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韡曄呆坐在自己的廂房之中,前幾日病好,這幾日就這副模樣,禾雀兒在一旁滿臉擔憂的望著她
“小姐,莫不如我們尋著機會出外游玩,興許心境就好了呢”
劉韡曄搖了搖頭,雙手托著母親給自己求來的平安符,蹙眉輕嘆道
“雀兒,我瞧見了許許多多的畫影兒,你信么”
禾雀兒抬起右手撓了撓自個的腦袋,不明所以的問道
“什么畫影兒?婢子從未離過小姐身側(cè),怎么婢子未曾瞧見什么?”
起身走到自己的床塌沿邊,順勢而坐,兩腳放空,看著自己精美的繡鞋在空中擺動,劉韡曄歪著頭道
“虛虛實實,誰又知道呢,可是我實在的瞧見了青衣墨客可是非假”
說著低頭沉思了一會,想起了什么似的,忽的又抬起了腦袋,對著禾雀兒道
“啊對了,上次我求的簽文你收在哪里了,你去尋出來,給我貼在外廂房吧”
禾雀兒眨巴眨巴了兩下眼睛,看著劉韡曄回道
“小姐將那個貼在外廂房做甚?”
將眉頭皺緊了起來,劉韡曄不耐煩的回道
“讓你去就去好了,問那么多做什么”
禾雀兒癟了癟嘴兒,轉(zhuǎn)身向門處走去,嘴里還嘀咕著
“小姐自從病了一場,越發(fā)的奇怪了…”
紅塵滾滾,愛憎別離纏滿身,幾多人心,貪嗔癡愚覆一城
午光頂照,映射郎心,唐白玉正手持書本,靜心研習(xí),一陣涼風(fēng)迎面而來,這午日的陽光竟在頃刻之間被覆蓋成了沉沉昏黃,白衣少婦從窗的那一頭,娉婷而來,兩手相偎,伸頭一笑
“二郎,腹中可曾饑餓?我讓母母做些吃食,我們一起吃些吧?”
唐白玉冷冷的看著她充滿了笑意的眼睛,慢慢的放下了書本,悠悠的張開了嘴唇
“你要我如何?”
段裴燕歡喜一笑道
“我要你歡喜我”
他搖了搖頭,右手摸著自己的心口輕輕的回答她
“可是人心又怎么能控制呢?”
笑意捻去,悲面迎來,她站直了身子,就那樣隔著一扇窗子,隔著許多的書本筆墨,留下了兩沿血痕
“沒關(guān)系的,我可以等的,這一世你不喜,我等到下一世,下一世也不喜我,那就在下一世,我有的就是時間”
唐白玉輕笑著的看著她,繼問道
“可你不去投胎,等我喜你,又能如何,終究是路不同罷?”
這席話讓窗外的清秀婦人聽得一愣,她睜著漆黑的雙眼,直直的看著唐白玉嘆道
“是啊,路不同啊,我到底想做什么呢,可是我就是想要這樣做啊,也許你喜了我,我就去投胎了呢?可是你兩世都不喜我了啊”
唐白玉看著她又道
“那你繼續(xù)跟著吧,我喜不喜你,我也未可知,只是當下不曾”
這一句“只是當下不曾”如咒法震鳴,驚的段裴燕陰體不穩(wěn),畫面漸虛,美人退去,余留一句“我不悔……”在空中飄飄蕩蕩,一如唐白玉在母親袖邊求娶心上人的那一句“我不悔”,兩相重合,心口絞痛,他敲擊著桌面,對著外頭喊道
“除塵!”
“吱呀”一聲,除塵向里推門伸腦而現(xiàn)
“少爺,你可是餓了?”
唐白玉捂著心口處,晃了晃頭道
“沒有,你去幫我打聽一下,我們遇到兩回的劉府家眷”
除塵心領(lǐng)神會的笑了笑,大力的點著腦袋回道
“欸!小子這就去!”
墨客非終緣,自有魂燈引,除塵將打聽來的消息細細的講與唐白玉聽著,還是這方書屋,還是這些墨本,他讓除塵先離去,自己靜靜地坐在書桌前,對著空氣冷冷的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是不是你?”
窗開影現(xiàn),佳人對目
“對啊,我說了啊,除了我,我不允你歡喜任何人任何事”
“那郴媼也是你所為?”
他面無表情的問著,段裴燕勾唇一笑道
“我最后說一遍,除了我,我不允你歡喜任何人任何事”
“砰!”
唐白玉將桌上的墨臺和著墨水仍向了窗臺,只是窗卻是閉合的,那影兒已不見,一地的碎墨,滿窗的墨汁,黑沉沉一片,空中只是一陣陣的風(fēng)鳴之聲,好像嘲笑著他的自不量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內(nèi)的壓抑,唐白玉對著緊閉的窗臺大喊一聲,便閉上了眼昏睡過去
兩天三夜,唐夫人崩潰的撐著自己的腦袋,突然氣來,將愛子房內(nèi)的桌杯仍向了除塵
“叫你跟著白玉,你就是這么照顧他的?”
除塵雙膝跪地,頭緊緊的挨著地面,蒼白著神色回道
“都是小子沒用,讓少爺受苦了,求夫人莫氣,還是叫高人給少爺好好的解障,除塵愿折壽數(shù)載,換少爺此行安康”
觀荷趕忙上前跟著跪在她面前求情
“夫人莫氣,這起子事兒,透著古怪,少爺自小被壞東西跟著,姻緣也不順暢,該是徹底解決方為好”
唐夫人心里一涼,又想起了自己丈夫好友的言語,重重的的嘆了口氣,閉了閉眼,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對著觀荷道
“業(yè)障都是業(yè)障!你替我收拾一番,我們現(xiàn)下就趕去西林寺”
觀荷深深的低下了腦袋應(yīng)了一聲………
普慧這邊聞聽唐夫人帶人急來,匆匆?guī)е茏于s來,等到了待客堂,看見里頭坐著的唐夫人,大吃了一驚
“怎么幾年未見這許模樣?”
普慧匆匆的提擺著自己胖胖的身子,在唐夫人對面坐下,看著她老態(tài)畢現(xiàn)的臉頰,擔心的問道,唐夫人下意識的按壓著額頭,又嘆上一口氣道
“都是我獨生的討債鬼兒,本以為幾年前看好了,這些年還是來些事情”
普慧皺起了眉頭,緊張的問
“可是我那孽徒未曾幫你把事情看好?”
唐夫人急忙擺了擺手
“未曾未曾,是我家里這個太過難纏罷了,我與官人已請了高人命算過,怪不得她,也好了些時候,只是終究治不了本,只是我今日前來,有一事相求”
普慧肅了肅臉色,點點頭道
“你說”
唐夫人無奈的道出了此行目的
“我知道您是女主持,多有不便,只是那先生說小兒需在廟內(nèi)待上三年五載方保平安,本來我想著送去家廟也無不可,可先生說從哪里開始就從哪里完結(jié),一開始是您的小徒給看的,定要跟著她修行,這確實是無法我才來一求”
說完就起身跪在了普慧面前,普慧嚇了一大跳,雙手托住她的手臂道
“你先起來,眾生無相身,何況分男女,只是我那劣徒已出外云游多時,并不在廟內(nèi)”
唐夫人順勢起身,握住普慧的雙手言辭哀懇
“請師傅慈悲定要救小兒性命!”
普慧想了想,對著她回道
“不然這樣,我書筆一封,著人送信,讓她即刻返還,你且讓他先行皈依如何?”
唐夫人這才全身而起,滿意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淚水,連連點頭道
“就按師傅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