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水滴規律地墜入水槽內,與時鐘的聲音完全同步。新月陷入其中,心跳仿佛也要慢到同一個步調上,但每次感覺就只差那么一點。何必這樣茍且,她開大了水龍頭,最后等到水槽里蓄滿水,再一股腦把頭泡進寒冷刺骨的世界里——在深海里,她不斷沉沒,沒有絲毫掙扎的氣力,后來,她撞到冰山,并且成功融進去,差一點就可以成功把自己冰封起來,成為海底用不被人知曉的廢品。
“謝謝你。”
她把頭探出來,雙手抹掉臉上的水,看見御江城就站在身旁。她脖子上的指印十分醒目,這次,菅云裳掐得更重,不僅因為她要盜取月王印,其中還有尹的因素。他伸出手,心疼那些傷痕,但她卻轉過身,問:“事不宜遲,我們什么時候離開?”
“我已經先和蒼麟聯絡好了,在這邊交易,這樣會更安全。”
“那你就一直呆在這個房間吧,不要出去,我怕他們……”她又想起了尹,現在尹一定不會再相信她了,“會來找麻煩。”
突然,他從背后抱住她,聲音似水般溫柔:“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她瞪大眼睛,不敢亂動,現在她滿腦海里都是自己傷害尹,最后,也只能默默閉上眼。
“都忘了你還有傷,我先去拿藥給你擦擦。”
她沒有回答,像是沒有聽見,讓他等了好一會兒,他才決意離開她。傷是什么?不是脖子上的指甲印。痛是什么?不是小孩子哭著鬧著哪里磕磕碰碰。是尹把這兩件東西給了她,這個人也許永遠都要離她而去,因為她已經深深傷到了那個最不該傷害的人。
她沒有再管自己的脖子,云里霧里地跌到床上,一覺不醒,夢見冰面天空,夢見冷山峰上的積雪。她在凍骨的河面上漂游,風夾雜了些許雪花擦過她的臉龐。冷極了,她的鼻子凍得通紅,混入了小冰碎冷空氣通過這個通道成功抵達她的肺部,不多久,肺部已經被冰面覆蓋,讓她呼吸困難。
她只感覺到雙手的存在,似乎還抓著什么東西。
“新月。”
她睜開眼,看見尹就站在冰面天空上。
“該把東西給我了。”他舉起手,不,是垂下手來搶奪她手上的東西,但她并不會放手,她知道手上的東西很重要,但她已經忘了拿這個東西做什么。“不拿給我的話,你會被冰河吞噬!”說話當頭,她確實感覺到自己在與它相融,但出于某種力量,她還是不肯松手。她看見他的眼睛逐漸空洞,似在訴說他對她的失望,可她也不會松手,最后她的眼睛被河水沒過,她感覺到眼睛的刺痛,為什么還不松手?她也在反問自己。
“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別怪我無情,我再也不會屬于你的。”他跳回冰面,眼看著她徹底被冰河覆沒。她已經徹徹底底地化作了冰河里的某一攤水,寒冷刺骨的溫度讓她無法呼吸。前方是一處懸崖瀑布,也許只有幾層樓那么高,也許有萬里那么高,總之是避免不了的命運。
她悄悄流下一顆像冰珠一樣的眼淚,腦海里不是明朗,不是御江城,更不是明警長。“有你的夜晚,我才能擺脫噩夢,只有你才能驅散我周圍的死魂靈。可是我被罪惡控制,雜念和謠言讓我忘記了你這個千不該萬不該忘記的人,就算我想起了一切,我又該怎么挽回?”
孤舟不再停泊于孤島,沿著月色朦朧下深不可測的大海漂去,新月不再擁有曾經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