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營銷號是肯定不能留的，但是怎么處理，陳銳還是有些猶豫。

　　這個系統也是，為什么沒有別的選項，比如說驅逐什么的——他把這個號趕出去就好了嗎？然而現在只有一個選項“捕殺”。如果他不忍心捕殺，那就只能留著它繼續惡心人。

　　陳銳暫時還沒有拿定主意，只能先放著。他想，也許這是因為他從小所處的教育，讓他沒有辦法，對一個“人”隨意下殺手。

　　就算只是一個營銷號。但是，營銷號的背后，也一定是有人在運營的。

　　這個比賽，隊了他，還有上千萬的人參加，而他是太陽系地球村的唯一參賽者。

　　剩下的那些人，他們肯定不會都跟他一樣，是文明環境成長的，如果是戰亂的世界長大的，那樣的人，對于殺人這樣的事，大概并沒有什么為難的地方，自然，也不會像他這樣心慈手軟，導致耽誤比賽吧。

　　陳銳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還是一個如此婆婆媽媽的人。要知道他以前的評價里，別人只說他個性太剛烈，剛則易折……

　　但是，因為教育形成的世界觀、價值觀、人生觀，對他的行為，產生了強大的束縛作用。

　　他做不到。

　　他想了很久，一直都很猶豫。明明知道有些事情是必須做的，然而，偏偏又做不到。

　　下了樓，他到最近的便利店里，買了一小瓶二鍋頭，一包醋泡花生，店家還送了他雙一次性的木筷。

　　乘坐電梯的時候，卻突然很不想回到辦公室，而是直接摁著電梯，到了頂樓。

　　把花生拆開泡醋里，又擰開二鍋頭，掰開筷子，一邊夾花生吃，一邊小口喝著酒。

　　花生是生的，嚼著有一種隱隱約約的甜，又微微地粘牙感。而那醋，吃上去是酸的，但回味卻是甜的，就著酒，這樣的美味，竟讓陳銳感覺到了熏熏的醉意。

　　“如果人生，都像吃小菜、喝小酒這么簡單，該有多好！”陳銳吹著頂樓凜冽的夜風，有些感嘆。

　　然而，人生從來是不易的。這才是為什么那么多男人，喜歡一個人，找個安靜的地方窩著，喝著小酒，吃著小菜，吹著小風……

　　整個世界，就在這一刻，變得平靜，變得簡單。

　　酒喝完了，花生也吃完了。陳銳收拾完，把垃圾扔到了角落里的垃圾筒，非常冷靜地，撥通了小夜的電話。

　　那個一直聯系他的號碼。

　　其實陳銳一直有些奇怪，為什么小夜需要用打電話這種形式呢。按道理說，她只是一個AI，系統里面也時常會收到一些提醒，那些提醒，都是直接在系統里可以接收的。

　　但是小夜這個不同，系統里，并不能直接訪問或者聯系到她。

　　陳銳想，也許他可以打這個號碼試試。

　　他打通了，小夜接了。這讓陳銳有些好奇，這個小夜，就好像是一個真正存在的，活生生的人一樣，而不是一般的系統流小說里面，只是附屬于系統的，一個AI。

　　“陳先生?！睂γ鎮鱽硇∫沟穆曇?，一如既往的溫柔，還有冷靜。

　　她好像并沒有任何情緒上的波動。這也是陳銳猜測她是個AI的原因。更何況，系統都得有個AI的，這是標配。

　　“小夜你好，我就是想知道，如果……如果我捕殺了一個UP主，那么，對現實中的那個人，就是建立那個號的人而言，會有什么后果？會死嗎？”陳銳有些忐忑不安地問。

　　他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一個什么樣的回答。

　　說沒有？自己是會大大松口氣吧，因為，這會讓自己的負罪感消失，然后趕緊下樓，回到辦公室，把那個營銷號解決掉？

　　但是，他自己心里其實很清楚，如果對現實中的那個人沒有任何損失，那系統不會把這個行為叫做“捕殺”。

　　他只是在欺騙自己，給自己找借口。

　　“陳先生你好，養殖場所說的捕殺，實際是指‘能量剝奪’?！毙∫菇忉尩?，“被捕殺的對象，將會失去一個等級標準對象的能量值，所剝奪的能量，將根據養殖場的等級，分配相應的比例給場主?！?p>　　剝奪能量？陳銳大驚，如果一個人，他的相當于一個正常人的能量被剝奪，那他，還能活下來嗎？

　　這要能活下來，得是一個多胖的胖子？就算是一個團隊，幾個人分擔——那也相當大病一場吧？要是瘦點的，還得死。

　　果然，捕殺，不是好玩的，真的是要死人的。陳銳心底沉甸甸的。

　　“謝謝小夜，我明白了。”他掛斷了電話，抬頭迎著夜風，深深思索。

　　心事重重地回到辦公室，陳銳看著電腦上的番茄工作室，沉默。

　　不知道過了多久，系統提示再次響起。

　　這一次，是系統開通了“排名榜”可以在瓜豆網上實時查看比賽排名。

　　陳銳心中一動，打開瓜豆網，找到排名榜，只有前百萬上榜。

　　前百位，陳銳是不敢想的。他完成強制任務得了獎，但也只是進入了前一百萬名。

　　前一百萬前跟前一百名有多少區別，陳銳還是很冷靜的，并沒有感覺到失望。

　　他都沒有細看，而是直接拉到了最下方，點擊“全部排名”，于是，一個長到不可思議的名單，被他打開了。

　　想想自己很可能還是在一百萬名左右，陳銳也懶得自己找了，直接祭出“Ctrl+F”大法，查找番茄工作室。

　　出乎他意料的是，番茄工作室的排名，竟然比他所以為的要靠前很多，竟然在八十四萬名。

　　上次完成任務，小夜通知他，是說他進入了前百萬，但是并沒有具體說是多少。陳銳當然就認為自己大概就是剛進前百萬的了。

　　那么，其實還超過挺多的么？

　　想想自己這個主線任務，卡了三四天了，兩個新UP主倒是招齊了，可是，因為“蘋果的憂傷”很在問題，他也就一直拖著沒有完成。

　　最前面的那些，肯定有不少已經完成這個任務了吧。

　　他以前猜測，一次能夠同時進行三個任務，但是現在他卻明白，主線任務、強制任務與隨機任務，其實還是相互關聯的。

　　比如說現在，他手頭便只有一個主線任務，另外兩個任務都是灰色的，根本不能接。

　　看來，要等這個任務完成，才可能接到別的任務了。

　　所以，所有問題，全部歸結起來，還是一個問題，那就是——

　　營銷號，要不要“捕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