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無垢一行人快馬加鞭趕到嶺南府,只見一路上橋梁坍塌,道路損毀,到處可見一片汪洋水澤,再后來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只能把隨行的五百名錦衣衛和五百名楚家軍留下,其余人棄馬坐船。
水里不時翻起幾具浮尸,泡得面目全非,讓人看著都覺得心驚。
嶺南府府衙早已被洪水沖塌,幸存的難民全都躲到了山上。
楚無垢等人到山上的時候,那些難民因為缺衣少食,也已經奄奄一息,到處都是哀號痛哭的聲音。
他問一個年老的長者:“請問嶺南府的官員在哪里?”
那位長者說道:“洪水剛剛爆發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逃出嶺南府,不知所蹤了。只剩下我們這些平頭百姓,在這里等死。”
這時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走過來,警惕的問道:“請問你是誰?到這里來是做什么的?”
楚無垢說道:”在下攝政王楚無垢,奉旨前來賑災。”
中年男子喜極而泣:“竟是攝政王來了,這下嶺南府的百姓有救了。在下嶺南捕頭宋青松,參見攝政王。”說完,也不顧地下泥濘,跪下就要磕頭。
楚無垢扶起他來,問道:“宋捕頭可有辦法,召集嶺南府的官員到這里來?”
“卑職這就讓弟兄們前去報信。”
楚無垢吩咐王英:“你帶領兩百名錦衣衛隨他一同去吧。”
王英和宋青松領命去了。
楚無垢又對阿澄和工部侍郎姜昆山說道:“你們去點兩百名錦衣衛,拿上我的手諭接引放糧的官員。”
阿澄和姜昆山也忙去了。
阿棠問道:“可要屬下去帶幾名錦衣衛回來保護主上的安全?”
“不必了,漫山遍野都是老弱病殘,難道還會有誰行刺本王不成?”
“那屬下帶人給主上搭建一個臨時的住所吧?”
“本王哪里有那么嬌貴?別人住哪里我就住哪里。”
阿棠無奈,只能收拾了一個略微干凈點的地方,讓楚無垢歇腳。
第二天一大早,嶺南府的官員陸陸續續趕到,見了楚無垢,全部戰戰兢兢,在泥水里跪著不敢起身。
楚無垢才各處轉了一圈,發現災情比他想象的更加嚴重,冷臉擰著衣袍上的泥水,任他們跪著,一言不發。
泥地里烏壓壓跪了幾十個人,汗水混著泥水,個個狼狽不堪。蚊蟲在這些人中間穿來穿去,也沒人敢動手驅趕,到便宜它們美美包餐了一頓。
楚無垢一夜沒睡,現在正好閉目養神。讓這些人足足跪夠了兩個時辰,才譏諷的說道:“看來各位都是身嬌體貴的,也不知本王能不能使喚得動。”
布政使宋國忠膝行幾步上前,連連磕頭說道:“下官等一定盡全力協助攝政王,粉身碎骨,萬死不辭。”
其余人也紛紛表達忠心。
“既然這樣,那本王就不客氣了。水患過后必有瘟疫,只要諸位以后齊心協力協助本王,以前的事情本王可以既往不咎。宋大人,你這就帶你的屬下去清點人口,并且集中起來,務必要保證糧食能夠分發到每一位災民的手里。”
宋國忠忙答應了,點了幾名屬下跟他一起去。
洪水漸漸消退,宋青松帶著衙役尋到一處還算整齊的院落,收拾一番,當作臨時的府衙。
阿澄押運糧草回來沒多久,宋國忠也清點完人數,并且帶回來一個不太好的消息,災民中已經有人開始發病了。
楚無垢寫了一道手諭遞給王英:“你再跑一趟,去府庫征調銀兩,然后馬上購買藥材,千萬不要耽擱。”
上一世,發生了同樣的水患,同樣的瘟疫,本沒人以為會有多嚴重。但是讓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這次瘟疫來勢洶洶,很快席卷了大半個嶺南府,感染人數近十萬!
當地官員怕擔責任,隱瞞不報也罷了,竟還敢趁機哄抬物價,大發活人和死人財。
嶺南府宛若人間地獄,死了的給錢才肯掩埋焚燒,活著的連飽飯都吃不上,只能眼睜睜等死。
反正左右都是死,災民們終于忍無可忍,發動暴亂,反了。
楚無垢曾經為了這場暴亂投入大把精力,花費近一年時間才平息下去。
這一世,他無論如何也不允許重蹈覆轍。
楚無垢為了疫情的事,兩天兩夜里也不過休息了四五個時辰,隨行的工部官員,和嶺南府的官員們,都對這位在朝堂上殺伐果決,處理政務時雷厲風行的年輕攝政王欽佩不已,無不盡心盡力的做事。
工部侍郎姜昆山抱著厚厚一摞卷宗進來,擦把汗說道:“這見鬼的天氣,怎么越來越熱了,都趕得上三伏天了。”
楚無垢提筆寫著折子,頭也不抬說道:“這種天氣,是大旱的前兆。恐怕瘟疫蔓延的速度,就要控制不住了。”
把寫好的折子遞給阿棠:“你騎快馬,把這封折子親自交到陛下手里。”
阿棠有些擔心:“我們都走了,剩下主上一個人怎么能行?”
王英買藥材沒有幾天回不來,阿澄則去清點瘟疫感染的人數,并把這些人集中起來,防止進一步擴散。
楚無垢已經鋪平另一張宣紙,下筆不停:“要不你留下本王去?”
阿棠登時閉嘴,乖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