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鳳鳴沒有吃,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中又睡到了天亮。
翌日早上,公公早早的就起床做了早飯喊她起來吃。婆婆看到他對鳳鳴這么好又嘮嘮叨叨的吱歪了好一通。
在離張家坡十幾里外的虎頭村,是鳳鳴的娘家。說起虎頭村的來歷主要是因為村子后面有一座山因型像虎頭而得名。相傳這座山的風(fēng)水極好,誰家的祖宗墳?zāi)挂窍略嵊邶埫}靈氣聚集之地便能家族興旺、升官發(fā)財平步青云——也就說日后定能祖墳冒青氣。
仰仗于這座山的名氣,還真有不少的本村或鄰村人將自家的祖墳埋葬于此的,每年一到花開草生,鶯飛蝶雙的清明時節(jié),紛紛的行人便帶著祭品登山誠心祭拜自家的祖宗靈墓。
那成群結(jié)隊的掃墓人走在山野小路上,踏著剛冒頭嫩綠的草叢,熱鬧的情景猶比郊外的春游。
各家神情肅穆,內(nèi)心帶著期盼的喜悅,盈盈跪在墓碑前乞求著祖宗保佑日后的風(fēng)調(diào)雨順、畜牧平安、家人康健或升官發(fā)財、學(xué)業(yè)有成等。
虎頭村幾乎整村的人都姓蘇,村里的人幾百年來幾乎都是同一個老祖宗的后代。
在虎頭村,將自家祖墳埋在虎頭山上的人也不少,要說占著這么好的風(fēng)水寶地應(yīng)該是村容整潔、村民富裕的,但現(xiàn)實卻是個例外。
虎頭村風(fēng)景秀麗,山青水秀,但要和附近幾個村比起來卻是不折不扣的窮村。
究其原因主要是虎頭村的田地比其他村的都要分得散和遠(yuǎn),而且地勢高低起伏并不平整,這對于大規(guī)模種植糧食或其他作物來說并不好管理。
相比虎頭村的窮,對面的唐家坪卻是另一番景象。那里二層或一層的水泥樓房很多,唐家坪的人也并不靠種地發(fā)財,在他們村很多人都做了跑船生意或外出打工。
對于唐家坪,虎頭村的人都戲稱它為“小香港”。在農(nóng)村人的心里,香港一直都是他們心中繁榮與發(fā)達(dá)的象征。
占著發(fā)財?shù)貐s不發(fā)財,虎頭村里的村民最后得出了一條總結(jié)——虎頭山的虎眼朝著唐家坪的方向看,所以他們村能富得流油!
鳳鳴娘家以前雖然也窮,但在村里卻不是最窮的。那年父親生病后,家里的主要經(jīng)濟(jì)來源一下子斷了,迫于生計哥哥和母親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靠著打零工來貼補(bǔ)家用才勉強(qiáng)維系著這個家的正常生活。
等到鳳鳴出嫁后,又靠著鳳鳴得了一筆可觀的彩禮錢,這日子才慢慢又變好了些。
女婿英俊去世將近半個月了,這半個月里鳳鳴的老媽常常唉聲嘆氣,感慨女兒的命怎的就這樣苦呀!
這天晚飯過后,一家人圍在廳里的桌子旁:鳳鳴的嫂子張茜嗑著小瓜子在那看著那臺老式黑白電視機(jī)里播放的節(jié)目;哥哥蘇東明坐在老婆旁邊逗弄著自己還未滿一歲的兒子小土豆;鳳鳴爸身體大好后已經(jīng)開始時不時的幫家里干點力所能及的活,此時他正在一邊修理著鐮刀的木柄一邊還不忘看上幾眼電視里的內(nèi)容。
鳳鳴媽坐在廳里的木沙發(fā)上就著燈光戴著老花眼鏡在補(bǔ)一條褲腳脫線了的褲子。
她蹙著本就長了皺紋的眉頭,微微仰臉對著光縫了幾針之后,忍不住又輕聲低嘆了起來:
“唉——你說鳳鳴這孩子,英俊也沒了快半個月了,她還住在婆家我總感覺不踏實!”
鳳鳴媽側(cè)著頭想了一下之后,又是一聲長嘆,她干脆將手上的活停了下來一雙已經(jīng)不是那么清亮的眸子呆呆的看著一處地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蘇東明看著滿臉愁容的母親心里不是滋味,他一邊抱著孩子一邊說了句“要不把妹妹給叫回來吧,男人都沒了她老在那住著也不是回事,再說總得再往前走一步的……”
話音未落,老婆張茜用手肘捅了他一下,她擠弄著眉眼示意他不準(zhǔn)再說了。
蘇東明看到老婆使過來的眼色,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閉上了嘴。
“我看就這么辦吧,回來是肯定的,這里終究是她的家。”鳳鳴媽說。剛剛兒媳的那個小動作她是看到了的,但她卻故意不動聲色。
聽見婆婆執(zhí)意要讓小姑子鳳鳴回來住,張茜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媽,回來是可以,但咱家就這么兩間房,回來后怎么住呀?”
“以前怎么住以后就怎么住,院里不是還有一間偏房嗎?把那偏房再收拾出來就是了。”鳳鳴媽說。
“偏房就一間了呀,這以后小土豆大點了不得跟我們分開住嘛……”對于小姑子鳳鳴要回來的事,張茜打心里就有些不太樂意。
兒媳好說歹說就是不太想讓自己女兒回來住的意思,鳳鳴媽不禁有些不高興了。她繃著一張老臉,提高了嗓子說“小土豆才多大點呀,等他大了鳳鳴指不定又找到好人家了,你這當(dāng)嫂子的也得幫幫她才行。”
“我看就這么定好了,東明,你明天就去把你妹給接回來!”一直在旁邊修理著鐮刀把手的鳳鳴爸開口了。
鳳鳴爸雖然病了一年,但到底還是一家之主,他的話在家里基本就是權(quán)威沒人敢不聽的。張茜就是再不樂意鳳鳴回來,此刻也只能努了努嘴不敢再言語。
東明在接到父親的指示后,馬上應(yīng)允下來。他雖然有些怕老婆張茜,但說到底鳳鳴還是自家嫡嫡親親的妹妹,他當(dāng)然還是希望她能回來的。
第二天一大早,吃過早飯之后。東明就騎著家里唯一的自行車出門了,這把自行車是以前父親買的,父親沒生病前經(jīng)常會到周邊的村子里去干點木工活。
有了這輛車平時去個什么地方都很方便,農(nóng)忙的時候還能用來運谷子,省了不少力氣活。
虎頭村離鳳鳴的村子只有十幾里地遠(yuǎn),但途中都是一些田間小路,中間有一段路程還要穿過一座不算高的山,自行車沿著山腳下又小又坑洼的小道基本只能推著車走。
也就是這樣的路,一路上騎騎走走的,大約晌午時分東明才進(jìn)了張家坡。
天氣很炎熱,暑氣逼得人真冒汗,太陽明晃晃的掛在半空中讓人眼花眩暈。
進(jìn)到村子,經(jīng)過小賣部的時候,幾個村民坐在小賣部的木凳上納涼聊天。看到東明騎著自行車從他們面前經(jīng)過這些村民都好奇的盯著他的背影看——他們當(dāng)中大多都不認(rèn)識他。
“那個小伙是誰呀?面生得很!”其中一位村民說。
其他人望著那遠(yuǎn)去的背影也都搖了搖頭。
小店老板娘英娘走到店門口,望著那背影覺得甚是熟悉。她絞盡腦汁歪著頭想了好一會兒才恍然道“哦,我想起來了,那不是英俊媽親家那邊的人嗎?對,鳳鳴的哥。之前來過兩回的。”
聽說鳳鳴的哥哥來了,旁邊的一個村民忙將一邊看別人打牌的李容英喊了起來“英俊媽,你家來親戚啦!鳳鳴的哥哥,剛騎著自行車往你家的方向去了。”
李容英夾在一堆玩牌賭錢的人群中正看得起勁兒,聽說親家那邊來人了,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在心里閃過。
再也淡定不起來的她,哪有心思再看別人玩下去,忙轉(zhuǎn)身一路小跑著往家里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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