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寺是皇家寺廟,宮中想要修身養性的娘娘和屢教不改的王爺大都呆在這里,這里的惠源大師說起來還是皇家人,只是當初這位王孫貴胄不喜歡權勢,不喜歡金錢,就喜歡青燈古佛,年紀輕輕就剪斷三千煩惱絲,一身袈裟進了金光寺,如今算起來也有四十多個年頭了,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此時拎著鋤頭,正在后院除草。
“師父,常樂侯求見。”
惠源大師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不過他只停下了一瞬間,又動起了鋤頭:“知道為什么要除草嗎?”
小和尚覺得師父這話十分可笑:“自然是讓莊稼收成更好。”
“那你知道為什么除草可以讓莊稼長得更好嗎?”
小和尚有些摸不清頭腦不知道自己師父今日是怎么了:“師父,您怎么問這么奇怪的問題,常樂侯還在前院等著呢。”
惠源大師把鋤頭遞過去:“為的就是把養分都留給最重要的東西。”
“哦,師父。”
惠源大師轉過身,步伐有力向前院走。
小侯爺對這個金光寺說起來也沒什么好印象,小時候跟著母親來過一次,因為件小事還被惠源大師打了手板,想起來就覺得丟臉。這個時候,小侯爺站在這個童年丟臉的地方,瞇著桃花眼盯著院子里一顆桃花樹出神。
趙遠之看他一直盯著那棵樹,也看向那棵桃樹,桃花開得正盛,趙遠之又想起了那時紅衣女子的回眸,想到這里看向小侯爺的臉,俊俏,嬌媚這其中還有種堅韌。趙遠之看得癡了,身邊的兄弟拍了他一下:“大人,您眼睛直了......”
“........”這回輪到趙遠之翻白眼了。
這個時候惠源大師走了過來。小侯爺連忙迎上來:“惠源大師。”
“常樂侯。”
“常樂正是為了《黎民安樂圖》一事來的。”
“到屋里來吧。”
“大師請。”
小侯爺對趙遠之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守在外面。趙遠之會意帶著自己兄弟守在門口。
“大師,隔墻有耳,請見諒。”
惠源大師也不計較:“坐吧。”
兩人面對面坐下,惠源大師倒了杯茶遞給小侯爺:“后院種的茶,粗陋,卻也解渴。”
小侯爺接過茶杯,輕輕品了一口:“大師謙虛了,這茶很是可口,喝慣了那些龍井,普洱這茶倒是好喝。”
惠源大師笑了:“你是第一次夸這茶的人。”
“那是他們不懂茶。”
“好了,回歸正題吧。你來是為了那壺茶的事情吧。”
小侯爺點頭:“那壺茶想必不是無緣無故自己灑上去的,敢問大師那壺茶是如何灑的。”
惠源大師知道會有人來問,緩緩開口:“那日的茶是寧均準備的,只是茶為何灑了這老衲著實不知道。”
“寧均?”
“是我的弟子。平日里親厚老實,來金光寺很久了。”
“那可以見見他嗎?”
惠源大師點頭:“他今日去買菜了,晚上才能回來。”
“晚上?”
“若不然,住下吧吃了晚飯再走。也就能見到他了。”
小侯爺覺得這個主意著實不錯,呆在這里也好查看查看情況。“那就叨擾了。”
惠源大師擺擺手:“不麻煩,正好京都府衙的齊大人也在你們可以住在一個院子。”
“齊大人?”
“正是,他也是來辦這個案子的,你們也好多多了解。”
小侯爺點頭,出了屋子,一個小師父走過來。“侯爺,請這邊走。”
三人跟著小師父到了一個別院,院子里種著一棵高大的樹,開著奇怪的小白花,小侯爺也沒多想跟著小師父進了屋子。
“侯爺,只留下兩個房間,你們將就一下吧。”
小侯爺好奇:“怎么金光寺的院子如此不夠住?”
“師父講法來了不少人,很多達官貴人,就剩下這一個院子了。”小師父想起了什么說:“侯爺,齊大人這個人似乎脾氣不怎么好,你們共住一個院子.......”
小侯爺擺擺手:“放心吧,沒什么。小師父去忙吧。”
看著小師父離開了,小侯爺瞄了一眼趙遠之身后那個小兄弟:“小哥哥,你收拾收拾屋子,遠之我們去齊大人那聊聊天。”
兩個人一前一后走到那個窗門緊閉的屋子,敲門。
“齊大人,在房間嗎?”
沒人答應,小侯爺挪到趙遠之身后:“遠之上。”
趙遠之上前敲門:“齊大人,我是趙遠之。大理寺少卿。”
“不認識!”里面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傳出來。
趙遠之向來好脾氣:“我身邊是常樂侯,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你把門打開我們進去說。”
“不想!”
趙遠之嘆了口氣:“齊大人,我們都是為朝廷辦事的,何必拒人于門外?”
里面的人不說話。
小侯爺和趙遠之在外面站了好一會也不見里面有動靜,趙遠之正準備去推門,里面的人卻一把拉開了門,露出一張煞白的臉,小侯爺見了這張臉汗毛都立了起來,毫無血色,只是一雙眼睛看著還算活人。那人冷冰冰開口:“進來吧。”
進了屋子小侯爺仔細看了看周圍,窗戶被布遮住了,屋子里黑洞洞的,床鋪十分干凈,杯子疊的整整齊齊,一絲皺褶都沒有,桌子上擺著一個茶杯,一把寶劍,劍上系著一塊玉墜。再看這位齊大人,一身靛藍官府,帶著官帽,只是這身衣服罩在他身上顯得尤其得大,襯托得他整個人瘦小得很,像是受到了極大的虐待。小侯爺不禁來了好奇“齊大人,怎么屋子這么暗?”
“我不喜歡光。”
“不喜歡光?”小侯爺說著拿扇子挑起了窗簾的一角,一縷光恰好落在齊大人的臉上,這位齊大人連忙抬起袖子去擋。小侯爺見他著實不舒服,連忙放下:“齊大人,是身體不好?”
“是。”
小侯爺坐到他對面伸出手搭在齊大人手腕上:“本侯略通醫術,不如幫齊大人看看。”
小侯爺的手指剛剛搭上手腕,齊大人突然收回了手腕,趙遠之看著他的動作,開口:“你是水中仙的弟子。”
齊大人抬起頭,眼睛盯著趙遠之:“你怎么知道?”
“跟水中仙齊先生學過一招半式。”
齊大人站起身一抱拳:“水中仙是家父。”
趙遠之連忙還禮:“原來是齊家公子。失禮了。”
“叫我齊悔就好。”
“齊悔?齊大人,坐吧。”小侯爺接過了話:“我們該說一說畫的事情了。”
齊悔坐下來仔細說起來:“事情一發生,皇上就吩咐我趕了過來,調查了現場,那壺茶上有一個被石頭磕的痕跡,想來是有人丟過來的石頭打翻了茶壺。”
對面兩人點頭異口同聲道:“那個人當時一定在屋子里。”
齊悔點頭:“房梁上。”
“這個人輕功很好?”
齊悔點頭:“金光寺的寧清是我的師哥,他當時在屋子里,他都沒有發覺,這個人的輕功著實不錯,而且,那件事剛發生,皇上就吩咐封鎖了金光寺只你能進不能出。”
小侯爺點頭,這樣的話門口的那些血滴就解釋的通了,飛鷹和飛虎還待在外面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發現。
齊悔接著搖搖頭說:“這金光寺內除了那些達官貴人,就只有寺中的僧人,僧人們也都沒什么不妥。”
“兇手難不成隱藏在那群達官貴人手中?”
齊悔搖了搖頭:“當時每個人都在屋子里有自己的座位,沒有一個人不在,應該不是。”
趙遠之想了想問:“會不會兇手隱藏在金光寺某個角落?”
“不會,兄弟們早就排查過了,并沒有,昨天才撤的,皇上吩咐這件案子交給大理寺接手,這才只留下我一個人。”
小侯爺搖著自己的折扇開口:“那想來就是隱藏在僧人里。”
另兩個人也是心照不宣。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聽到了有人高喊:“殺人啦!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