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青發現關勛暈倒在衛生間里,水龍頭里還在往外不停的流著水,她的未婚夫面部朝下,整個臉都都被水淹沒了。苗青嚇壞了,急忙打了急救電話,救護車閃著燈,將關勛送到醫院,連夜推進了急救室。
長達五個小時的手術讓苗青緊張到了極點,終于關勛還是被搶救了過來。病床上的他異常虛弱,一堆的醫療儀器在他的身邊不停響著,像夏天的蟬鳴,讓關勛感到心煩意亂。
他意識到,現在的幻覺比以往的更加真實和可怕,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動,也就離死不遠了。這次是自己命大,但誰也不能保證下次還能有這么好的運氣。昨天,小劉的一番話讓他隱約感覺到了什么,在那幻覺里的血水中,他也想起了一些塵封的往事,觸摸死亡時的靈光一閃,終于讓他發現了問題的根源。
“讓這一切停止吧,是時候做個了結了。”關勛這樣想到。
在醫院住了兩天,檢查結果一無所獲,關勛不顧苗青和醫生的強烈反對,執意出了院。出院后,為了不讓苗青既要上班,又要辛苦的照顧自己,他還請了一個保姆。
一天,趁著苗青去上班后,關勛坐在書房的電腦前,他打開電腦,輸入了“徐崇海”三個字。盯著屏幕看了半天,終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隨便找了個借口支走了保姆之后,關勛駕著車,去往他的目的地。他要開始變被動為主動了,所有的往事都將被他拭去灰塵,他要親手為這一切畫上句號。
關勛趕在苗青下班之前回了家,他找到了想要找的人,但是這還不夠,他需要掌握更多的情況和信息,還要去找一個更加重要的人。苗青沒有看出異樣,二人度過了一個平凡的夜晚。
三天后
收拾好最后一封卷宗,徐鳴抬手看了看表,已經快六點了。他雙手抱頭,靠在椅子上,和旁邊的同事商量著下班吃些什么好。
忽然,他桌上的手里開始震動,徐鳴拿起一看,是關勛。他心中詫異,按下接聽鍵以后,關勛的聲音傳來。
“徐警官嗎?我是關勛,下班以后一起吃個便飯?”
徐鳴思考了片刻,回答道:“怎么?出什么事兒了嗎?怎么突然想起請我吃飯?”說完,徐鳴還笑了笑。
電話那頭的關勛說道:“沒什么事兒,就是一般的吃飯。順便也有點事兒想跟你談談。”
徐鳴沒有遲疑,接受了關勛的邀請。二人又客套了幾句,才掛了電話。下班后,徐鳴搭著同事的便車,向關勛約定的那家餐館飛馳而去。
關勛訂了一個小包間,看到徐鳴進來以后,他起身熱情的和徐鳴打了招呼。二人落座,徐鳴首先發問:“菜還挺豐盛,是有什么事兒要請我幫忙嗎?哈哈。”
對面的關勛也笑了,說道:“沒有沒有,就是像朋友之間一樣吃個便飯而已。來,咱們先吃飯,一會兒談。”
徐鳴也不客氣,坐下之后拿起餐桌上的筷子就開始大吃大喝起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之后,關勛見時候差不多了,便輕聲開口,問徐鳴道:“徐警官,敢問家父是從事什么工作的?”
徐鳴頓時停住了手中的動作,直直的盯著關勛,眼神里冒著光,說不清是憤怒還是什么樣的眼光。他沒有回答。
關勛半晌聽不見回答聲,便抬起頭來,又說道:“徐警官不要誤會,我只是好奇而已,并沒有別的意思。”
定了定心神,徐鳴暗暗深呼吸一口,平息了自己的情緒。他緩緩說道:“家父三年前已經去世了,跳樓走的。”徐鳴有意加重了“跳樓”兩個字的語氣,說完后,他緊緊盯著關勛的臉,想看看他作何反應。
誰料關勛依舊是那副風輕云淡的樣子。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又喝了一口酒,突然話鋒一轉,問徐鳴道:“徐警官可認識韋剛?”
徐鳴愣了一下,沒有接話。他向面前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喝完之后,他說道:“關勛兄弟有話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
餐桌對面的關勛看了徐鳴一眼,放下了筷子,哈哈笑了兩聲。隨即開口道:“既然徐警官這么說,那我也不廢話了。”他看著徐鳴的臉,問道:“文佳慧是不是你殺的?”
關勛本以為徐鳴會直接否認,沒想到徐鳴回答說:“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關勛笑了笑,卻是突然換了惡狠狠的面孔和口氣厲聲說道:“你我之間的恩怨何必牽扯到別人?我欠她的,也欠你的。但是你不能用這樣的方式去對待一個沒有了丈夫的女人!”
徐鳴明顯被他激怒了,同樣加重了語氣說道:“你根本不知道她干了什么!我承認,她確實很可憐,但這不是她為非作歹的理由。你說得對,你既欠她的,也欠我的。但是我跟她不同,我不會用她那種方式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徐鳴露出一絲兇狠的笑容,看著關勛緩緩道:“我要的,是看著你一點一點走向毀滅。”
“這么說,你是承認了?”關勛喝了一口茶,手里拿著杯子說。
“呵呵,這還不夠明顯嗎?”徐鳴靠在椅子上,用戲謔的眼神看著喝茶的關勛。
關勛見他承認了之后,又問道“那好,你既然都已經殺了文佳慧,為什么還要大費周章的監控我的電腦?”
徐鳴回答:“事到如今,我也不怕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你了。監控你電腦的事是在文佳慧死之前干的,為什么呢我想你也知道,我也就不廢話了。”
關勛點點頭。徐鳴接著說道:“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懷疑我的?又是怎么發現是我的?”
“這個很簡單,”關勛說道:“第一件事是你去我家里那次,就我們發現戒指的問題那次,你還記得吧?我記得很清楚,你在和我未婚妻,也就是苗青見面時,我之前問過她認不認識你,她說只在電話里跟你通過一次話。
可是,你們倆在我家里‘第一次’見面時,那種神態和語言之間的交流,明顯你們之前就認識,而且是很熟悉的那種。即使你是警察,也掩蓋不了下意識表現出來的動作。”
徐鳴點燃一支煙,道:“接著說。”
“第二件事是文佳慧死的時候。我是第一個發現她死亡的人,之后我打電話報了警。文佳慧母女倆住在城中村,那里人員復雜,流動人口眾多,而且房屋都沒有編號,即使給了詳細的地址,一般人進去都很難找到某個特定的房屋。
但我報警之后,不到二十分鐘,你就來了。而且是直奔文佳慧的住所而來,這說明你知道她住在那里,要么你之前就認識她,要么你剛巧就在附近,可是我想,這世上沒有那么巧合的事吧。據我所知,你們警局離那里最起碼半小時車程,而且文佳慧近年來一直在報復我,沒機會認識你吧。”說完,關勛直勾勾的盯著徐鳴。
徐鳴哈哈笑了兩聲,說道:“你說的有道理,但是有一點你說錯了,我和你的未婚妻苗青沒有任何關系,只不過以前是大學同學而已,好多年沒見,一時沒認出來。”
這下輪到關勛笑了,他幾乎是笑到拍著桌子大笑。“徐警官,哈哈,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根本不會說謊?”
半晌,關勛止住笑聲,說道:“你可能想不到,我從韋剛那里得到了盧淑珍的號碼。你知道她在吸毒嗎?”
徐鳴呆了一下,弄熄了煙頭。他抬起一杯茶,看也不看關勛,說:“沒想到你找得這么深,說吧,她告訴了你些什么?”
關勛跟徐鳴要了一支煙,點燃后吸了一口,嗆了幾聲,說道:“她告訴了我所有我想要知道的。吸毒的人嘛,你懂的,給她一點粉兒就什么都告訴你了。
文佳慧的迷幻藥就是從她的毒品里搞的,雖然我不知道她們倆是怎么認識的,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說著,關勛實在受不了煙味嗆得他咳嗽,就把煙頭弄滅了。“徐警官,我想這么一來,咱們也就開門見山,別保留了吧。”
誰知道徐鳴一反常態,搖搖頭說道:“我沒有什么保留的,也沒有什么要告訴你的了。我已經說了所有我應該說的。你既然已經明白了所有,還是好好想想怎么度過今晚吧。”
關勛明白他的意思,笑著點了點頭,回答道:“你說得對,那我們就到這里吧。祝徐警官前程似錦。”
徐鳴也對他笑了笑,隨即站起身,沒有任何多余的話,直接推開包間的門走了出去。
關勛看著徐鳴的背影,緩緩伸出手,從餐桌下掏出了一個小東西,赫然是一只錄音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