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奇怪,關勛在那座寺廟里“臨時抱了一下佛腳”以后,不知道是因為說出了內心隱藏多年的秘密以后心中變得坦然,還是佛主聽到了他的“懺悔感言”,有意可憐他,接連一個多星期,關勛都沒有再做噩夢。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都總算是讓這段時間內身心俱疲的關勛有了喘息的機會,他擔心如果一直這樣下去,就算自己不被噩夢嚇死,也得被巨大的精神壓力逼瘋。
一連睡了幾天好覺之后,關勛的生活也逐漸恢復了正常,工作也有了起色。眼看臨近月底,訂婚儀式的時間越來越近,他也開始和苗青著手籌劃訂婚的相關事宜。
本來兩人商定,由關勛負責找酒店、訂宴席,苗青負責聯系親友,購買相關的用品等。但實際實行起來,繁瑣的手續還是讓粗心的關勛倍感壓力和頭疼,苗青看他這副樣子,擔心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搞定,索性一把手全包,一個人處理,把關勛晾在了一邊。關勛也樂得輕松,每天上班工作,下班休閑,不時對著苗青感嘆一下自己上輩子積德,找了這么一個漂亮能干的女朋友,逗的苗青直笑著罵他油嘴滑舌。
寺廟之行后,關勛覺得佛主顯靈了,救自己脫離了苦海。心中滿懷感激的他不僅成了寺廟的??停€買了一大把的佛珠,家里放幾條,公司放幾條。整天有事沒事的就拿在手里搓磨,嘴里還一邊念著“GOD保佑,GOD保佑?!泵缜嗫此钦J真的神情,空閑之余直笑罵他東西不分,中西合璧,當心佛主和GOD都生氣不理他。關勛也不在意,還是整日整日的搓著喊著。也不知道他拜的那個佛主聽到了他的話會是什么感受。
這天,關勛正坐在辦公室里的椅子上,右手上戴著白手套,手里拿著一串佛珠不停的搓著。他的秘書陳小菊端著一盆植物走了進來。關勛定睛一看,原來是一盆含羞草。他問陳小菊道:“這害羞草你是從哪兒弄的?想不到你還有照料這些小東西的本事。”剛說完,感覺自己的用詞不是很恰當,他趕緊補充道:“你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是辦公室里多點綠色也是好的,不過只能你來照顧,我弄不了這些小玩意兒。”
陳小菊聽完,笑著說道:“關總,您誤會了,這不是我的。這是剛剛有人打電話到辦公室說有您的東西,叫我去樓下取一下,我去拿的,我也不知道是這個。”關勛愣了一下,說道:“我的?誰送的?”陳小菊回答道:“這個嘛,我也不太清楚,是一個快遞員送來的,說是有人寄給您的禮物?!闭f完,陳小菊把含羞草放在了關勛的桌子上,笑了笑又說:“您放心,我肯定幫您養好它?!?p> 關勛心想這肯定是誰知道他要訂婚了,送的小禮物。他仔細盯著那盆含羞草看了半天,伸出手碰了一下含羞草的葉子,那葉子在碰到他的手以后馬上合攏成了一團。他忽然覺得,有這么個小東西確實是很有趣的。不過他還是對陳小菊說:“這樣吧,你端過去,放在你的桌上。你看我這,全都是亂七八糟的文件報表的之類的,沒空地兒放了?!币贿呎f,一邊用手指著面前亂糟糟的桌面。
陳小菊看了看關勛,說:“那好,我就給放我這兒了。等過幾天,我再去買個仙人掌或者桂花之類的,讓辦公室更有味道。你看怎么樣?”關勛覺得并沒有什么不妥,就點了點頭,沒再說什么。他心中還存有一絲疑問,這草是誰送的呢?他想了又想,把自己的中學同學、大學同學,以及探險圈里認識的、能叫上名字的人全都想了個遍,可還是想不出會是誰送的。
會不會是苗青送的呢?可是苗青天天跟自己在家,即使要送禮物也不用大費周章的搞這種浪漫,而且苗青最近忙得團團轉,不太會有時間送他這個。最后他轉念一想,既然人家以這樣的方式送來,那就是想給自己一個驚喜和祝福,何必深究是誰呢?想到這里,關勛的心情愉悅起來。繼續搓他的佛珠去了。
晚上,關勛回到家,苗青正在廚房里做飯??粗锩ν獾谋秤埃P勛忽然有些心疼。他走到正在忙碌的苗青身后,抱住了她,親吻了她的發梢。苗青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問他怎么了。關勛笑了笑,沒有說話。
吃飯的時候,關勛看到苗青進了臥室,拿出來了兩瓶上好的紅酒,又到冰箱里拿出了一個小蛋糕。關勛心中奇怪,問道:“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嗎?怎么搞得這么隆重?”苗青白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個笨蛋,今天是你二十六歲的生日,你都給忘了?!闭f完,苗青又到廚房里拿了兩個酒杯,手里還拿著個小盒子,背對著關勛,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鼓搗什么。
關勛坐在餐桌前,對著苗青的背影說道:“這不是工作忙嘛,再說了,我一大男人,過什么生日。”苗青拿著酒杯走了過來,坐在關勛的對面,一邊倒著紅酒,一邊對關勛說:“大男人怎么了?大男人就不能過生日了呀?”說完,把一杯紅酒放到了關勛面前,舉起自己的酒杯說道:“來,干杯。”關勛寵愛的看了一眼苗青,端起面前的酒杯說:“干杯,謝謝親愛的老婆。”苗青微笑著說道:“誰是你老婆,咱倆還沒結婚呢?!闭f完,兩人相視一笑,喝光了杯中的酒。
關勛喝完后,看到杯中有一個銀色的男士戒指,他明白了剛才苗青在廚房里原來就是在鼓搗這個。一陣暖流流過他的心里,看著酒杯里的戒指,他低頭沉默了半晌,又抬起頭來對苗青說道:“謝謝你,老婆。這事兒本來是男人做的,可是你看我,唉?!?p> 苗青放下酒杯,這次她沒有反駁關勛,而是看著他說道:“你呀,平時工作那么忙,人又粗心,連自己的生日都能忘記。咱們都這么多年了,這事兒誰做不是做,不用在意這些。快戴上,看合適不合適。之后咱們吃蛋糕?!标P勛聽完,心里滿滿的感動。他拿起戒指,戴在了左手中指上試了試,正合適。笑了一下后,和苗青一起吃起蛋糕來。
第二天一早,關勛先是打電話跟公司請了半天的假,開著車載著苗青去買訂婚儀式的用品。兩人手牽手逛了幾個大商場,總算是買齊全了那些東西。中午時分,他又買了不少香火,來到那個“拯救”他于水火之間的寺廟,對著佛主說了一大堆感謝的話。到了下午,他才高高興興的去上班。
一進辦公室,他就看到了陳小菊買的仙人掌和桂花。聞著辦公室里的桂花香味兒,關勛的心里更加高興了。他少見的主動跟陳小菊打了招呼。陳小菊正在低頭寫文件,聽到關勛的聲音,她抬起頭來笑了笑,說了一聲“關總好?!标P勛看著她的臉,卻突然問道:“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陳小菊一臉的納悶兒,回答說:“沒有啊,我很好啊?!标P勛又說:“我看你的臉色有點蒼白,是不是最近工作太累了,要不我放你兩天假?”
陳小菊急忙擺擺手,說:“不用不用,關總,我真沒事兒。可能是剛生完寶寶的原因,身子還有點兒虛,過一陣兒就好了?!标P勛這才想起來,陳小菊在被調給自己當秘書之前剛請完產假。于是他就說道:“那你自己可要當心身體啊,要實在不舒服就跟我說,我給你放兩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一下。”陳小菊道了謝,關勛心情愉悅,也就沒把這事放在心上。
快要下班時,關勛又被上司叫去,還是陳詞老調,說讓他抓緊進度,盡快把方案弄出來。關勛滿口答應,心里卻暗暗打鼓,暗道自己最近的心思全在訂婚儀式上,竟然把工作進度落下了,這下只怕是又要開啟熬夜模式了。想到這里,他不禁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回到家,苗青打電話告訴他,自己和閨蜜去玩兒了,叫關勛不用擔心。關勛看著公文包里沉甸甸的文件,苦笑了一下,腦海里突然冒出一句話:出來混,遲早要還的。當初把所有事情都丟給苗青,現在輪到自己成忙的那個了。
泡了一杯咖啡之后,關勛走進書房打開電腦,開始了工作?;舜蠹s有三個小時,他才把所有的報表處理完,一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苗青還沒回來,看來是去閨蜜家睡去了。長長的伸了個懶腰,關勛開始了一天中的最后一項工作:寫日志。這是他三年前養成的習慣,自從他的第一個方案大獲成功后,他就一直堅持到現在。他的日志里不僅寫工作上的事,也寫生活上的事,還有他關于一些事情的看法。
關勛正聚精會神的寫著,電腦桌面右下角的郵件圖標卻突然跳動起來。關勛以為是工作上的事,還嘟囔了一句:“這么晚了,誰啊?!彼闷鹗髽耍c開了郵箱,發現是一個視頻,打開一看,卻把他驚呆了。
那視頻不是很長,只有短短的兩分鐘,但是對于電腦前坐著的關勛,卻像是一輩子那么長,那么煎熬。他看到視頻里面,赫然是他和高萬明在貴州的那個山洞里的錄像!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關勛喃喃道?!霸趺纯赡軙腥伺牡??怎么可能?那里明明只有我們兩個人?!彼p手揪著自己的頭發,低著頭,自言自語道。而那電腦屏幕上,還在繼續播放著剛才的錄像,錄像中,他拉著高萬明從“五號洞”里爬出來,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山崩地裂間,一塊石頭飛來,他把高萬明的身體拉到身前,擋住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