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勛把徐鳴的神情看在眼里,對他說道:“你感覺到了?”
徐鳴扭頭看了關勛一眼,不答反問道:“這是你們辦公室里的那盆含羞草?上面似乎有些特別的味道。”
關勛點點頭,說:“沒錯。這也是我今天叫你來的原因。而且,我還發現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說著,關勛點亮了電腦屏幕。
徐鳴瞇著眼睛,仔細看了看電腦上顯示的內容之后,說道:“原來是這樣。”
此刻,那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一些化學物質的詳解,主要是關于三唑侖、氟硝安定和γ-羥丁酸等等。電腦上說,這些化學物質都是新型毒品的組成成分,具有抑制神經中樞、致人迷幻等作用。遇到水之類的東西就會凝結,然后慢慢干燥揮發,產生特別的氣味。聞到的人輕者頭痛不已,重者則會產生嚴重的幻覺。
徐鳴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語道:“可是,這些東西是誰放在含羞草上?他又是怎么弄到這些東西的呢?”他在警局工作多年,深知國家對毒品的打擊力度之大,而且這些化學物質由于自身的危險性,也被禁止生產和販賣,很少有人能弄到。
關勛也同樣好奇。他對徐鳴說:“這盆害羞草是一個快遞員送來之后,陳小菊到公司樓下去拿的,當時我沒在公司。后來我去查過了,但是也查不到是誰送的。”
徐鳴思考了片刻,說道:“看來送草的人用了特殊手段掩藏了自己的身份。不要說你,就是我們去了,也不一定能查到。”
閉著眼睛仔細想了一會兒后,徐鳴又說:“這樣的話,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看來,有人在害羞草上以噴霧的形式灑上了這些化學物質,讓陳小菊產生了幻覺。可是還有兩個問題,一是誰會想要害死她?二是你為什么又沒事?”
關勛聽完,臉色凝重,回答道:“其實,那人想害死的不是陳小菊,而是我。”在徐鳴略帶疑問的表情中,關勛繼續說:“首先,我騙了你,有一段時間我確實出現了嚴重的幻覺,但不是在公司,而是前幾天你看到的在醫院。”
頓了頓,關勛又接著說道:“其次,我之所以在公司沒出現幻覺,是因為在那個辦公室里,除了這盆害羞草,還有一盆桂花和仙人掌。仙人掌后來和陳小菊一起掉下了樓,桂花卻還放在她的辦公桌上。而桂花的香味掩蓋了害羞草上的味道,所以你們一開始沒有發現。恰好我的身體素質也算過得去,因此沒有產生陳小菊一樣的嚴重反應。而她則不一樣,她剛生完寶寶,身體虛弱。這也就是她墜樓之前一段時間,我發現她臉色蒼白的原因。”
說到這里,關勛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補充道:“還有最后一點,那就是這盆害羞草原本是送給我的,只是送的人沒想到我根本照顧不來這些小東西,就叫陳小菊搬到了她的辦公桌上。”
關勛忽然停住了話題,半晌之后,他才長嘆一聲,低聲說道:“所以,兇手的目標其實是我,而那個跳樓的人本來也應該是我,陳小菊,在他眼里只是一個替死鬼罷了。”
徐鳴聽完關勛的話,也沉默了。片刻之后,他對關勛說:“你剛才說你曾經也出現了幻覺,但不是在公司?”
關勛點點頭,回答道:“對,在公司沒出現過,但是在其他地方,比如家里、公園、醫院等等都出現過,而且特別真實。”
徐鳴又說:“那也就是說,除了這盆含羞草,你家里還有其他東西,讓你產生了這種反應。但你又不是每天都在家,所以只有一個可能,”徐鳴頓了頓,一字一句的說:“這東西就在你的身上。”
聽到徐鳴的話,關勛點了點頭,說道:“這一點我也想到了,可是我身上并沒有什么東西是隨身攜帶的,除了手機。但是這臺手機我已經用了一年多了,也沒有壞過,不可能有人有時間去動手腳的。更何況,我每天都在用,如果有什么問題的話也早就發現了。”
徐鳴也想到了這一點,他贊同的點點頭。正想要說什么,關勛接著說道:“除非,是它。”說著,關勛抬起右手,他中指上的銀色戒指在電腦屏幕光的照耀下閃著銀光,異常顯眼。
徐鳴看到關勛的動作,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道:“也只有這個可能了。”
關勛在苗青好奇的目光中先是找來一把錘子,之后他摘下手上的戒指,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個戒指與一般的男士戒指不同,整整比一般的戒指厚了兩倍,上面除了關勛和苗青名字的字母縮寫,沒有別的東西。
關勛把戒指放在地上,拿起錘子一下就把那個戒指砸成了兩半,果不其然,里面是中空的。砸開以后,里面掉出了很多白色的粉末。徐鳴抹了一點放在鼻子上聞了聞,對著關勛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和含羞草上的氣味一模一樣。”
關勛看著地上破碎的戒指和散落的粉末,臉上陰晴不定,心里像打翻了調味瓶,五味雜陳。
徐鳴很識趣的沒有再追問關勛戒指的問題,而是轉移話題說道:“還有兩個很重要的問題,第一,你的戒指戴在手上,那你的未婚妻應該也會受到影響,可你并沒有說她也出現了類似的幻覺;第二,如果說在你的公司里是因為有桂花的香味掩蓋了含羞草的味道,可是你卻說那盆桂花是陳小菊買的,那兇手送你含羞草時就不怕你聞到含羞草上面的氣味,發現異常嗎?他總不能還算到陳小菊會去買桂花吧?”
關勛聞言,說道:“這兩個問題我確實沒有想到,所以我也不知道原因。”
兩人的思路在這里陷入了死胡同,找不到突破口。最后還是徐鳴擺擺手說:“算了算了,這樣想下去也想不出什么結果來,現在的當務之急是找到送你含羞草的那個快遞員,或者,”徐鳴看了一眼關勛,半晌之后才說道:“或者找到在你戒指上動手腳的人。”
關勛聽完徐鳴的話,沉默了。誰都知道這話背后所蘊含的意思,關勛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
傍晚時分,徐鳴起身離開,兩人客套了幾句之后,徐鳴又和苗青打了聲招呼,婉拒了苗青叫他留下來吃晚飯的邀請,離開關勛家回警局寫陳小菊事件的報告去了。
關勛無力的癱倒在沙發上,看著苗青在廚房里忙碌的背影,心里說不出來的難受。雖然他現在不敢去想苗青會害自己,但是那個破碎的戒指卻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了關勛心里,讓他感到痛不欲生。
吃晚飯的時候,苗青看著對面的關勛,自從下午徐鳴來家里,二人在書房里不知道談了些什么之后,關勛似乎心事重重,只顧著埋頭吃飯,理都不理自己。苗青心中奇怪,試探性的問道:“你怎么了?徐警官和你說了什么嗎?”
關勛正在低著頭狼吞虎咽,仿佛跟碗里的飯菜有仇似的。聽到苗青的問話,他抬起頭來,對著苗青笑了一下,回答道:“沒什么,也就是陳小菊那事兒。我沒怎么,快吃吧。”苗青看他不想說,也沒說什么,低頭吃起飯來。
吃了一會兒,關勛低著頭,撥弄著碗里的飯,問苗青:“老婆,我想問問你,那個訂婚戒指你從哪兒弄來的?”
苗青聽到關勛的問題,抬起頭來回答說:“在大商場旁邊的珠寶店啊,怎么了?”說完,苗青注意到關勛手上的戒指不見了蹤影,便問道:“對了,你的戒指呢?”
關勛說:“砸了。”在苗青驚訝的表情中,關勛把剛剛與徐鳴說的話以及戒指的事向苗青說了個一清二楚。苗青聽完,放下筷子,說:“這么說來,你懷疑是我在你的戒指上動手腳了?”
這一句話像一把錘子砸在了關勛的心里,他忽然覺得胸口發悶,幾乎喘不過氣來。過了很久他才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現在需要找到這個戒指的來源,比如是誰賣給你的,那我就要找到那個售貨員,才能解開這一切的謎底,也才能知道到底是誰在針對我。”
苗青聞言,思考了一下說道:“好,明天我帶你去那個珠寶店,也許你就能知道真相了。”說完,苗青就站起身去,收拾碗筷去了。
關勛坐在餐桌前,思緒萬千。
第二天,關勛和苗青兩人來到買戒指的那個商場,在一個服務員的指引下,很快他們便找到了售賣那款戒指的柜臺。可是售貨員告訴他們,這些戒指都是來自正規廠家,有嚴格的審查程序和標準,基本不會存在被人掉包的情況。
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線索,卻就這么斷了,關勛心里頓時失望至極。苗青不愿放棄,又問售貨員道:“那你們找找賣這個戒指給我的人,這單據上有名字。”說完,苗青從手提包里拿出買戒指時候的回單,遞給了售貨員。
售貨員接過單據,看了看,卻對苗青說道:“不好意思,這個人前段時間家里有事,已經辭職了。”苗青又問:“那你們總該有她的電話吧。”售貨員翻箱倒柜找了半天,拿出一本花名冊,寫了一個電話號碼給苗青。
關勛拿出手機,撥打了那個號碼,卻提示已經無法接通。兩人無奈了,只得走出珠寶店,回了家。
到家后,關勛盯著手機上的那個號碼,揪著頭發,一臉的失望。苗青也沒有別的辦法了,只好走進廚房,做飯去了。
關勛坐在沙發里,正失落間,茶幾上的手里突然震動了起來。他拿起一看,是一個陌生的號碼。遲疑了一下,關勛還是選擇了接聽。“喂?”
電話那頭半晌沒有說話。正在關勛以為別人是不是打錯了電話時,一個女人的聲音響了起來。“關勛,你什么都不要問。你不是想知道戒指的來源嗎?你到我這兒來,一切你都會知道的。”對方給關勛報了一個地址之后,不等他說話,就把電話掛斷了。
關勛握著手機,滿臉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