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到晚上的時候,小刀正不知如何解決晚飯的問題、也不知其他人是在哪兒用餐之際,觀遠拎了酒菜過來。
因為敞著院門,觀遠便直接進了院子。
而此時小刀正在客廳的主位上,閑坐著,有些神游,卻還是看到了悠然走進小院的觀遠。
他站起身來,卻并未移動腳步。
觀遠既然不請自來,顯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而他,自然沒必要對一個想從他這兒得到好處的人,太過客氣。
觀遠也看到了小刀,徑直走進了正廳,向小刀舉了舉雙手拎著的酒肉,笑道:“為兄備了些好酒好菜,特意過來與小刀兄弟喝兩杯。”
小刀微微拱手,“觀遠兄客氣了。”
而觀遠并不客氣,直接將酒菜在主位間的方桌上放了,一件一件的擺開。
倒也算豐盛,四碟肉菜,兩壺酒,竟占滿了不大的桌面。
此時的小刀,已經有明顯的饑餓感,差點要吞咽下口水。
觀遠在另一側坐了,突然一拍大腿,“我倒忘了拿兩只酒杯過來!”
“無妨。”小刀笑道:“既然有兩壺酒,你我每人一壺就好,何嘗需要酒杯。”
觀遠哈哈笑道:“也是!你我便就著壺喝,倒顯得豪爽!”看了看菜,又皺眉道:“可這筷子?”
小刀早已忍不住,直接捏了塊肉放入口中,“觀遠兄何必拘泥,用手即可!”
“也罷,我等江湖人士,就壺喝酒、以手抓肉,倒也合身份!”觀遠也跟著捏了塊肉,一把塞入口中,大嚼起來。
小刀對這種吃法,本就早已習慣,七八年的山野獵戶生活,何曾用過筷子。
兩人不到一會功夫,便將酒菜去了大半,這時,速度才慢了下來。
“義父交待的在絡家府設商一事,小刀兄弟可有主意?”觀遠忍不住,還是切入了正題。
小刀微微一笑,“倉促之間,也未多想,加上小弟也不精于此道,所以才想得觀遠兄相助為好。”
觀遠也不謙讓,“不滿兄弟你說,對于營商一途,為兄倒算得上行家里手,我們觀家祖祖輩輩都是以商為生,反是到了我這一輩,背離了祖業。”不免生出嘆息,“這駱家村設商,不處乎兩途,一是自配,二是外引。”
“何為自配?何又為外引?”小刀雖基本明白其意,仍裝作不甚明了。
“自配,自然就是咱們自己配置人手,自己采買經營。”觀遠接著道:“至于外引呢,就是咱們自己不做,從外頭招商家進來經營。”
小刀點點頭,“兩者皆都可行,不知觀遠兄的意思,咱們應該如何選擇?”
“為兄倒想聽聽你的看法。”觀遠盯著小刀,把問題拋了過來。
“要看從哪個角度去看——”小刀飲了口酒,“若是從商利的角度,這兒又不缺人手,自然是自營的利益大些。”抬眼望著觀遠道:“只是,若是這樣,只怕你我二人的利益卻難以保障。”
“也不見得。”觀遠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油,將衣袖朝向小刀,笑道:“這自營利銀多少,自然與咱們無關,也下不得手,但這采買一項,若能抓在手里,就如同這袖口的油一般,總能揩下一些,日積月累,定非小數。”
“自設自營,雖可以從采買做文章,但變數較大,在咱們設商完成后,采買權不一定還會放在咱們手里,況且,這采買一事,涉及具體的采買人、帳戶核算、各家店鋪等,而且都是內部人,若有一絲差池,只怕便會暴露出去,觀遠兄試想一下,此事如果傳到義父耳中,你我二人安能繼續在此立足!”
觀遠沉吟半晌,連忙點頭,“還是小刀兄弟考慮的周全,只是,若將商鋪放給外人,咱們又如何得利?”
“若是將商鋪放給外人,一是租金,二是管理,三是采買,幾個口,咱們都可以做些手腳,自然可以從中得利。”
“我倒沒想到這茬,而這些商戶都是外人,只要咱們做的好,這內里的人反而不易得知。”觀遠點頭認同,內心對小刀倒生出了些服氣。
小刀舉起酒壺,“若是觀遠兄沒意見,咱們就按此行事,如何?”
“好,就依你的意思!”觀遠持壺與小刀輕碰了一下。
二人各自大飲了一口,相視一笑。
觀遠沒想到事情竟如此順利,自己平白得了利益,面上難掩興奮之色,放下酒壺,在廳里四處打量起來,轉身沖小刀道:“看來義父對你很是器重,在咱們這些義子之中,除了顏洪,便只有你擁有自己獨立的廳臥、書房。我等卻要三兩人合住一間,房間里也是簡陋的很。”
“噢——”小刀雖聽早間帶他來的漢子粗略地說過,卻不料這其中的待遇竟差這么大截,也不覺有些驚異,卻念卻笑道:“房間大小,也過是睡個覺而已,觀遠兄若是覺得住處狹小,不妨搬來與小弟同住。”
“你這兒雖大,但臥房不過一間,床不過一張,若是兩個大男人擠在一處,更不合適。”觀遠連忙擺手,笑道。
“正房雖只一臥,偏房還有幾間。”
“偏房?”觀遠不解地看著他。
“據說,這個小院歸小弟獨居,若是一個人住著倒也冷清,觀遠兄便是住過來,其他人也說不得什么。”
觀遠愣了一會,“你是說,這個獨院全部給了你?”
小刀點點頭。
觀遠回過頭,又將小刀仔細打量一番,眼神中滿是迷惑、羨慕之色,上前幾步,拱手道:“小刀兄弟,咱們兄弟可謂不打不相識,也算是有緣,以后,還要多幫襯照顧則個。”
小刀連忙起身,拉了觀遠,各個坐下,“觀遠兄說哪里話,咱們現在已經綁在一處,以后務必彼此扶持。”
“那倒也是!”觀遠拿起酒壺,起身向小刀做敬酒狀,小刀也只好站起身來。
小刀知道,觀遠從此將成為他在駱家村行事的第一個突破口,而且將會死心塌地的追隨他。
“這駱家村當下,除了義父了一幫義子、原有的村民之外,還有刀客在?”小刀裝作很隨意地問道。
觀遠連想都沒想,“刀客過來還要在兩個多月之后,駱家村一直都是你我這類義子居所。”
“清明期間,義父可曾安排人出去辦事?”
“未曾聽聞。”觀遠搖了搖頭,“清明前,顏供便代義父向大家宣布,準許各自回家探親祭掃,期間,除了很少部分仍滯留于此處,絕大部分都各自回鄉。”
“聽說義父有不少的義子,這么多人,總歸要有些事做,否則也會坐吃山空。”
觀遠哈哈一笑,“小刀兄弟,看來你并不了解,義父所收的這些義子,其實與快刀幫的刀客并不差別,不過換個名義罷了,我們這些人,一樣要接些走鏢、護衛一類的活計。”
“噢!看來是我多慮了。”小刀小飲了一口,“只是這走鏢一類的活,豈不會與魏家莊的刀客沖突?”
“沖突總是難免,不過義父總有辦法避免,再說咱們的人數抵不過快刀幫的一個零頭,不顯山不露水的。”
“除了這些走鏢一類的活計,還有沒有其他的——”小刀故意扮作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觀遠低下聲音,道:“你別說,還真有,雖然為兄未曾參與過,聽說,義父專門撿功夫好、又忠心的一幫人,由顏洪直接管理,常常會介入一些江湖糾紛之類的,也就是咱們常說的,代人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