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陳明宇與朱山的“單挑”,輸贏自然是不必多說,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這所謂的“手”又豈止是四個呢?現場的慘烈程度可以用“鬼哭狼嚎”四個字來形容。朱山一開始脾氣還比較硬,不時還罵罵咧咧,后來便是一陣陣的嚎叫,簡直不要太慘。
孟繁森一陣偷笑,這個壞家伙居然也有今天,被教訓一頓也好,本來他也看不上這個家伙。
趁著眾人毆打朱山的時候,孟繁森借機溜了出去,眼看就要消失在夜色里,就聽到后面傳來了陳明宇的聲音。
“賢弟,在下陳明宇,敢問賢弟尊姓大名?”
孟繁森一邊跑一邊回答道:“孟游!”
“孟游?夢游?”
孟繁森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自己的那個柴房,在藥房已經耽誤了太多的時間了,不能讓秋海棠等太久,畢竟傷口可能會感染的。在那個年頭,能請得起郎中(醫生)的,都極其少見,都是腰纏萬貫之輩。平常百姓哪里會吃得起藥,基本都是一拖再拖、一挺再挺,挺過去萬般皆好,挺不過去撒手人寰。更何況這是在山上,去哪里去找郎中,也許這斷緣山也有江湖郎中,可是剛到此地不久的孟繁森又哪里會知道呢?
孟繁森剛一推開門,就感覺到光芒一閃,有些刺眼,下一刻便是一把匕首橫在了他的身前。手持匕首的不是別人,正是那負傷的秋海棠。
“哎呀!是我,你怎么起來了,快躺下,我給你拿了金瘡藥。”孟繁森說道。
“誰讓你出去的?”秋海棠沒有放下匕首,冷冷地說道。
“姑娘,你這句話問的就很有意思。這也不是你家,在我的地方我想出去就出去,還用向誰稟報不成?再說了,為了給你偷這個金瘡藥,我差點死在外面,太危險了。”
秋海棠緩緩放下了匕首,沒有說話,此時她的臉色更加蒼白,身體更加虛弱,剛剛她能站起來都已是不易。
“是我幫你上藥,還是?”孟繁森拿出金瘡藥問道。
秋海棠一把搶過金瘡藥,道:“轉過去!”
“哦。”
月光透過木窗,照在孟繁森的臉上,就像是母親輕柔的手,撫摸著孩子般的孟繁森。古人常說看月思鄉,對于孟繁森而言,他沒有那么高雅,自然也寫不出那么優美的詩詞歌賦,他對家人的思念之情,都包含在了他的山歌里。
“砍柴南山上,放牛清水旁,青草之上入夢鄉,天地任我去清唱。草間捉蟋蟀,花里聽蟲響,清澈小河洗一場,天地任我去流浪。”
“謝謝你。”
“嗯?”孟繁森沒有聽清秋海棠的話。
“這是什么歌?”秋海棠問道。
孟繁森沖著秋海棠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就叫它放牛歌吧,是我大哥教我的。”
“對不起。”秋海棠低下頭,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
“對不起什么?”
“當初是我連累你了。”秋海棠的聲音很小,小到就要融入進了夜色里。
孟繁森沉默了,他確實也怪過秋海棠,如果不是她把那個官印扔到他的懷里,也不會有現在這么多的經歷,也不會讓他與家人分離。
“等我傷好了,我帶你出去。”秋海棠堅定地說道。
孟繁森看向秋海棠的雙目,在她的眼睛里,盡是懊悔與自責,還帶有無盡的真誠。
“好。”
此時的孟繁森很平靜,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如此平靜,他應該是歡呼雀躍才對。
“等你傷好了,再送我回去吧。”
秋海棠點點頭,但是在她的心中,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孟繁森。其實她也不記得孟繁森的家在哪里,當初因為被朱山追殺,這才跑了好遠好遠。她只記得是在很遠很遠的北邊,但是有一個人肯定知道。
“你家里還有什么人嗎?”秋海棠問道。
“我爹娘,我還有一個大哥。”
孟繁森看向夜空中的新月,一時間思緒萬千。
秋海棠坐在柴房里,看著有些發呆的孟繁森,突然間她覺得孟繁森不像是十幾歲的樣子,感覺他十分穩重,一時間又增添了幾分好感與愧疚。
“想他們嗎?”秋海棠又問。
孟繁森回過頭來,看向秋海棠。可因為孟繁森背向月光的原因,秋海棠是看不清孟繁森的臉的,所以她只能想象此時孟繁森的深情。
孟繁森輕輕嘆道:“能不想嗎?離家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他們一定很著急。”
秋海棠低下了頭,低聲道:“對不起。”
在此聽到此話的孟繁森,仿佛是換了一個人,只聽他說道:“本來我大哥讓我去讀私塾的,考個功名風風光光回家,然后再去娶李家的丫頭。他們不想讓我和他們一樣窩在大山里,可誰想……”
“可誰想到事情發生突然,如果不是我突然把你牽扯進來,我想你的生活一定會很快樂。”秋海棠接著孟繁森的話繼續說道。
孟繁森在秋海棠的雙眸里看見了愧疚與懊悔,這雙眸就像是兩汪清澈的湖水,在月光之下泛起陣陣漣漪,蕩漾在彼此的心里。
孟繁森走到秋海棠的身旁坐了下來,笑著說道:“其實也沒什么,你也不用太過自責,我只是因為爹娘和我大哥擔心我而感覺到不安,如果他們知道我在外面很好就好了。”
秋海棠看見孟繁森坐到她的身邊,突然有一些臉紅心跳的感覺。雖然說他們二人在上藥的時候接觸的更近一些,可是當時情況緊急,也沒覺得出什么異樣。現在一平靜下來,反而覺得有些羞澀。當然,這都只是秋海棠的想法。
“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孟繁森躺在柴房里,他的眼睛還是盯著夜空,他的思緒還在不停地轉來轉去。在他童年的時候,他在那些小伙伴里就是出了名的“點子王”,就是因為他的想法比較多,雖然在這個年紀還是比較單純的。
“這里的生活有時候感覺到也不錯,只是有一點我有點接受不了……”