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羽根本來不及閃躲,后背直接命中,劃出了一道又長又深的傷口,頓時皮開肉綻,脊椎骨都暴露出來,疼得全身顫抖、單腿跪地,差點昏厥過去。
“住手!”張飛使出了所有的力氣,慌張地大叫,想要起身前去阻止,卻力不從心,雙腿剛一發(fā)力就覺得胸口劇痛難忍,踉蹌著又癱坐到地上,結(jié)果從嘴里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該死!閃開!”劉備焦急得拔出雌雄雙股劍,指著夏侯涓怒吼。
夏侯涓被劉備和張飛喊得直發(fā)愣,視線不斷在劉關(guān)張三人之間快速移動,一時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
赤兔見關(guān)羽受了重擊,隨即暴走,猛然前沖,它那強壯的身軀直接撞在夏侯涓坐騎的側(cè)腹部,力道大得令馬身都凹陷了進去,骨骼和內(nèi)臟全毀,爆裂著鮮血,橫飛著躺倒了下去,當場氣絕。
夏侯涓還未回過神,根本沒做出反應,跟著馬匹一起被撞落下來。
“救關(guān)羽!”張遼再次高聲發(fā)令,胳膊指向了關(guān)羽的方向。
原本由關(guān)羽所率的中路一隊士兵徑直沖了過去,武器已攥在手中,神情憤怒地朝夏侯涓殺來。
“張將軍,快上馬。”陳到跑至張飛身旁,單手挎住他的胳膊,一把抬到烏騅的背上,隨后又縱身騎上了自己的坐騎,大步邁到劉備身前,“使君,你和張將軍先撤,我前去迎敵。”
“好,叔至小心,敵軍將領(lǐng)多于我方,不要硬上,消耗即可。”劉備微微點了點頭,對著陳到囑咐了兩句。
“是。”陳到低頭作揖地應了一聲,便揮舞起長劍,轉(zhuǎn)身沖向了劉備正前方的曹軍,臉色一下變得兇神惡煞起來。
另一側(cè),夏侯涓的一條腿被壓在馬下,即便她奮力挪動著身子,卻也暫時無法爬起,而敵人已經(jīng)殺到眼前。
“涓兒!”張飛對著夏侯涓大喊,伸出手臂想要拽她,可這距離完全夠不著,口中的鮮血再度涌出,身子也還在搖晃。
關(guān)羽聽到后,立刻回憶起了剛才揮劍攻擊自己的騎兵就是張飛在徐州結(jié)識的那位武女,沒想到居然女扮男裝加入了軍隊,而且從稱呼中可以感覺到她與張飛已經(jīng)很熟悉了。
關(guān)羽極力地朝夏侯涓移動著傷重的身軀,與狂奔而來的曹軍比拼著速度,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而此時已有數(shù)把武器近在眼前,即將砸下。
夏侯涓睜著大眼望著目光炯炯的關(guān)羽,驚慌和疑惑充滿了她的腦海。
“快把翼德帶離此地!”關(guān)羽一邊說著,一邊將夏侯涓從馬下猛地抽出來,傷處疼得牙齒緊緊咬合在一起。
之后短短地一瞬間,曹軍的刀劍就紛紛扎進地面,不過都撲了個空。
夏侯涓被關(guān)羽單手拽起,騰空甩了出去,直落在烏騅的馬背上,緊貼著張飛的身后,左臂因為過于使力而迸出的鮮血迎面濺在了夏侯涓的臉上。
隨后,幾位關(guān)羽所率陣列的士兵架住了他的上身,迅速往軍隊的后方拖去,在地上留下了長長的血跡。
“云長!”劉備沖著關(guān)羽喚道,卻又不知接下來該繼續(xù)說些什么,只露著緊張又關(guān)切的眼神。
張飛也望著關(guān)羽的身影,沉重地喘著氣;關(guān)羽則朝二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趕緊離開這個戰(zhàn)場。
同時,曹袁兩軍烏泱泱的二十多萬將士一下子沖撞在一起,喊殺聲、刀劍聲遍布了整個官渡,一場曠世大戰(zhàn)轉(zhuǎn)眼開始。
……
“劉玄德!”徐晃高舉著雙斧,向著劉備縱馬襲來,“那日在徐州沒了結(jié)你,此時你可跑不掉了!”
“要殺使君先過我這一關(guān)!”陳到拍馬趕回,手中的長劍突然抵住了徐晃即將砍下的斧頭,“使君!快撤!”
“嗯?鼠輩!報上名來!”徐晃的手掌感到一股強勁的力道,被反彈地收回了斧頭,怒視著陳到。
“在下陳到,字叔至,乃劉使君帳下校尉,幸會了。”陳到?jīng)]有作揖,雖然話語算是出于禮節(jié),可口氣卻咄咄逼人、囂張至極,他咧嘴瞪眼,臉上的神情簡直宛如一個嗜血的妖魔。
“在下徐晃,字公明,乃曹丞相帳下建威將軍,幸……”徐晃也變得更為兇狠了起來,話還沒說完,余光瞟到了纏在陳到腰間的那條鐵鞭,“你……莫非就是你斬殺了文謙?”
“并非斬殺。”陳到把腦袋昂得很高,甩動著手中的長劍,極度傲慢地壞笑了起來,“他的腦袋是被我鋸下來的。”
“混賬!”徐晃聽罷,氣得橫眉怒目,身子突然前傾,沖著陳到大幅度地揮起了雙斧,同時對不遠處的郭淮喊道,“伯濟!劉玄德就交給你了!”
……
烏騅載著張飛和夏侯涓左右晃動,在人群中不斷穿行,好盡快離開這個血雨腥風的殺戮之地;劉備的馬雖然有些吃力,但還是勉強地緊跟在了后頭。
……
“陳叔至?”于禁見陳到和徐晃正在交手,瞇了一下眼睛。
……
袁軍的包圍策略并沒有生效,曹軍以將領(lǐng)的人數(shù)優(yōu)勢彌補了總數(shù)上的不足,這在混戰(zhàn)初期顯得十分奏效,袁軍士兵完全抵擋不住,不過一會就遍地傷亡、血流成河,十萬人反而將十六萬人打得不斷后退。
可袁軍的將領(lǐng)也不是吃素的,立即臨場做出應變,親自上前迎戰(zhàn)敵將,并率幾位重騎兵一同配合,即使二對一也不落下風。
夏侯惇、曹洪對戰(zhàn)高覽;許褚、曹仁對戰(zhàn)文丑;于禁、李典對戰(zhàn)麴義;由于徐晃正和陳到單戰(zhàn),郭淮緊追在劉備身后,所以張遼獨自對上了張郃和朱靈。
……
這片名為“官渡”的平原上四處彌漫著怒吼和哀嚎,以及毫無規(guī)律卻鏗鏘作響的武器撞擊聲,殘肢帶著鮮血不斷飛出,鮮活的生命一個接一個的消逝。
有些相對瘦弱的士兵基本沒有招架之力,武器剛一揮起便被敵人打飛,接著要么抱頭鼠竄,要么就立馬丟了性命;有些較為強壯的士兵則沉浸在殺戮之中,享受著“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可若是遭遇圍攻或者偷襲,也就只能血濺當場;更有甚者在兩軍剛剛交匯的時候便被斬殺,但也許他們才是最幸運的,畢竟不用過多經(jīng)歷這如此殘酷的血流漂杵。
不過半柱香的時間,地上就已經(jīng)尸橫遍野,許多士兵身首分離、斷腿缺臂,死去的算是解脫了,而那些奄奄一息的則只能無助地躺在原地,哀鳴著等待死亡,他們甚至希望有誰能來了結(jié)自己,快些結(jié)束痛苦。
……
劉備依然很不放心,本想試著看看能不能再找尋到關(guān)羽,回頭望去卻發(fā)現(xiàn)郭淮正緊跟在身后,高舉著一把長長的彎刀,離自己僅一個身位,驚得劉備立刻大力拍起馬臀,加快了速度。
“你是那日與猴群大戰(zhàn)時見過的將領(lǐng)。”劉備一邊跟著張飛和夏侯涓逃跑,一邊側(cè)臉向身后的郭淮說道,“與翼德相識吧?”
“正是。”郭淮也加快了奔跑的速度,回答的音量并不響亮,他是為了不想讓張飛發(fā)現(xiàn)自己正在窮追不舍,“在下郭淮,字伯濟,乃曹丞相帳下振威將軍。”
“伯濟兄,既然你與翼德是老友,能否請你手下留情?”劉備繼續(xù)說道,語氣誠懇,但同時握緊了手中的利劍。
“只可惜我與使君立場有異,恕難從命了。”郭淮嘆著氣回應,眼神中夾雜著猶豫,將身子前傾著立了起來,彎刀擺到側(cè)身蓄力,準備朝劉備發(fā)起攻擊。
就在此時,烏騅突然調(diào)頭沖回,打了郭淮一個措手不及,張飛使出所剩無幾的力氣,用長矛擋住彎刀,夏侯涓急速掃出利劍,劃破了郭淮的前胸,鎧甲和皮肉一起裂開,鮮血即刻流出。
郭淮被迫坐回了馬鞍上,差點向后倒去,所幸拉住了馬繩,卻也因此而減慢了速度,目送著劉備和張飛趁機跑走。
……
“聽聞張儁乂與朱文博都乃一等一的良將,我張文遠有幸在此遇到二位。”張遼旋轉(zhuǎn)著長矛作戰(zhàn),同時以敬佩的語氣對張郃和朱靈說道。
“我們也知張文遠乃上將之才,如今跟隨了曹孟德更是如魚得水。”張郃也不乏贊美之詞,“要不是各為其主,真想與你開懷暢飲。”
……
陳到的優(yōu)勢在于速度出奇、動作敏捷,騎在馬背上并不能很好地發(fā)揮,使得與徐晃的對攻占不到什么便宜,反而有些處于劣勢,可周圍一片混戰(zhàn),又不便隨意下馬,只得伺機找尋破綻。
正當陳到打算取下鐵鞭以加長攻擊距離時,未曾想于禁竟然從身后殺到,長槍一下刺進了他的右肩,與在徐州時被傷的是同一處部位,只是這一記更重,直接穿過了身體。
陳到感到不妙,剛從腰上取下的鐵鞭也松手落下了,整個人被于禁一把提到了半空,接著又被大力地甩向地面。
脫開長槍時,陳到的肩膀上血如泉涌,跟著身軀漂灑在空中,接著他的后背猛地摔在了冰冷的地面,四周迸起了無數(shù)灰塵和碎石,以及一些零碎積雪。
“殺無赦!”陳到變了眼神,看起來冷血至極,右肩疼痛,便換成左手持劍,立刻翻身而起。
莫邪長劍被高速又大幅度地揮舞起來,陳到開始了敵我不分的廝殺,身旁的曹軍和袁軍都沒能幸免,如同鬼魅一般穿梭在混亂的人群中,眨眼的工夫就傷了數(shù)十人,有的則直接被取了性命。
“小心,此人的行動非同一般。”于禁的眼珠死死盯著陳到的身影,同時向身旁的徐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