間就跳出戰(zhàn)場,從他的刀下脫身之時,他便知道,這個可惡的對手武功之高,根本不是自己能撼動的!他剛才絕對是在戲耍自己!
“大哥!!”
張三驚恐的睜大眼睛,大聲喊叫!
夜闌跳開之后,跪坐在地的他成了那座華山!
更恐怖的是,他的老大王二疤,竟然在這個時候出神了!
而后,這招力劈華山便朝著張三的腦袋劈了下來!
他的一聲驚呼終于提醒了王二疤,但為時已晚!一往無前的一擊,如何能收得回來?
一把全力一劈的刀,從頭頂落到頭上需要多久?
答案是……一瞬間!
幾乎就是在張三一聲“大哥”剛說完的時候,他的身體已經(jīng)一分為二,甚至連嘴都沒來得及閉上,還在維持著“哥”這個字的口型。
“四……四弟……”
王二疤怔怔的看著眼前的一幕,猶如失去了魂魄,狀若瘋狂的想要將張三的尸體合起來!
“不!不……四弟,不!……”
他的聲音顫抖,整個人跪在血泊中,機械的重復著手中的動作。
整個海城都安靜了,沒有人想到會是這種結(jié)局。剛才他們看夜闌似乎落入下風,還為夜闌捏了把汗,在心里將王二疤咒罵了無數(shù)遍。
而現(xiàn)在,他們的救命稻草安然無恙,王二疤正在承受比他們的咒罵還要殘忍的折磨,本該是值得高興的事,但卻沒人高興得出來。
“還真是大惡人啊!惡人榜第三的存在,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他給人治病的時候,無論貴賤一視同仁,對所有人都和顏悅色,噓寒問暖,他殺人之時,手段殘忍,心狠手辣,讓人毛骨悚然。
他到底是治病救命的活菩薩,還是殘暴嗜血的地獄惡魔!
眾人心有戚戚,此時竟不敢直視夜闌,連羅成虎都怔怔的盯著被劈成兩半的張三,不知在想著什么。
唯有蟬依,此時已經(jīng)騎在了小乖的背上,揪著它的耳朵,嬌斥道:“你想干什么!我可警告你啊,你看看可以,要是你敢吃人肉,舔人血,我就不要你了!”
小乖哀嚎一聲,戀戀不舍的扭過腦袋,不再去看那些令它垂涎的血肉。
夜闌看著蟬依可愛的模樣,不由會心一笑。不管別人怎么想,至少蟬依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這個心思單純的小姑娘,也不知是天使還是惡魔。
她關心夜闌的一切,在夜闌心里就是個純潔的天使。但在別人面前,她的純真更像是冷漠。
在她心里,夜闌要救的人,就是該救,夜闌要殺的人,就是該殺。她不會去想夜闌的手段是否殘忍,也不會去想那人死的悲不悲慘,冤不冤枉。
只要夜闌沒事,她便放下?lián)鷳n的心,轉(zhuǎn)而在意她的藍色繡花小鞋是否沾了血跡,在意嘴饞的小乖是否又在流口水。
夜闌看著她斷了一截的馬尾辮,心中頓生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